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早晚要一較高下

“聽着,清玉。侯爺必定還不知曉夫人的病實則是中毒所致,當務之急是要告訴侯爺,讓侯爺知道這件事,也好叫他提高警惕。”薄寧神訣此事背後必定是隱藏着什麼,她有種十分不詳的感覺。可苦於沒有任何線索,她根本沒有頭緒,唯一知道的就是侯夫人一定是被人下毒纔會引發咳疾。

清玉緩緩放下捂着嘴的手,低聲道:“可小姐曾經答應過那位,不將會醫術的事告訴別人。”

“所以這件事要有你幫我纔好。”薄寧道。

“奴婢?”清玉不解:“可是奴婢不會醫術呀。”

“不要你會,只要你配合我演一場戲罷了。”薄寧深知自己是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暴露自己會醫術這件事,七公主的事是個巧合,剛剛也解釋過了,但是侯夫人的毒卻拖不得。適才她悄悄給侯夫人把脈,侯夫人的脈象實在是不容樂觀,即此,必定不能拖太久。

清玉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小姐儘管吩咐,奴婢一定辦到。”

“當務之急是要設法給夫人把脈。”薄寧面有愁容,這件事的確是有些爲難:“我剛剛悄悄把脈,並不能確定侯夫人到底是中了什麼樣的毒。只有好好的把一次脈,方能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毒。”

“小姐打算怎麼辦?打算隱藏身份去給侯夫人治病麼?”清玉想了想薄寧話中的意思,總算是明白了薄寧的意思。

薄寧舒心一笑:“可算是明白了。”

“可小姐有什麼法子嗎?”清玉想了想,她家小姐雖說能出門,可也不能隨便去拜訪命婦的。這可如何是好?

薄寧勾勾手指,示意清玉附耳過來。清玉湊過去,聽完之後卻是臉色微變,連連擺手,十分不贊同的說道:“小姐,這樣太冒險了。若是被人發現可如何是好?”

“清玉你就是太謹慎了。”薄寧看着清玉說道。

清玉被薄寧一哽,頓時覺得無話可說。這怎麼是她謹慎呢?小姐想要女扮男裝去給侯夫人診脈,且不說侯府不會隨便請大夫,就算是能請,也不會讓一個年輕男子去給侯夫人治病啊?小姐這主意可真是不妙啊。

“小姐,若是你裝扮成年輕男子去侯府,肯定會被人懷疑的。”清玉想了想,覺得怎麼都好像行不通。

薄寧搖搖頭,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我何時說過我要扮成年輕男子了?”

“啊?”清玉不解:“難不成小姐還要扮成老頭子不成?”

“自然是。”薄寧點點頭,“不僅是老頭子,還就偏偏是慈安堂的老大夫,和姑姑有交情的濟堂先生。”

清玉聞言,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是濟堂先生,可是小姐,您要去找濟堂先生麼?”

“適才夫人的話你都聽見了的,哪一日若是侯夫人來的話,便將濟堂先生請來便是。”薄寧心中已經有了一整套計劃,只是這當中只怕是要委屈一下那位濟堂先生了。

清玉忙問:“小姐你要裝病嗎?”

“真是聰明。”薄寧點點頭,不需要用太過高明的技巧。越是簡單,纔不會有人生疑。

清玉頓時便是明白了薄寧的打算了,點點頭表示支持:“奴婢一定會幫小姐的。”

“且看着吧,記得提前通知穆克。這件事若是沒有他的幫忙,必定是沒辦法成功的。”薄寧說道。雖然她想的是將濟堂先生請到行宮,然後自己喬裝易容成他,給衆人請個平安脈,便是可以萬無一失的把到侯夫人的脈象了。只是這濟堂先生若是不肯,她也不好用強,便是隻能委託穆克去將這件事透露個一絲半點給濟堂先生,希望他能看在姑姑的面子上,幫了自己的這個忙。

