四
第二天,老尼姑叫人把王大田夫婦找來。老尼姑問道:“現在,季大膽怎樣,還在尋找蔣俊英嗎?”
“那姓季的以爲蔣姑娘死了,早就死了心了。這些天不知他到哪裡去了?”王大田苦着臉說,接着,他又擔心地問:“開頭,季大膽見到從這裡帶回去的衣裳他還不信蔣姑娘真的死了呢,姑娘在這裡沒拋頭露面吧?”
俊英:“我哪裡也沒去,鎮上小夥計來拿茶幹豆腐去賣,我是躲到地窖裡去的。”
老尼姑擺擺手:“對季大膽這種奸詐之徒當心點就是了。今天,找你們來是爲俊英回家探望之事,如果家裡收留她,婆家也不追究,那她就回家去。如果情況不是這樣,我會另作安排。侄女,我看你們夫婦倆陪俊英回徐家圩一趟可好?”
王大田夫婦滿口答應:“好的,好的。”
飯後,夫婦倆打扮成像接女兒回孃家一般,王大田揹着小包袱,王大媽挎着半竹籃面?,陪伴俊英出行。一路上,他們仨遇熟人就避開,過湖泊便搭船,從汊河鎮到徐家圩六十里的行程,傍晚時分就到了。
徐家圩是幾百戶人家的大村落。土圩子繞村子一圈,東面依河而築,南面有一水泊,只有西面與北面有陸路可通。土圩子高數丈,由土方堆砌而成,據傳圩子的年代久遠,在?有存水。土圩外沒有樹林,土圩內土坡上樹木叢生,是打仗時藏兵的好地方,土圩最爲引人注目的是四個圩角上的炮樓,圓形,挺拔,高約十餘丈,皆由?磚砌就,壁上留有衆多槍眼,高處的大炮眼裡露?綰誄臉戀幕鷚┡詰吶誑冢?閿忻媾璐笮 ?p>
黃昏裡,一隻烏鴉“嘎”地一聲叫,慢悠悠地飛過西邊炮樓的上空,落到暮色蒼蒼的榆樹林裡去了。
他仨隱在土圩外草叢裡朝圩裡窺望。王大田見有烏鴉飛去,心想不吉利,吐了口唾沫。俊英到了這裡,感慨萬千。不久前,她與邱次仁被捉的水灣沙汀就離此不遠,那水灣沙汀在夕照裡泛着紅光,傳來野雉的叫聲,她與夏兄經常在那裡約會,現在,那美麗的沙汀成了她不堪回首的傷心地。
她眼眶潮溼,心跳加速起來。
“你家在哪裡?”王大媽問。
俊英指着西面的榆樹林說:“我家不在圩裡,在那片榆樹林的後面。”接着她又補充道:“從這圩子傍邊繞過去,過了祠堂就看到我家的房子了。”
他仨漫草而行,逶迤到了榆樹林。
王大田說:“你們在這裡等着,我到俊英家去探探信。”王大田把包袱交給老婆子,他趁着暮色往前去了。
王大田去了很久也沒見回來,正在她倆等得心焦時,樹林那邊傳來了一羣狗的狂吠聲,接着,又聽到拉槍栓的嘩啦嘩啦聲,並有人在大聲喝問。俊英與王大媽緊張,從樹隙間伸?繽防賜?ィ?15檀蟪砸瘓??p>
昏暗裡,她倆見一夥人押着王大田走過榆樹林,往圩裡徐山雲家的大院方向走去。
在狠三狠四吆喝聲中,有個暴戾的聲音似乎是季大膽的聲音,王大媽想不明白,季大膽怎麼會出現在徐家圩的?王大媽伸頭望,瞟不清。就在這時,有個熟悉的聲音傳過來,那便是王大田的聲音:“季大膽,你在徐家圩當上自衛隊的頭,就不認老鄉了?我跟你說,我是有?路過這裡,並沒有什麼蔣俊英……”
“廢話少說,見了徐老爺再作分處。”這分明是季大膽在說話。
“走就走,徐山雲能把我怎麼樣,你們太無法無天了!”王大田提高了嗓門,他這是給林子裡的她們傳消息。“你們把蔣家搞得家破人亡,憑什麼呀!人家蔣姑娘叫日本人害死了,你還向我要人,我……”
聽到這裡,王大媽趕緊和蔣俊英一陣跑,她倆一口氣跑到河灘草場。河灘草場是個大草地,小河縱橫,河邊有許多放牛人和打草人廢棄的小屋,她倆躲進一座小屋。
蔣俊英讓王大媽坐在乾草垛上,平了喘說:“你在這裡坐着,我回家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同時,打聽王伯伯現在怎麼樣了?”
