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挨組的排查,從他們回答問題的表情與眼神上逐一排除,最後只排除剩下了三組,六個人。
這六個人並不是眼神或神情不對勁,而是其中有三人成三角狀,他指着他,他卻指着她,而她卻指着第一個他,第二組兩人雖然相互指着,一問下來卻是在不同地方當值,另外一個人很特別,他雖然當值,卻沒人可以證明。
他們六人見別人都出去了,就他們三人還不許出去,就有些流汗,夏夜晚上的清風陣陣吹來,還算是清涼,他們三人的汗卻已經溼透了衣衫。
這時候,幼柳忽然一臉凝重的走了進來,在沈嬋兒耳邊道。
“派出去的侍衛回來了,驗屍官已經死了,死好幾天了。”
沈嬋兒的眼神閃了閃,這就對了,事情總算是頭突破口了,她點點頭,讓幼柳去南榮鋒處等着,幼柳不明白要等什麼,沈嬋兒道。
“你等着就知道了。”
幼柳只能點點頭,朝南榮鋒的書房走過去,他現在一直在書房處理事情,有什麼消息也全都送到書房去。
沈嬋兒站在那三人組面前,道:“你們三人都是何時見過指着你的那個人?”
三人相互看了看,兩個男人對視自後,像是蹭蹭蹭的冒着火花,而中間那個侍女,則是一臉的不知所措,像是東窗事發了一樣。
沈嬋兒掃了一眼,心中已經將這三人的關係大致想了個明白,三人分別說出了在何處看到了對方,果然不出沈嬋兒所料,這三人是三角戀。
忽然,其中一個小廝,看着另外一個長相清秀的小廝惡狠狠的道。
“七少夫人,我六月十四晚上見到這廝心懷不軌!”
聽他這樣說,沈嬋兒轉回身來,看着他挑了挑眉:“哦?”
跪在後面的侍女突然大聲衝着這個小廝喊道:“小寶!你不要瞎說!這是要死人的!”
名叫小寶的小廝看着另外一個小廝道:“我並沒有瞎說!我明明看到他跟四少夫人說了什麼話,四少夫人才往小南湖那邊去的!”
沈嬋兒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光芒,將目光轉向另一個小廝,卻發現他十分的淡然,就像這些事情跟他無關一樣,沈嬋兒覺得這裡面似乎有什麼蹊蹺,她也不可能聽一面之詞,便走到那個小廝面前低頭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
那小廝連頭都沒有擡,沉聲道:“小人清俊。”
沈嬋兒點頭道:“站起來回話。”
清俊站了起來,他足足比沈嬋兒高出一頭,身量與南榮鋒差不多,沈嬋兒擡頭看向他的臉,當即有些失神,他長的……
很俊朗!
沈嬋兒當時只能找出這個詞來形容他,看他眉宇間頗有英氣,眼神也絲毫不動,就算被人指認,也絲毫沒有多餘的表情,沈嬋兒有些納悶,就算南榮鋒裡藏龍臥虎,長成她這樣,又頗有氣質的人,不可能只是一個小廝。
她皺了皺眉頭,問道:“你不解釋?”
清俊低頭看了沈嬋兒一眼,道:“他說的對,是我叫四少夫人去的小南湖,我與四少夫人是好友,那晚見她失魂落魄,便叫她去小南湖散散心,那裡清淨。”
沈嬋兒還沒來得及說話,跪在地上的小寶又大聲喊道。
“他撒謊!他與四少夫人到底是什麼關係,只有他自己清楚!”
沈嬋兒只覺得這件事真是越來越亂了。她皺起眉頭看向小寶,跪在後面的侍女又大叫起來。
“小寶!我告訴過你了,亂說話是要掉腦袋的!”
沈嬋兒搞不清楚那個侍女到底喜歡的是誰了,便看向她,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
那個侍女低下頭,恭敬的道:“回七少夫人,奴婢青水。”
“青水,好名字,似水則輕盈,你是哪一房的丫頭?”
青水接着恭敬的道:“奴婢是三姨太房裡的丫頭。”
“跟在三姨太身邊多久了?”