“是,奴婢記下了。”清玉低頭,十分認真的說道。

薄寧頜眸倚在馬車榻上休息,心情卻是有些沉重。今日當真是又喜又驚,喜的是見到了一年多沒見的侯爺夫人,驚的是侯夫人身上竟然被人下毒,且這毒還隱藏得很深。

雖說她不願意往壞處想,可是兩件事串聯起來,十分敏感的觸動了薄寧的思緒——練馬場的五毒蛇,侯夫人潛伏已久的毒。薄寧在宣南待了七八年的時間,她常來練馬場,也知道練馬場素來都有專人管理,山林之中雖然也有可以狩獵的動物,但也不過是個兔子竹雞之類的東西,決計不會出現毒舌,更何況是整個宣南都少見的五毒蛇。

五毒蛇生性喜寒,當下正是入秋之際,但宣南素來都沒有什麼五毒蛇,因爲宣南的氣候一年到頭都十分吻合,並不利於五毒蛇的生存條件。所以薄寧在確定了侯夫人是被人下毒的時候,就肯定了咬傷七公主的那條五毒蛇是被人刻意放進來的。目的是什麼,暫時還不得而已。

可從這兩件事來看,背後策劃之人的目標一定是落在了素衣候府。

馬車行駛的速度倒是不快,薄寧在馬車上眯了好一會兒之後才聽到清玉叫自己的聲音。薄寧便是下了馬車,又與薄今霍亦十二三人道別,從偏門走了進去。

只是薄寧沒有想到竟然快要走到自己住所的時候,竟然看到李映青帶着侍婢在門口,好像就是在等着自己的樣子。薄寧心頭閃過一絲厭惡,可面上卻是半分未曾表露。

李映青更是主動迎上來,面上掛着楚楚動人的笑意,甜甜道:“薄妹妹。”

“李小姐。”薄寧與李映青相互一禮,“不知李小姐是在此處等着我嗎?”

“薄妹妹不用如此客氣,我正在此處等着薄妹妹呢。”李映青聽聞薄寧生疏的稱呼,當下就在心中肯定了自己的一個想法。但李映青也是個不顯山露水的人,自然不會讓薄寧看出什麼來。

薄寧莞爾,同樣是對着李映青笑道:“李小姐纔不必客氣,喚我的名字便可。”

李映青被薄寧話裡不冷不熱的語氣這麼一擋,一下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回她。她叫薄寧妹妹,自然是想拉近關係的,可是薄寧卻叫自己不用客氣。當真是在宣南養久了,不知禮數。

薄寧見李映青沒有說話,便是越過李映青,往裡走,邊走邊說:“若是李小姐有事要告訴我,還請李小姐到裡面兒來。外頭風涼,仔細莫要受寒。”

“如此就多謝你了。”李映青便也是從善如流跟着薄寧一同進去,卻是在跨進房間的時候,對身邊的楚兒說道:“在外邊兒守着。”

李映青已經走進去,薄寧已然端坐在椅子上,身旁便是站着清玉。李映青看到清玉的時候眼神一暗,對薄寧說道:“可否讓你的侍婢出去一會兒。”

薄寧擡眸看向李映青,發現李映青身邊也沒有帶着侍婢,而剛剛還看到她身邊有個人跟着的。薄寧見此便是點點頭,對清玉吩咐道:“你先出去吧,若是有人過來便說李小姐來尋我,我與她在裡間敘話便是。”

“是,奴婢知道了。”清玉對着薄寧屈膝行禮,便是走了出去。

李映青聽出了覺得薄寧話裡的字字防備,不甚在意的一笑,若是薄寧今日沒有這樣說她纔要覺得奇怪呢。薄寧,這個人想來都謹慎得很,是個人物。

“不知道李小姐今日有什麼事要找我。”薄寧開門見山,她可不認爲李映青是來找自己敘舊情的。她和她,可沒什麼舊情可敘。

“薄寧你又何必如此防備我呢。”李映青手拿絲帕掩嘴而笑,頻頻都是動人的風情:“我與你又沒有什麼仇怨,找你說說話罷了。”

薄寧心中冷笑,這個人今時今日還看不清她在自己心中的樣子,竟然還想着來把她當槍使的事兒。她和她是沒有什麼仇怨的,但是有些事兒若是李映青已經忘了,她倒是不介意要提醒她一把。