王大媽仍然在喘,邊喘邊說:“他,他,你別管,季大膽怎麼不了他。你不能去,你不能再落入虎、虎口。”
蔣俊英說:“嬸子,我現在跟師傅學了本事,不再怕姓季的了!”
王大媽在?e頭:“你哪是他們的對手,你不能去!”
王大媽把門關上,令俊英睡覺,明早回汊河鎮,請姑媽示下再作道理。
蔣俊英望着窗外,風吹草搖,暗淡一片。她想,即使硬着頭皮回去,恐怕也走不?繒飪椴莩 u飫鐗匭胃叢櫻?戀蹋??矗?賢泛櫻?3j谷嗣允x較潁?誆蕕乩鐦蜃??t謖獠莩に?畹募窘冢?揮盟凳且僱恚?褪竊詘滋煲布?酌月貳k醮舐杞ソシ?琪簿痛螄?嘶丶業哪鍆罰?丈狹搜劬Α?p>
一入睡她便做了惡夢,父親被一羣惡狗追殺,撕咬,而那帶狗的人便是徐山雲與季大膽。當她父親被狗撕破胸膛時,她老母衝了出來,披頭散髮,瘋了。接着,她家房屋着火,火光沖天……
她大叫,叫不出聲,一會,她終於醒來了。
王大媽拍着她,喊道:“啊,你怎麼了,做惡夢了?”
蔣俊英見東邊泥巴牆縫透進明晃晃的白光,天已大亮,她一躍坐了起來。
王大媽問:“這是哪裡,我俚走吧?”
蔣俊英拉開柴門,王大媽取出竹籃裡的麪餅,兩人邊啃餅邊走。俊英知道,在東邊的斷頭堤前有一渡口,平時沒有船伕卻有小船在。她想從那裡渡河到外婆家去,再設法瞭解家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倆沿着斷頭堤根走,剛要上那小木船時,突然,從蘆蕩裡傳?繅簧??冢?幼牛??緙父鐾練四q?攆i壯年來,喝令她們不準動!
原來,季大膽在這裡打埋伏。
“哈哈,真是冤家路窄。”季大膽從蘆叢裡鑽出來,兩腮虯鬚颳得乾淨,閃着爆花眼笑道:“蔣姑娘,我就知道你會走這條道。”
王大媽擋在前面,大聲道:“姓季的,你想幹什麼?”
季大膽向後一招手:“把他帶過來!”王大田被五花大綁着,嘴裡塞着毛巾。“把他放開,嘴裡毛巾拉掉……王大田,你要喊現在可以喊了!”
王大田喘着大氣,又後悔又內疚地說:“姓季的,過去只知你心狠手辣,想不到你也很鬼,昨晚我大聲說話,你就猜到她們會藏在附近。”
季大膽聽後很得意,上前來拉俊英,不想被俊英一拳一腳打翻在地。他趕緊爬起來,說道:“吆哈,你會這一套功夫!”
蔣俊英:“怎麼,今天就打翻你!”
季大膽想,這女子很倔,上回沒能降服她,叫她逃了,今天,我既要降服她,也同時在兄弟們面前露露臉,展示我季某人的功夫和本領。他想到這裡,握緊拳頭對蔣俊英說道:“蔣姑娘,今天,我季大爺在衆兄弟面前許諾我不強迫你,滿足你什麼條件你跟我走,你說?”
衆人一震。有人說,大哥這是怎麼了,到了徐家圩變軟了,還讓她提條件?
王大田表示懷疑,不知季大膽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問他道:“季大膽,你說話可算數?”
季大膽把手槍遞給他拿着,說道:“我說話不算數,你就把我?懶耍 ?p>
王大田拿着槍像燙手的山芋,趕緊把槍還給他,說:“噢,你說話算數就行。”
季大膽看到這一招管用,便拍着胸脯對衆兄弟說:“兄弟們,我季隊長如果說話不算數,答應蔣姑娘的條件不實行,你們誰都可以開槍把我打死!”