“從奴婢進府就跟着三姨太了。”
沈嬋兒點點頭,轉頭對身邊的侍衛道:“看着另外幾個人,小寶,你跟我過來。”
沈嬋兒說完話,轉身朝堂屋裡走過去,小寶站起身,回頭惡毒的看了清俊一眼,然後跟上沈嬋兒的腳步,走進堂屋裡。
沈嬋兒坐在椅子上,看着站在對面的小寶,毫無表情的道。
“把你知道的,實話實說,若是日後我查出你說的話有半句是假話,你定是活不成了。”
小寶嚇的猛一擡頭看了沈嬋兒一眼,沈嬋兒看着他一挑眉,示意他有什麼問題嗎?小寶又趕緊低下頭去,解釋道。
“小人只將小人親眼見到的事情說與七少夫人聽,至於如何定義,小人不敢多言。”
沈嬋兒端起桌子上的茶杯來,輕飄飄的道:“這纔是在南榮府內的生存之道。”
小寶還是太年輕,聽沈嬋兒這樣說,當即點頭道:“七少夫人教訓的是。”
接下來,小寶將他最近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說給沈嬋兒聽,沈嬋兒越聽心裡越驚,但是表面上還要波瀾不驚,如果小寶說的沒有錯,那麼就表示,四少夫人生前與這位清俊有苟且之情。
沈嬋兒放下手裡的茶杯,平靜的道:“有些事情並非你眼睛看到的那般,知道嗎?這件事非同小可,你若是嫌你的舌頭長了,我可以幫你割下去一些。”
小寶一聽,當即雙膝跪地上,連連道:“七少夫人,小人說的話句句屬實,沒有一件事是小人瞎編的,小人也不妄做論斷,以後小人定會關緊這張嘴,不會出去亂說。”
沈嬋兒點點頭,看着他道:“你的悟性還可以,你記住,在南榮府裡,並不是你說出了實話,就會得到好下場,明白了?”
小寶驚魂未定,連聲道:“小人明白了。”
“下去吧,將青水叫進來。”
一聽這個,小寶擡頭謹慎的道:“七少夫人,青水她不會做什麼壞事的。”
沈嬋兒心中好笑,但是嘴上依舊很嚴厲,道:“她會不會做好事,不是用眼睛能看出來的,你出去吧,先別走,說不定一會兒還有事情問你。”
小寶點頭應是,走了出去,叫青水進來。
沈嬋兒看着面前的青水,她雖然年紀輕輕,但是見到沈嬋兒卻沒有多少懼意,看似是三姨太身邊得力的侍女纔對。
沈嬋兒道:“你對清俊瞭解多少?”
青水聽沈嬋兒開口就問清俊,忙不迭的道:“七少夫人,清俊是個好人。”
沈嬋兒點頭:“還有呢?”
青水聽沈嬋兒這句話,稍微收斂了一些自己激動的情緒,深吸了一口氣,知道該說些詳細的,便道。
“清俊是四年前進府的,剛來的時候,管家看他長相清秀,就將他放在了前門做事,後來才調到後院來的。”
沈嬋兒嗯了一聲,問道:“爲何調到後院來了?誰調來的?”
青水一張嘴,似乎又將話收了回去,沈嬋兒低下眉眼來,冷淡的道。
“你若是有什麼事情隱瞞,還可能會連累到你家主子,我倒是要問問三姨太,爲何教出了一個會挑話說的丫頭。”
一聽這個,青水趕緊道:“聽說,聽說是四少夫人調進來的。”
沈嬋兒心裡咯噔一下,可千萬莫要查來查去反倒污了四少夫人名節,她此時在想,這件事還要不要查下去了?
想到這,她點頭,然後擡頭對青水道:“今天就問到這裡吧,這幾日你們幾個都別出門,聽我隨時傳喚,叫他們也回去吃晚飯吧。”
青水沒想到沈嬋兒問了這幾句話突然就不問了,還有些納悶,更有些忐忑,難道她說出了什麼重點的東西?已經足夠作爲證據了?
她懷着七上八下的心情走到外面去,叫那幾個人一起出去了。
那些人走後,一個身影從房頂躍了下來,走進屋裡來,沈嬋兒並沒有動,右手拄着額頭,拄在桌子上,疲憊的道。
“我該怎麼辦?”
一泓的聲音響了起來,道:“我在房頂都聽到了,這件事確實不太好處理了。”
沈嬋兒擡起頭來,皺着眉頭道:“可是如果不查下去就沒辦法還四少夫人一個公道,也沒辦法消除府裡的人心惶惶,更讓那個兇手逍遙法外,我想想就覺得憋屈。”
一泓走到她身邊,淡然道:“我明白,你冷靜些,這件事情要查,但是或許可以避開這件事去查。”
沈嬋兒點點頭,或許吧,試試就知道了。
忽然,幼柳從門外快步跑進來,進了門,跑到沈嬋兒身邊,低聲道。
“小姐,七爺收到了消息,抓住一個連夜出府的人。”
沈嬋兒立馬提起精神,本能的問道:“何人?”