“你弟弟近來身子可好?我聽說,京城的秋天也是冷得很。”薄寧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眼神之中卻是冷漠至極。

李映青聞言,起初是一愣,隨即便是以帕掩嘴,嬌笑道:“爲難你還惦記着,他身子骨不錯,前幾日還寄了封家書過來呢。”

薄寧輕笑,李映青的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自己提醒她當年她推她弟弟入湖的事兒,她卻告訴自己,她與弟弟的感情極好的,不怕自己挑撥離間。

薄寧嘴角含笑,愈發輕描淡寫:“也是畢竟是親姐弟。”就是因爲是親姐弟,若有一日事發,想必才更覺得絕望吧。

薄寧的話剛剛說完,李映青臉上的笑意便是有些僵硬了,薄寧頓時便是覺得此人道行還是不夠啊。既然敢主動來挑釁自己,怎麼又這般喜怒形色呢。

李映青很快恢復了往日裡恬淡柔弱的笑意,看向薄寧,而薄寧面上依舊是八風不動,沉靜淡然。那樣的樣子,高高在上,讓李映青潛意識中生出一股子自卑來。她永遠都學不來那樣,她註定和薄寧就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

想到這裡,李映青手中的絲帕被她死死攥住,形狀扭曲。可李映青嬌弱的面容上卻還是可人的笑容,她自以爲隱藏的很好,卻沒有想到她手上的動作早就已經落在了薄寧的眼中。

“今日午時過來瞧過你,你不在房裡呢。”李映青笑道。

薄寧看李映青話裡有話的意思,心中嗤笑,也不打算隱瞞她:“今日與兄長去練馬場了,只是回來的時候遇到了太子殿下和十二點下。”

李映青當即拂開絲帕,復又掩嘴笑:“當真是好運氣,今日我也出門了。”

“是麼?”薄寧沒有打算接下李映青的話,她倒是時間挺多的,不如就陪着李映青耗着。若是她沒記錯的話,等會兒子幽羅郡主一定會過來找自己的,若是李映青還有什麼幺蛾子的話,交給不按常理出牌的幽羅處理就好。

相對於薄寧十分淡定自然的態度,李映青便是有些着急了。她今日來是爲了找薄寧妥協的,可不是打算浪費時間的。

可薄寧還是一副淡然處之的樣子,李映青一狠心,一咬牙,橫了橫心,說道:“我今日來,有事求你。”

“求我?”薄寧故作驚訝的看向李映青:“你我身份一樣,你所求之事只怕我無能爲力。”

“你能做到。”李映青神色篤定:“只要你點頭,只是小事而已。”

薄寧看着李映青神色篤定的樣子,哼笑一聲,道:“求人不如求己,這個道理難道你不知道嗎?”

“所以我把你當成自己人。”李映青毫不客氣的說道。

薄寧挑眉,輕笑着看向李映青:“自己人?道不同不相爲謀這句話,你可曾聽說過。我與你不是一路人,也不可能成爲自己人。”

李映青倏然起身,嬌俏的小臉上佈滿寒霜,連眸子裡都泛着冷意:“看來你是執意不肯幫我了。”

“我倒是沒有你這樣的習慣,我更喜歡單獨行動。”薄寧約莫猜到了些什麼,但她和李映青從來都不是一條道上的人,她的忙,就算能幫都不會去幫。更何況,她不能幫。

李映青怒極反笑,對着薄寧譏諷道:“我還以爲你是多清高的一個人,也不過是個凡人罷了。”

“我哪裡又說自己不是個凡人呢。我可不像李小姐你。”薄寧毫不客氣的反諷回去,眉梢眼角都帶着不屑,冷豔卓絕的樣子,氣勢非凡。

李映青當真是恨毒了薄寧這幅樣子,她氣得胸口上下起伏,可見是忍受了多大的怒意:“薄寧,你莫要與我逞口舌之快,我最後問你一次……”

“不用問了。”薄寧打斷李映青的話,冷眼道:“你我各走各路。”

“好!”李映青氣極:“你好好記住你今日說的話。哼!”