獨眼龍是他的把兄弟,這時將一隻好眼一睜,豎起大拇指說:“大哥,我就佩服你這點,行走江湖,義字當先,講信義纔是好漢。”
幾個隊員都覺得隊長了不起,給他們爭了面子,齊聲道:“蔣姑娘
提條件吧?我俚都是證人。”
蔣俊英想,別無辦法脫身,這倒是個機會,不仿試試看,她用眼
神徵求二老的意見,得到首肯。她便來個欲擒故縱,說:“我的條件是對對子,誰先對不上了誰輸,如果季隊長對不上放我俚走人。”
季大膽想不到俊英會開出這個條件,一下子悶了。衆隊員炸開了鍋,有的說大哥沒讀過書,一對便輸,有的說姑娘這是拿沒喝過墨水的人開涮,不行不行,不要文鬥要武鬥。季大膽見兄弟們幫忙,立即露出真相:“你這是啥意思?聽到嗎,大傢伙不要文鬥要武鬥,你敢嗎?你大概只會剛纔那兩下子吧?”
聽說要比武,王大田夫婦慌了,一個姑娘家哪是賊骨頭季大膽的對手,何況,他還會劈頸,叫他劈到人立即暈倒,那怎麼辦?他們想央求季大膽放行,不要搞什麼比武了。這時,蔣俊英上前一步說:“比武就比武。咱們比格鬥,誰先倒誰輸,怎麼樣?”
季大膽一聽,笑得合不攏嘴。他的隊員更是樂了,誰能想得到呢,一個姑娘家提出跟大哥摔跤這不是小嬌娃往老虎懷裡鑽嗎,又好比小雞跟老鷹鬥,力量懸殊,勝敗已定。總之,大哥豔福不淺,手到擒來,拉美人入懷上牀。
“我俚贊成,我俚作證。”衆兄弟拍拍槍,立在一旁。
季大膽急不可耐,把槍扔給獨眼龍,擺開騎馬勢招着手:“來呀,來呀!”
俊英握緊拳頭在走步,正面,左面,右面,她想來個黑虎掏心,餓狗穿襠,看來不行,要吃??。她見季大膽兩眼跟着她轉,腳也微微移動。她心裡有數,知道季大膽是外行,在那裡擺空架子,一放即倒。果然不錯,她突然一聲喊,蹬腿飛身,腳尖踢在他小腿筋上,季大膽仰面倒地。
“不算,不算,我?準備好!”季大膽從地上爬起來,臉紅脖子粗。
雙方吵了一陣子,俊英想,再比,再把你放倒看你怎麼賴賬?
這次,季大膽不再擺架子,而是主動進攻。俊英走步,他也走步,俊英側身,他就進攻。不過,他一次也沒能抓住俊英,都叫俊英閃過身子,回腳後?踢中。季大膽這才知道,俊英是拜過師的,拳腳工夫不在他之下。
他突然回身偷襲,從俊英身後穿過,伸手抓住她的衣襟,欲把她攬過來按倒。然而,完全出乎季大膽的意料是他不但沒有拽住俊英,反而被俊英上按住肘,下別住腿,借他的力,順勢把他捺在地下,單腿跪在那裡。
衆兄弟驚訝,繼而大笑,讚道:“這小女子有兩手,不簡單!”
獨眼龍嘿嘿地笑:“大哥眼力不差,蔣俊英與大哥相配。”
王大田想,這樣比下去最後必然導致搶人,不如早點收場。他見季大膽跪在那裡,上前說道:“大膽,不算你輸,你可放我俚走了吧?”
季大膽不領他的情,一甩手道:“你在一邊呆着!我真輸了,我認!”
