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造局大殿內,王主簿高坐在主位上,表情很是嚴肅,緩緩拿起蓋碗茶,茶香四溢,輕輕抿了一口,之後看了一眼莫雲,問道:“莫雲,對我處置錢深,可否滿意。”
“王主簿秉公辦理,處理的十分恰當,莫雲無話可說。”
聽到莫雲這麼回答,王主簿從座位上站起,來到莫雲進前,繞有深意的說道:“既然如此,那咱們來說說你的問題,你說,我要怎麼處理你呢,這可把我難住了,要不然,你給我支個招吧。”說完之後,將目光停留在莫雲的身上,似乎在等着莫雲迴應,不過莫雲始終一言不發,就那麼筆直的站在原地。
“也罷,我也不買關子了,你看這是什麼?”王主簿從懷裡拿出一個玉墜,仔細一看,正是錢深搶走姜雨的那個玉墜!
見到此枚玉墜,莫雲平靜的神色起了波瀾,這一點王主簿自然看在眼裡,繼續說道:“這可是一件稀罕玩意,裡面還有着豐富的土元力,去將它還給姜雨,本就是他的,物歸原主纔是這枚玉墜最好的歸宿。”
“王主簿,您,您是怎麼會知道姜雨的存在。”當王主簿說出姜雨的名字時,莫雲怎能不驚愕。
王主簿火眼金睛,知道莫雲的心理防線正在逐步瓦解,立刻趁熱打鐵,繼續說道:“莫雲,你還是太年輕,不瞭解織造局的手段,也不知道我的爲人,我不但知道你與姜雨的關係,還知道你們與錢深的過節,起因就是這枚玉墜。”
一聽此話,莫雲心裡翻江倒海,絞盡腦汁不停思量着到底是那個環節出現了問題。
“別在想了,你和李響的計劃我早已一清二楚,你就不好奇,我既然知道你的計劃,爲何還會讓你當槍使。”王主簿還是不緊不慢的說道。
當王主簿說出李響時,莫雲立刻撥雲見霧,萬沒想到問題就出在李響那裡。
王主簿根本不給莫雲解釋的機會,接着說道:“其實啊,你我的目的一致的,都想讓錢深倒下,你們是爲了復仇,而我則是想讓醉夢齋取代天一齋成爲青山城最大的酒樓,奈何天一齋有城主府做靠山,一直沒有下手的機會。”
“王主簿,莫非…”言盡於此,莫雲自當猜測到了一些蛛絲馬跡,不過沒等莫雲將話說完,王主簿的聲音再次響起:“你的推測不錯,我與醉夢齋有着莫大的關係,李響正是我的女婿。”
此言一出,莫雲心中的不解煙消雲撒,所有的答案浮出了水面,本以爲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誰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而自己卻始終矇在鼓裡!
王主簿輕輕拍了拍莫雲的肩膀,緩緩說道:“莫雲,你與李響謀劃完畢後,他便第一時間告知了我,你的計劃我在心裡過了好幾遍,覺得可行,只是細節還需進一步的完善,爲了統領全局,我動用織造局在青山城眼線,將你到青山城後所有的事情調查清楚,知道你與錢深之間有過節,這才心甘情願的爲你出頭,即使城主府怪罪下來,我也有應對之策,畢竟是錢深貪念太重,敢敲七星觀的竹槓,凡事都有底線,既然錢深敢越過底線,休怪我不顧情面了!
“是莫雲太天真了,要不是王主簿暗中協助,恐怕錢深不會那麼輕易的上當!”
“你也不錯,能將錢深忽悠的半信半疑,足見你的心智,但錢深混跡青山城多年,看似肥頭大耳、漫不經心,實則心細如針,爲了打消錢深的疑心,我放出消息,做實了你的權力,這才讓錢深下定了最後的決心!”
“此中的複雜程度,完全超出了莫雲的想象,王主簿深謀遠慮,莫雲不及您萬分之一。”莫雲恍然大悟的同時心服口服的說道。
“莫雲你纔剛剛踏進這個花花世界,記住一點,最難揣摩的便是人心,人的慾望永無止境,你錯就錯在低估了錢深的心思,他能有今日成就,固然有城主府的層面,不過,錢深也不是草包,不但精明,且心狠手辣,要不是我放出消息,做實了你的權力和身份,你這個計劃,是斷不能成功的。”王主簿一陣見血的指出莫雲自認爲天衣無縫計劃中存在的漏洞。
“王主簿的教誨,莫雲謹記於心!”莫雲這回是真的服氣了,薑還是老的辣,此話莫雲算是真正的領教到了!
“哈哈哈,莫雲,莫要灰心,你能想出這個計劃,的確讓我刮目相看,我想知道你這個計劃的全部細節,不知可否與我分享!”王主簿的語氣緩和了不少!