李映青怒氣衝衝的走出薄寧房間,看到清玉的時候更是高貴冷豔的哼了一聲,然後才和她的侍婢離開了。清玉見勢不對,趕緊小跑到房間離去,卻發現她家小姐正在悠閒的喝茶呢,害她白擔心了。

“瞧你這麼慌張的樣子,難不成你還擔心你家小姐我鬥不過那個李映青?”薄寧好笑的看向清玉,李映青雖然心機深沉,但是當前這個模樣段數還是不夠看的。

清玉無奈,屈膝請禮:“小姐還打趣兒奴婢,奴婢適才瞧見那個李小姐的眼神,嘖嘖,可真是瞧着瘮人呢。她平日裡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只怕這纔是她本來的樣子吧。”薄寧若有所思的說道。

“什麼?”

薄寧的聲音太小,清玉沒有聽清楚,便是問了一句。薄寧搖搖頭,示意沒什麼。李映青此人雖說是道不同不相爲謀,但是她也有自己的本事,否則的話怎麼會在京城之中有着一個‘清蓮仙子’的稱號呢?

還真是符合她的性子,白蓮花?

“薄寧!”

薄寧正想着事兒呢,便是聽到了幽羅郡主的聲音,薄寧輕笑,這一位可真真的率真直性子的主兒。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說的可就是你了。”薄寧笑道,轉頭吩咐清玉給她上一杯牛乳茶,她素來不喜歡喝這些茶葉泡的茶。

幽羅郡主也是毫不客氣的就坐在薄寧對邊,就着清玉送上來的牛乳茶,喝了一口,然後滿足得像一隻吃飽喝足的小貓兒一樣。

“我才從太子哥哥那兒回來,你們今天一起去騎馬了呀?”幽羅倒是沒有想太多,直接了當的就問了出來。

清玉在旁邊噗嗤一笑,到幽羅郡主爲她爲何發笑的時候,清玉才解釋道:“郡主真是,我家小姐是和大少爺一同去的,只是後來恰巧碰上了太子殿下。並不是約好的呢。”

“我知道我知道。”幽羅擺擺手,又繼續問薄寧:“你……”

話說了一半,又看向清玉。幽羅想了想,對清玉說道:“我要和薄寧姐姐說些體己話,你先出去吧。”

清玉看向薄寧,見薄寧輕輕頜首,清玉這纔對着幽羅屈膝告退。見到清玉這麼聽從薄寧的話,幽羅羨慕的說道:“你身邊的人都是十分伶俐的。”

“說吧。你特意將她支出去,不是要跟我說這個吧?”薄寧笑看幽羅,她從幽羅說的第一句話就知道她想說什麼了,一點兒也藏不住事兒的性子啊。可關於幽羅想說的那些東西,只怕自己要辜負幽羅的好意了。

幽羅點點頭,換了一邊,直接坐到薄寧的身邊,問她:“你喜歡太子哥哥嗎?”

薄寧一怔,雖然知道幽羅要說什麼,但是沒有想到她竟然就真的這麼直接的問了出來,實在是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啊。看着幽羅那雙溼漉漉的大眼睛,薄寧都覺得有些美。

“不說話是喜歡麼?”幽羅急急忙又說。

薄寧啞然失笑:“郡主你想得太多了,我對太子並無非分之想。”

“啊?”幽羅好像完全沒有想到薄寧竟然對霍亦沒有感覺,低聲嘟囔:“可我怎麼覺得太子哥哥對你有非分之想呢。”

“郡主在說什麼?”幽羅的聲音實在太小,又含糊不清,薄寧沒聽明白,只得開口問了一句。

幽羅回過神來,連連擺手,笑嘻嘻道:“沒有沒有。”