獨眼龍:“對,事不過三,前兩局大哥沒上勁,再來一局定輸嬴。”
俊英想,別無出路,走是走不掉的,這種人要讓他輸得服貼,才行。
第三局開始。季大膽心中盤算,論力氣她總沒我大,應用衝撞法必能取勝。於是,他與俊英保持一定距離,不讓俊英抓住他,幾個回合下來,俊英沒能取勝。俊英擺開架勢,見季大膽蠻牛一般地衝撞過來,想抓住他的衣襟順勢把他帶倒,卻沒有能抓住他,一來季大膽有了防備,二來他把衣襟塞進褲腰裡,讓你抓不着。俊英被季大膽碰擦過一記,肩膀生痛,她有點犯愁,若是再被他撞一記,那自己必然要倒在地上了。
季大膽取得了小勝,心中得意,他甩甩膀子,憋足力氣,準備拼死一衝。俊英着急,她急中生智,想起師傅教過她的一個絕招,便側身迎戰。就在這時,季大膽哇哇地叫着,低頭猛衝過來,在他要觸身之際,她突然轉身一蹬,伸腳一踩,正踩中季大膽的腳面。季大膽沒有防備,收腳不住,朝前一衝,跌個狗吃屎。他感到膝蓋劇痛,苦巴着臉,趴在地上打哼哼。
這時,王大田走上前來,天真地問:“大膽,這下好放我俚走了吧?”
季大膽揉着屁股站起來,陰陽一笑,向兄弟們招招手:“兄弟們,你們還站着幹什麼?”
獨眼龍一夥人聽到季大膽一聲喝,蜂踊而上把蔣俊英綁了。
他們又要綁王大田老倆口,季大膽說:“不必,看在鄉里鄉親的面子上送他倆回甄家灣。”
王大媽罵道:“姓季的,你還是不是人?說話像放屁一樣。答應的話一轉臉就不算數,現在,人家俊英?了,你不但不放人家走,還這副樣子,你不是從你孃胎裡拱出來的,你不是人養的!”
王大田一臉惱怒:“老婆子,罵他有甚用?我俚跟他去……”
季大膽延着臉笑道:“王大田說得對,罵人沒有用。不過,我也不讓你們跟着,討厭!”他向獨眼龍努努嘴。
獨眼龍立即會意,把王大田夫婦推搡上船,叫兩個兄弟送他們過河去。接着,季大膽把蔣俊英的眼睛蒙上,牽着她回徐家圩。他完全安照土匪的一套方法帶着蔣俊英東轉西轉,讓其不知所往,然後把她關在徐山雲家的柴屋裡。
五
柴屋建在土圩內坡下的水溝邊,品字形的三座棚屋,每座三間,裡面堆滿乾草。現在,南邊的一間柴屋騰?繢錘?暈藍幼ぃ?敬蟮n妥≡諗鏤堇錈嬀?魑?映に?滌幸患湫∠岱俊?p>
前不久,季大膽在甄家灣受僱於人,把那人仇家的孩子用繩子勒死了。這事傳了開來,他惶惶不可終日,後來又聽說甄萬里要捉他審問,便逃了?繢矗?侗嫉叫旒役住k?吹叫旒役撞瘓帽愕彌??∮6切焐皆瓢8緄畝?薄k?裕?衷謁?越?∮2桓蟻裨謖緙彝迥茄?嫘乃??恕k?匭氡?絛焐皆疲?朧局魅碩越?∮4綰未x?他想,徐山雲作爲徐家圩的一族之長,說不定會給他點賞賜。
季大膽在小廂房裡躺着,感到渾身疼痛,特別是腳踝骨像斷了似的疼痛。令他想不通的是蔣俊英怎麼有了一手好功夫,她是跟誰學的?他很想搞清楚。他瘸着腿與獨眼龍來到柴屋,叫人把吊在?m樑上的蔣俊英放下來,把她的矇眼布扯下來。
蔣俊英揉揉眼睛,適應光亮,她很快就認?繒饈切旒也裎藎??ニ?@湊獾胤健5?牽??歡?白攀裁匆膊恢?賴難?印?p>
“喂,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獨眼龍問。
“不知道。”
“諒你也不知道。”季大膽走上前來,問道:“你的功夫跟誰學的?告訴我,我放了你。”
蔣俊英扭過頭,她不想跟這個曾欺侮過她現在又如此不講信義的傢伙講話。
季大膽想詐她,奸笑道:“你不說?王大田早說了。”
蔣俊英一陣緊張,她怕殃及她師傅,但是,她轉念一想,王大田是不會說什麼的,季大膽這是在詐她。雙方經過一陣較量,俊英說道:“你們想幹什麼?這裡可不是甄家灣,我要見我的家裡人。”
