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2 信任

522 信任

達海趴在地上,脖子後面冒出了陣陣冷汗。

再年輕再甩手不管事的皇帝,也是一言九鼎言出令隨斷人生死的皇帝。他伺候了這麼久,也依舊不能說可以猜到皇帝的心意。

而剛纔那一番話,明顯是在抹黑應王。

是要冒極大風險的!

好在皇帝心情好的時候,脾氣也很溫和,聞言居然沒有多想,道:“陳將軍也是朕的姐夫。皇叔替他謀些好處,朕很支持呀。說起來,朕的皇叔這些年替朕打理政務任勞任怨太辛苦了……恩,朕對不住他呀。”

竟然爲應王有此番私心而欣慰。

至少,皇上是信了他剛纔的所謂“流言”。

達海見皇上似乎沒有惱怒,又道:“剛纔奴才聽說,珍妃娘娘非常的不開心,摔碎了她最喜歡的那個美人瓶……”

“是她自己族人不爭氣,怪的朕什麼?”皇上再一次覺得皇叔對他再好不過:寧願這麼轉幾道彎,也不肯反駁他的話,對他尤其尊重……而且,眼下大慶又佔足了理,大軍掃蕩草原指日可待……一舉數得,皇上覺得再滿意沒有了!

“珍妃那裡,朕多賞她幾個美人瓶就是了。”皇上隨意說着,心中又對自己生出些滿意——

他從不會虧待任何一個美人兒的,個個都會維護的很。

說了這麼多的話,慶平帝很快就又覺得沒意思,不由打了一個哈欠。道:“朕乏了,伺候朕歇了吧。今天朕就不翻牌子了。”

達海忙爬了起來。

夜色黑沉。

達海回到自己住處,冷哼一聲,沒有點燈。

“皇上怎麼說?”黑暗裡,一個尖細難聽的聲音開口問道。

“皇上十分欣慰應王能替陳大將軍籌謀,說待陳大將軍凱旋,就爲他封爵。”房間內安靜了片刻,達海又輕嘆道:“皇上不願意政務纏身,又不想做個昏君,且十分信任王爺攝政。僅憑着這些瑣碎之事。動搖不了皇上的心思。你若是想從這方面入手,必須找一些根本的東西,來毀掉皇上的信任。不然,都是枉然。”

就算皇上不是個多思多想的人。

不然。他剛纔那種離間之語說的多了。遲早會要了他的命。

黑暗裡的人也嘆息一聲。道:“好在,雜家的確查到了一些陳年往事,應該十分有用啊……”

達海沒有問是什麼舊事。

他冷聲道:“那你勾引着皇上去碰太妃。又有什麼意思?”

“當然是因爲混蛋的皇帝比潔身自好正義明白的皇帝更好控制!”黑暗中人道:“公子啊公子,你要清楚,我做這些,全都是爲了我的恩人你的父母報仇!你若是不想出力,我也不求你,只求你不要壞我謀劃!”

“將來若是事敗,牽涉不到你的話,也算是我爲恩人所做的最後一點事情了。”

達海再沒有言語。

……

草原人潰敗的比想象中更快!

那幾支聯合南下的草原騎兵被陳厚績堵截在邊境之外,而草原上原來屬於西夏皇帝那一支的旁支族人在後方也聯合了幾個部族,趁機揣掉了反叛軍的老家!

前後夾擊之下,反叛軍根本沒能支持多久,就轟然潰散!他們並不敢再入侵大慶,選擇了向茫茫草原深處突圍,一路被平亂軍緊咬不放,不知道最後還能剩下幾個人!

平亂軍也很快向大慶臣服——

這一次,他們十分主動地讓出與大慶接壤的三百里草原,以這些土地來換取大慶的對草原人的原諒,祈求能以牲畜駿馬換取大慶糧食衣物等物資救濟,還度過這個嚴寒的冬天。

於是,原本要去前線督戰的安王殿下變成了安撫使,帶了大慶的聖旨,一是封平亂軍首領爲西夏王,二是宣佈在那三百里草原上築城,爲草原大慶商貿往來之地;第三自然是送去了大批的物資……

逐利的商人急吼吼的過完了年,才過了正月初三便一擁往西北趕過去,拉去了一些的糧食棉麻之物,卻將草原上的凍肉大批大批地運到了京城!

正月裡的天氣還很冷。

商人們頭腦精明的很,將用極低的代價交易到了凍死的牛羊直接又在水中浸泡了,不用一夜就凍成了方方正正的冰坨子,一路將冰坨子運回京,到達江南時候那冰坨子還好好的沒有融化,裡面凍着的肉當然就還是新鮮的!

哪怕是京城的肉價因爲降低了許多,但依舊是一本萬利!

不知多少精明靈活的小商人,一夜暴富。

沈端榕正翻烤着一隻一尺長的小羊羔,嗅着陣陣誘人的香氣,一邊向沈柔凝說着這些見聞:“……我聽幾個管事閒談時候說,草原上的冬天一直要到三月底,冰雪纔開始融化呢。若是現在去跑草原,還是能趕上這一撥商機的。”

“你想去?”沈柔凝看着沈端榕又往小羊羔上面刷了一層蜂蜜,不禁吸了一下鼻子。最近,她對各種肉類有了較爲強烈的需求,而沈端榕向北方朋友學到烤肉秘法,烤出來的烤肉味道別具風味,相當不錯。而且,這位少年爲了滿足自家姐姐的食慾,或是單純地爲了以後能更顯擺,還認真研究過了一陣,做了改良呢。

沈柔凝記得,沈端榕一直表示自己囊中羞澀,十分想要賺一筆,增加信心。

沈端榕有些遲疑,看向沈柔凝道:“姐姐覺得呢?”

他是回來進學院讀書的。而書院沒幾日,新學期就要開課了。

沈柔凝想了想,道:“行商艱難,路途辛苦之處,肯定是你從前沒想過的。我若是真想走這一趟的話,定能有極大的收穫。所以,我還是那句話,你若是想好了,就只管去。外祖父肯定會支持你的。但是,相信外祖父對你的要求肯定和我一樣,無論多辛苦,你都得堅持下來,不準半途而廢!”

沈端榕神色不定,良久一咬牙,道:“姐,我想去!”

他總不能真的要從姐姐這裡拿銀子!姐姐像他這麼大的時候,身家都不知道有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