薄寧無奈,也不想繼續這件事兒,幽羅又開口了。

“可李映青剛剛從你這兒出去了,我還以爲你是喜歡太子哥哥的呢。”幽羅的聲音有些委屈,一時間叫薄寧摸不着頭腦。

“她方纔離開的時候你就進來了,她的話我倒是一句沒聽,她的忙,我也幫不了。”薄寧雖然不知道幽羅的話什麼意思,但是下意識還是覺得解釋清楚較好,若是她不小心誤會了,她就是有一萬張嘴只怕也很難說清楚了。

幽羅卻是十分正經的說道:“那李映青想當太子妃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件事兒雖然大家秘而不宣,可她若是有什麼動作也太容易叫人想到那兒去。所以……”

說道後邊兒,幽羅纔不好意思起來。

薄寧恍悟,道:“所以你以爲我是喜歡太子所以拒絕了李映青的要求?”

“嗯。”幽羅點點頭,她適才看到李映青十分不爽快,有面帶怒色的樣子十分解氣啊,這再一想嘛,也難免會想歪了。

薄寧見幽羅這樣,心中突然想到黎宛卿當日的眼神,想必黎宛卿也這般以爲她與太子有一些什麼吧?可是,薄寧自己心中明瞭,對於太子,她只有敬畏和遠離。雖說那個天神之姿,丰神俊逸的太子殿下確實是讓人心動不已,可是心動的人裡,沒有她薄寧。

幽羅見薄寧不說話,心中也有思量。她和太子哥哥感情深厚是不假的,雖說太子哥哥十分善於隱匿自己的心意,可是就是母親所說‘若是喜歡一個人,那是藏都藏不住的’,就像是她喜歡柴貢,一點兒也藏不住一樣。所以幽羅仔細回想了每一次她見到薄寧和太子哥哥在一起的時候,然後發現她的太子哥哥好似常常都會把目光落在薄寧身上呢。

太子哥哥那麼眼高於頂的一個人呢,頻頻這樣,是不是因爲……太子哥哥喜歡薄寧?!

幽羅想到這個可能性,便是眼神一亮,只是那樣的表讓薄寧頓時覺得眼皮兒一跳:這個丫頭不會又在謀劃些什麼東西吧?

“郡主……”

“薄寧!”

薄寧和幽羅同時開口,相對於薄寧的輕和,幽羅就顯得十分開心了。

“你先說。”幽羅十分開心,見薄寧也有話要和自己說更是開心得不行,反而讓薄寧先說。

薄寧也不推脫,直截了當的說道:“我有一事要告知郡主,還請郡主代爲保密。”

幽羅原本在擺弄薄寧放在一旁繡了一半兒的荷包,聞言便是擡頭看向薄寧,卻發現薄寧神色肅然,她素來都是輕和淺笑,何時會有這麼肅然的表情呢?於是幽羅便儼乎其然,正襟危坐。

薄寧見幽羅這般鄭重其事,也就是沒有囉嗦,道:“薄寧有一心事,爲極少數人所知,今日告知郡主,希望郡主能夠爲我保守這個秘密。”

幽羅點點頭:“嗯。”

“郡主定是知道你父親帶你回京城的真正意義是什麼,在這一點,我同你是一樣的。不一樣的是,郡主早就心有所屬,太后憐愛郡主,必定會爲郡主覓得如意郎君,故此郡主回京也只不過是個走個過場,不必太當真。可薄家是皇上的臣子,我是大臣之女,婚事大事既然得了皇上的旨意就不會由父母做主。即便如此,我仍舊存有一絲殘念,若可中庸一世,我寧願爲保全薄家嫡系,庸碌無爲。”

薄寧的話叫幽羅好生震驚,她從來未曾想過竟然還有人會對於皇妃的位置不屑一顧,只求中庸無爲。可幽羅真心將薄寧當做姐妹看待,便是沉住了心緒。薄寧說的沒錯,她此番回京就是爲了皇子選妃,她早有意中人,太后也已經打算爲她做主賜婚,她自然是沒必要操心這些事兒的。

可是薄寧不一樣,她是大臣之女,標標準準的待選之身。家世底蘊雄厚,容顏出衆,又有端莊高貴的主母風範,這樣的女子註定就不能中庸而過,反而是要戰戰兢兢。

幽羅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薄寧,在猜測薄寧的想法,而薄寧面色依舊溫柔,唯有那一雙剪瞳眸中帶着無法摧毀的堅定。

“可……”幽羅說了一個字以後便又閉口不言。可?可什麼?可你就算想要中庸,你也絕對不可能。薄家早就成爲皇上手中一顆穩定江山必不可少的棋子,而你,又怎麼能逃脫呢?