季大膽說道:“好的。你這個漂女,騷娘們,不用急,徐家自會有人來。”
當徐山雲聽到報告說是捉到他的侄媳婦蔣俊英,本想逐之,後來一想不妥。最近,蔣村儒被縣憲兵隊抓走,他怕蔣俊英知道真相後對他報復。事情是這樣的,他的三姨太生的兒子徐五虎,他取小名虎尾,本是從老大虎頭、老二虎項、老三虎背、老四虎爪排下來的,不想蔣村儒在私塾裡嘲笑他是狗尾續貂,說小老婆養的孩子成不了虎尾的,庶?縋殉剎摹k?醯謎饈牆?迦逶詒崴鶿??12苟運黃?牟宦?p焐皆葡耄??迦寰垢以諮??媲把?曰籩冢??幢爻苫齪Γ?謔牽??納?患疲?詿謇鍔2妓擔?詮範鈾到?迦迨怯位鞫擁牡叵陸煌ㄔ保??醋剿??巍u庋迦搴芸煬捅凰?排芰耍?愕酵獯邇灼菁遙?詼?煬捅緩詮範幼トチ恕o氳秸飫錚??醯昧餱漚?∮2話踩??憬行煳寤5講裎萑タ賜??∮3??有崗哨,便迅速跑到榆樹林的圩子裡。
蔣俊英想回家看看,證實一下徐五虎說的話是真是假。她穿過寬大的打穀場,繞過徐家大祠堂,來到家門前,果然房子全被火燒塌了,只有?ν氛拋糯笞焓?讜鹿庀攏?孟裨謁咚底攀裁?俊英一陣心酸,難過地落下淚來。
她跪倒在地,朝曾經供祖先牌位的堂屋磕了幾個頭,然後快步離去,她知道這裡危險,不能久留。
果然,在俊英剛踅進祠堂後的榆樹林時,季大膽一夥追了過來。季大膽與獨眼龍互相抱怨的話使她吃了一驚。
“你們知道不,徐五少爺給我下了死命令,在送蔣俊英?縲旒役綴螅?揖塗勺雜尚卸?耍??奔敬蟮u納?簟?p>
“是嗎?我看徐五虎對她嫂子挺客氣的嘛。”這是獨眼龍的聲音。
“哼,徐五少爺跟他爹一個?孕裕?躋惶籽粢惶祝?嫺米?k??璧渡比耍?瀉詮範影尋呀?壬??耍?峙亂彩撬?溝畝炯啤p>
蔣俊英這才明白,原來如此,這是大仇大恨。她氣憤極了,把手塞進嘴裡,不讓自已發出聲來。
“怎辦?”有人問。
季大膽:“她跑不遠,大夥分頭去搜!”
路上一陣腳步聲,當季大膽一些人走遠時,獨眼龍對他身邊的人說:“我俚回柴屋打麻將去,那女人本來就是贏了季隊長的,應該放人家走,現在這麼做,對嗎?”
有人擔心:“放她走,徐五虎會饒過我俚嗎?”
“他會玩兩面派,咱們不會玩?小兄弟,這年月在江湖上混你資格還嫩點。走,回柴屋打麻將去!”
待獨眼龍幾個自衛隊員走後,俊英立即上路。她從榆樹林往北走,穿過十多里路的沼澤地,上了河堤就往汊河鎮奔去。月光?w潔,星光璀璨,俊英披星戴月往回趕,到了東方放白時她回到了汊河鎮西首的尼姑庵。
昨天,老尼姑聽王大田夫婦來說俊英在徐家圩被捉,她吃不好睡不好,到觀音像前祈禱了好幾回,求俊英平安回來。現在,見俊英突然?縵衷謁?媲埃??志?窒玻?實潰骸翱∮20閌竊趺椿乩吹模?映隼吹模俊?p>
俊英從缸裡舀了一瓢水,一口氣喝完,說:“是的,師傅,您教我的武松脫套派了用場。”接着,她把被抓、逃跑以及家裡房子被燒,父母被黑狗隊抓去的事敘說了一遍。老尼姑聽後,一方面表示同情,一方面覺得俊英無後路可退,趕快送她上虎頭山吧。她說道:“明天,汊河鎮上黃家三小姐去上海,她家的船可把你帶到百草湖,然後你上虎頭山,黃家是一個大船隊,路上比較安全。”
俊英想,也只能如此,謝了師傅。vvwvv,,接着,她說這一走,父母與邱兄是死是活總在心裡懸着,以後請師傅多留意,一旦有了他們的消息,儘快傳到虎頭山來。老尼姑答應着,撲嗒撲嗒的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