幼柳皺起眉頭,道:“是二少夫人房裡的荷月。”
沈嬋兒也皺起眉頭,這件事還牽扯到了二少夫人嗎?她擡起眼睛看向一泓,一泓的眼神也傳達出一個信息:事情更麻煩了。
這時候,南榮鋒回來吃晚飯,見到一泓在屋裡,問道。
“出了什麼事?”
沈嬋兒站起身,道:“正好你回來了,看來今兒晚飯你是吃不成了。”
說完,沈嬋兒給一泓使了個眼色,一泓點點頭,走了出去。
南榮鋒走到沈嬋兒身邊來,笑道:“我回來也不是吃晚飯的,我把那邊的事情暫時推了推,先幫你解決了這件事再說。”
沈嬋兒笑了笑,拉着他坐下,幼柳打開大門,然後走到沈嬋兒身後站好。
不一會兒,一泓帶着荷月走了進來,見到屋裡坐着的兩位正主子,荷月嚇的當即跪在地上,沈嬋兒見到荷月的第一面時就知道這丫頭沒什麼可問,她一定會將所有知道的事情全部供出來。
沈嬋兒開口問道:“七爺已經明令禁止外出,你爲何還要連夜出府去?”
荷月趕緊磕頭,說着話就落下淚來:“今天上午奴婢就收到家書,說家父病危,要我趕快回老家,本來想着今晚回去,可是沒想到七爺回來就……嗚嗚……七少夫人,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啊。”
沈嬋兒皺起眉頭,轉頭看着南榮鋒,南榮鋒雙肘頂在膝蓋上,俯身瞧着荷月,淡然道。
“家書呢?”
荷月趕緊將懷裡的家書掏出來雙手遞給南榮鋒,南榮鋒接過來打開來瞧了瞧,便放了下來,沈嬋兒拿起來看了一遍,確實是說到家中老父病危,速回。
沈嬋兒忽然想到了什麼,問道:“誰把這封書信給你的?”
荷月低頭道:“府裡的書信都是先交給主子們,由主子們過目之後才能交給我們,我的書信是從二少夫人那裡拿到的。”
沈嬋兒皺眉道:“那又是誰將書信給二少夫人的?”
“這個奴婢並不知道。”
沈嬋兒看向一泓,一泓點點頭,又走了出去。
沈嬋兒淡笑一聲道:“起來回話吧,本來就沒有多大事情,看把你嚇的。”
荷月聽沈嬋兒鬆了語氣,也鬆了一口氣,站起身,一邊擦眼淚一邊道。
“本來奴婢就在猶豫要不要今晚上走,二少夫人說今晚府裡查案,讓奴婢們都低調一點,但是家中實在是着急,奴婢就去請示二少夫人,二少夫人是個好人,讓奴婢先試探一下,所以奴婢就纔想出門去,沒想到真的被侍衛捉了來,奴婢心裡很害怕的。”
沈嬋兒失笑一聲,但頭腦裡忽然閃過一個詞,剛要開口,南榮鋒已經問出了口。
“二少夫人讓你可以試探一下?”
荷月點點頭,嗯了一聲,沈嬋兒心中有些沉重,轉頭看向南榮鋒,只見他正在低頭沉思,雙眸眯了起來,沈嬋兒知道,這樣的表情代表他在思考。
“好了,沒你什麼事情了,你先回去吧。”
荷月趕緊問道:“那奴婢可以出府回老家瞧瞧家父嗎?”
沈嬋兒想了想,轉頭看了眼南榮鋒,見南榮鋒沒說什麼。她道。
“可以,我派個人跟你一起去,也安全些。”
沈嬋兒給幼柳使了個眼色,幼柳帶着荷月去找阿滿,讓阿滿派了個高手跟隨,並且囑咐道:“一定要將荷月活着帶回來。”
那個其貌不揚的侍衛點點頭,跟在荷月身邊朝大門走去。
屋裡已經沒了人,沈嬋兒轉頭看着南榮鋒,皺眉道:“這件事情已經越來越複雜了,牽扯的人越來越多。”
南榮鋒反倒迸發出激動的目光來,露出笑容,但是那笑容讓沈嬋兒看了都覺得渾身發冷。
“不怕,一個一個收拾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