薄寧知道她的話叫幽羅心中千頭萬緒,生在王侯將相之家,對於政治的敏感不是一般的人能夠做到的。更何況,紫衣侯也位於權力中心,他必定會提點。

“雖有命中註定,也想爭上一爭。我此生惟願一生一世一雙人。”薄寧說的很認真,認真到幽羅幾乎就要沉溺在她說話語氣之中。

她自有一份高華之氣,貴雅的姿態更是毫不做作。薄寧必定也不知道,她這樣的一句話也成就了幽羅以後幸福的生活,不過這且是後話。

幽羅看着薄寧,眼中只有敬佩:“以前是我不是,叫你那麼難堪。都是我太魯莽,聽了別人話。”

幽羅想起她以前聽到李映青在她耳邊無意間提到了那些話,現在想來這才真真兒的叫做是小人作爲。如今想起那次她無理取鬧,當下都覺得面上燒的慌,她從沒有覺得這麼臊過。

“郡主性子單純,我也知道是有人在郡主耳邊說三道四。”薄寧輕笑,那時她只是猜測是不是李映青,但是這時兒看到幽羅眼中的一閃而過的懊悔,薄寧已經可以肯定那人就是李映青了。

她那時候剛回京城,所有人尚且摸不清她的脾氣和底細,敢這麼直接出手的還真的就只有李映青和黎宛卿兩人。但黎宛卿素來都不會做這種嚼人舌根的事,更不要說對象會是薄寧了。

幽羅見薄寧態度坦然,但心中難免還是會覺得有些委屈,便是問道:“可若是太子哥哥喜歡你呢?”

薄寧一愣,絲毫沒有想過幽羅問出來的這個問題。亦太子是什麼人,如同幽羅所說眼高於頂的人。她年幼時對那位早就已經衆人皆知,人人稱讚的亦太子已經所剩無幾,當下的印象也只有來了京城以後的幾次接觸。卻是沒有覺得那位神秘莫測的太子殿下對自己有什麼不同。

幽羅看到薄寧愣神的樣子就知道薄寧果真是一點兒都沒有察覺的,心中略略暗喜,還是有可能的。幽羅在人情世故之上或許不如薄寧周到妥帖,可是感情的事兒幽羅卻比薄寧要敏感些。她自幼便是早熟,知道‘夫君’‘娘子’是怎麼回事,不然的話也不會在小時候就看上了看了柴貢並且鬧得人盡皆知了。

“郡主說笑了。”薄寧回過神來之後只是淡淡的反駁了幽羅,卻沒有注意到她自己竟然是第一時間想到的她的眼中他是怎樣的人,理應不會喜歡上自己。

可薄寧並不知道,若是感情一觸即發,怎麼會侷限於時間呢。

“反正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讓那個李映青好過,她絕對不能是太子哥哥的妻子,絕對不能,也沒有資格成爲太子妃。那等陰險的小人。”幽羅忽而又想到了李映青,便是小聲的對薄寧說道。

薄寧點點頭,雖說她不喜歡太子,可是她也覺得李映青此人配不上那位天人之姿的太子。那樣工於心計又言表於情的女子不適合他……

薄寧看幽羅神色肯定,也知道這必定是沒辦法阻止的。只能說道:“郡主還是不要主動去招惹她,雖說郡主身份尊貴,她不會明着對郡主不敬,卻是暗箭難防。”

幽羅點點頭:“李映青那人口不對心,又總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樣,當真是叫我看了生厭的。”