聽聞此話,莫雲整理了一下思緒,將自己的計劃徐徐道來!
事情的源頭,當然要從莫雲與李響第一次見面時說起,那時二人商定,聯手給錢深做個局,利用錢深的貪心,將其萬劫不復!計劃的第一步,莫雲將食運堂要採購的清單提前讓李響知曉,李響所要做的就是趕在錢深之前,採購一空,造成物資短缺的假象,讓其物價升高!
第二步,便是莫雲的戰場,利用食運堂的身份,與錢深見面,故意表現出貪得無厭的本性,同時製造出與王澤的矛盾,讓錢深放下心中的顧慮,並在交談留給錢深諸多的破綻,以錢深貪婪的本性,雖會步步爲營,但只要莫雲加以引領,利益在前,錢深必定會上鉤,果不其然,很快便與錢深達成了共識,當錢深去市場上採購時,由於李響提前運作,所有的東西都被李響一掃而空,爲了不耽誤與莫雲的約定,錢深只好花高價從李響那裡進貨,作爲一個奸商,本着羊毛出在羊身上的原則,錢深大幅度提高單價,這就爲後來的之事埋下伏筆。
最後一步,纔是關鍵所在,回到七星觀,莫雲利用與王澤閒談的機會,告知王澤,之前合作的老主顧,全都被其排除在外,以莫雲對王澤的瞭解,凡是涉及到自己的利益,王澤絕不會善罷甘休,立即動用自己的關係,將莫雲與錢深合作的事情調查的一清二楚,收集到證據後,隨即在王主簿面前告了莫雲一狀,這纔有了青山城中,王主簿突然現身那一幕!
當莫雲將計劃的細節全盤托出後,王主簿臉上的笑容更加濃郁了,而後說道:“不錯,不錯,可是,你這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卻也不怎麼高明,即使你搞倒了錢深,你的處境又該如何面對。”
“我一心只想搬倒錢深,奈何自身實力有限,只得藉助織造局的力量,至於我的處境,根本來不及多想,最壞的結果無非是被逐出七星觀!”
王主簿嘆息了一聲,語重心長的說道:“莫雲啊,莫雲,你吃虧就吃虧在年輕上,你有沒有想過,一旦你被逐出七星觀,沒有了靠山,錢深豈能放過你!到時候恐怕你的小命也就交待了!”
一聽此話,莫雲五雷轟頂,呆呆愣在原地,正如王主簿所說,以錢深的心性,絕對會報復自己,到那時,自己又該如何應對!想到此處,莫雲極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問道:“是莫雲大意了,還請王主簿給莫雲指條明路!”
“莫雲,我很欣賞你,放心好了,有我在,你絕不會被逐出七星觀,就是給錢深一萬個膽子,他也不敢在七星觀撒野!”
“撲通”一聲,莫雲跪倒在地,鄭重的說道:“王主簿的大恩,莫雲永世不忘!”
“起來吧,年輕人能有你這樣的心性,確實不多見,既然是個人才,理應好好的培養!”
聽到王主簿的誇獎,莫雲緩緩站起,恭敬的說道:“雕蟲小技而已,要不是王主簿先見之明,恐怕失敗的一方便是莫雲了,今生更不可能見到搬到錢深的那一刻,如今,心願已了,王主簿恩怨分明,賞罰有度,今後莫雲定死心塌地的追隨王主簿左右。”
“好了,此事就此打住,以後就讓姜雨去醉夢齋吧,不要在外面瞎混了,我讓李響好好的調教他,至於你的處分,我早有安排,你無需多想,只管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
聽聞此話,莫雲本想拒絕,但仔細一想,還是應承了下來:“莫雲,替姜雨謝過王主簿的大恩。”
“莫雲,你跟我年輕的時候倒是有幾分想象之處,有心機,更有膽量,是個好苗子,如果將來你有足夠的能力了,便會對你委以重任的!”今天的王主簿心情極好,又與莫雲聊了好多話題。
莫雲聽的仔細,細細品來,王主簿的話雖通俗易懂,但卻蘊含着莫大的道理,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莫雲可謂受益匪淺。
就在二人聊到最精彩的時候,王主簿話鋒一轉,嚴肅的說道:“莫雲,我要將你發配到鑄劍堂,去幹苦力,還要重打一百大板,你可願意接受。”
莫雲被王主簿變臉速度深深的折服,剛剛還和藹可親,轉眼間就是這副神態,就要開口說話,不過,王主簿衝着莫雲擺了擺手,打斷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要不這樣,城主府那裡沒法交代,放心,都是暫時的,過了這個風口,我在想其他的辦法,將你調離鑄劍堂,你要明白我的苦衷。”
“就是打二百大阪,莫雲也不會有任何的怨言!”莫雲立即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好,很好,能屈能伸,纔是大丈夫所爲!”王主簿向莫雲投去了讚賞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