薄寧失笑,幽羅郡主性子開朗,又隨紫衣侯在邊疆歷練幾年,自然是不喜歡這樣的人。可李映青也不是好惹的,她素來圖個安穩度日,偏又拒絕了李映青尚未提出口的要求,李映青肯定是把她記恨上了。

不過當下瞧着幽羅的樣子,薄寧倒是覺得無所謂的。

“郡主莫急,早晚會同她交手。”薄寧伸手主動握住幽羅的手:“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咱們就等着她百密一疏的那一瞬。”

“然後狠狠的打擊她!”幽羅興奮的反握住薄寧的手,開心的說道。

薄寧失笑,幽羅郡主說道這樣算計人的事反而到是這麼開心了。兩人又說說笑笑好一會兒,終於又是等來了黎宛卿。

“你可算是來了。”薄寧看着姍姍來遲的黎宛卿,笑道。

黎宛卿嬌嗔了薄寧一眼,說道:“我早收到有人今日去與兄長騎馬的消息,自覺沒有地位了,只好躲在閨房裡哭,直到丫頭來提醒我晚膳,我纔出來呢。”

“又來說笑了。”幽羅看了黎宛卿一眼,大笑道,頗有少年女子的豪氣。

黎宛卿這才溫婉的笑笑,上前,三個人坐在一團兒。然薄寧仔細看了看黎宛卿的眼角發現確實是有些發紅,像是十分辛苦所致,薄寧疑惑,便問。

“你這是怎麼了,眼睛這麼紅?”

黎宛卿不甚在意的笑了笑:“一早被人叫起來,睡得不夠罷了。”

黎宛卿的藉口很是拙劣,幽羅和薄寧對視一眼,絕對不是這樣的。當下已經是接近傍晚,不過一會兒就可以上晚膳的時辰了,她說睡得不夠,怎麼會是如此。

幽羅忽而疑惑的看着黎宛卿說道:“我記得太后說儀妃今日叫了你和魏安陽去研墨寫字啊!是不是她爲難你了!?”

黎宛卿神色一僵,沒想到這麼快就被幽羅郡主看出來了,只能點點頭。

而薄寧知道幽羅說的不是魏安陽,而是那位以潑辣著稱的儀妃娘娘。說起這位儀妃娘娘,她倒也算是個女中豪傑,據說也是將門之後,性子好似比幽羅郡主還要大方,卻不知這樣的性子倒是怎麼在宮中生活下來的。儀妃娘娘育有一子一女,正是三公主霍媛和十二殿下霍南。

十二殿下……

薄寧眸子一閃,當即問道:“魏安陽借十二殿下陷害你?”

黎宛卿看了薄寧一眼,眼神晦澀不明,點點頭:“是我大意。”

薄寧瞭然,儀妃娘娘雖然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但是對於子女約束卻是十分嚴格,三公主和十二殿下都有着好口碑的人。魏安陽借十二殿下給儀妃上眼藥,儀妃素來約束頗高,必定是會對黎宛卿心生不喜,這樣一來,必定就會揉搓黎宛卿,這雙帶着些紅色血絲的眼睛想必就是儀妃的傑作了。

“魏安陽也不知從何得知那一日騎馬的事,回來的時候十二殿下順手扶了我一把,這件事她便是裝作不小心說了出來。卻是說我故意不踩下馬奴,以此接近十二殿下。儀妃娘娘雖說面上並未顯露,可卻讓我站在麟臺處,給她誦讀千字文。”黎宛卿皺着眉頭將事情簡略的說了一面。

幽羅和薄寧聽完之後也是眉頭深蹙,事情絕對沒有黎宛卿說的那麼簡單。麟臺乃是一個房間之內最最陰暗之所,白日之日雖不用掌燈,卻也決計不適合用來看書的。而千字文,大魏朝的千字文文書是小字,瞧起來都十分吃虧,叫黎宛卿那樣給她誦讀千字文擺明了也就是要好好整治黎宛卿。

幽羅眸色一暗,道:“想不到儀妃出身將門,竟然能想得出這麼陰損的招數來!”

“儀妃如今也是妃位了,常年在宮中這樣搓磨人的手段也還算是輕的了。”薄寧深知後宮之中的權利傾軋決不下與前朝的明爭暗鬥。儀妃就算是出身將門,也早該學會了,否則的話,難道真是一個絲毫不懂得後宮之人能穩坐高位並生下兩個孩子麼?

“今日之事我不會善罷甘休。”黎宛卿昂首說道。她本無害人之心,卻被魏安陽這個蠢貨給擺了一道,叫她怎麼肯罷休!?她也是心高氣傲之人,竟然被魏安陽這個蠢貨擺了一道,當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薄寧點頭:“今日李映青也來找我了,我拒絕了她,說來只怕是李映青遷怒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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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宛卿卻是搖搖頭,認真的說道:“寫意不需自責,就算沒有你的拒絕魏安陽也會給我下這個絆子。”

“卻是爲何?”薄寧不解。

黎宛卿冷嗤,哼笑:“李映青中意太子殿下,魏安陽便是中意着十二殿下。”

“原來如此。”幽羅憤憤。

“既然如此更加好辦。”薄寧莞爾,“那就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你的意思是……”黎宛卿皺眉。

薄寧點頭:“既然這事兒因爲十二殿下而起,不如就讓十二殿下來解決。也好叫她魏安陽心服口服。”

“哈哈!”黎宛卿大笑,連連點頭:“如此甚好。反正我又不喜歡十二殿下,因爲十二殿下受的罪我還是得還給他的!”

幽羅聽到兩人的對話被驚訝的嘴巴都張的大大:“你們兩?你們兩都這麼嫌棄太子哥哥和十二?”

薄寧和黎宛卿相視一笑,齊齊說道:“這不是嫌棄,是尊重。”

“可太子和十二都是那麼好的人呢。”幽羅撇嘴,別人若是見了十二和太子,那還不是眼巴巴的就上來了。以前和她交好的人可都是因爲太子哥哥和十二呢!

黎宛卿苦笑,解釋道:“可並不是那麼好的人就適合我。我與寫意從小就渴望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我們這樣的身份又怎麼能呢。不管是要嫁給誰,夫君都會要三妻四妾的娶進門。就連姑父這麼情深的人也有侍妾在旁。我斷斷做不到,寧願出家做姑子,也不想與人分享我的夫君。”

“可是,男子都是三妻四妾啊。”幽羅聽聞黎宛卿的話,愈發震驚,下意識的說道。

薄寧見幽羅如此,便是問到:“若是柴貢娶了你之後,還要娶個三四美嬌娘,你可願意?她們分你夫君的寵愛,甚至霸佔你的夫君。”

“不!”幽羅強烈反駁,甚至站起來。

可幽羅卻是在一瞬之間就明白過來了。對啊,她喜歡柴貢就想一個人獨佔柴貢,若是有人要來分享的話,她必定是不願意的。這樣一想的,可就能夠明白黎宛卿的話了。

“可這也算是七出之條呀。”幽羅道。

薄寧笑:“所以,若要嫁入皇家,註定情愛之事只能是水月鏡花。”

在皇宮之中用情,就是在給自己用刑。

幽羅睜大眼睛看着薄寧和黎宛卿,兩人面上全然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嘆了一口氣,說道:“原來如此。”

“且不說這個,李映青用心險惡,早晚收拾她。”黎宛卿全然不想說別的,她是個不喜歡拖疊的人,魏安陽想不出這樣的法子來,肯定是李映青在背後攛掇的。

薄寧點頭:“既然她已經開始動手,也就不必手下留情了。”

幽羅有些不明白薄寧和黎宛卿兩人的意思,這兩人一來一去的,說的話她怎麼有些不明白。

幽羅不知道,可黎宛卿和薄寧卻是知道的。黎國公府的老夫人親自教養出來的人,什麼手段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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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女配放出來溜達溜達,乃們一個兩個都去潛水了哈!倫家辛辛苦苦碼字,乃們都不來留言的!打滾求評求收!

(順便提醒那些盜文稍微有點良心,作者每天碼字不容易,盜文也過些日子吧!能體諒下作者的辛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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