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欣慰

江世昌瞪了她一眼,不耐煩的道:“虧你好意思說,樹根的弟弟泥巴,如今纔不過三歲多,樹根也纔跟勇兒一般大。趕緊給我睡覺,外面不是有兩人巡邏麼?果真有危險的話,巡邏的人會示警的!”

二夫人不甘心的道:“那個叫泥巴的不過是個下人,樹根也是個下人,如何能跟勇兒相比!”

江世昌聽了,不禁冷笑了一聲:“下人?我告訴你吧,他們如今全都是自由人,紫蘇早就把他們的身契給回他們了!如今,我們是流放的人,是軍戶,比他們還不如呢!好歹,人家也是自由的良民!他們放棄了舒適安穩的生活,選擇跟紫蘇來這茫茫的草原,在紫蘇的心裡,他們早已不是下人了,而是她的兄弟姐妹!”

二夫人不滿的嗤笑一聲:“真是醜人多作怪,下人就是下人,只要一日是下人,就永遠都改變不了他們曾經是下人的事實!那人的腦子是不是有毛病,竟然把下人當做兄弟姐妹,可真是傻的沒有救了!”二夫人嘲諷的笑道。

江世昌無語的搖搖頭,長長的嘆了口氣,無奈的道:“也不知道究竟是誰的腦袋有毛病?如果紫蘇的腦袋有毛病的話,爲啥會有那麼多忠心的下人,不遠萬里跟隨來到這苦寒之地?沒有這些忠心的下人,我們大家或許早就橫屍荒野,連骨頭渣子都被狼羣給啃沒了!

不,應該這樣說,如果沒有這些忠心的下人的話,我們根本就到不了這草原,在半路上,不是被土匪山賊給殺死了,就是病死了,或者乾脆累死了!沒有這些忠心的下人,你應該早就是一堆黃土了,哪裡還有能力開口說這種風涼話!”

“你,你,你胳膊肘往外拐!”二夫人被丈夫的一席話,給噎得半死。

江世昌冷哼:“在我的眼裡,紫蘇就跟我的女兒一樣,她纔不是什麼外人呢!反而是你,如果還不知道悔改的話,要不了多久,你就帶着休書一個人過吧!等到了那個時候,你就徹底的成了外人,再也沒有資格跟我說什麼胳膊肘往外拐了!”

二夫人聽了,不禁臉色煞白。

果真,在丈夫的心裡,還一直念着要給她休書呢!

怪不得,這兩天跟她一起睡,卻根本都沒有碰她一下。丈夫都好幾個月沒有跟女人親熱過了,按理說,即便不愛她了,他生理上也有需要啊!他這個樣子,只有一種情況,那就是他打心底裡厭惡她了!

江世昌背過身子,閉上眼睛,努力將身體的一股燥熱平復了下去。不是他不想跟女人親熱,而是他不願意跟她親熱,他有理由相信,今晚晚上如果他跟她親熱了,明天她的尾巴又會翹上天,不知道到底又會出什麼幺蛾子!

如果不是爲了孩子們,多少給她一點顏面的話,他打死也不跟她睡一個屋子;如果不是棉被緊缺的話,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跟她一個被窩!

這個女人,這段時間的表現,實打實的把他給噁心到了。讓他在衆人面前, 尤其是在紫蘇的面前,一點面子都沒有!

兒女們的臉面,也都被她給丟光了!

也幸好,花兒以前在小石潭住過幾個月,跟紫蘇朝夕相處 ,在紫蘇的潛移默化下,個性堅強了很多。不然的話,花兒說不定得天天哭鼻子了!

有這麼一個母親,花兒一定覺得很丟人吧?

唉,也幸好,紫蘇是個寬宏大量的,也是個開朗活潑的,並沒有因爲她,就遷怒到花兒的身上。不然的話,花兒這孩子,可要怎麼過?

如今這樣也好,不管她對紫蘇如何,花兒依然把紫蘇視爲非常值得尊敬的好姐姐。這樣,就夠了,她要如何折騰,都由得她去。反正,現在連長公主都不理睬她了,當她是瘋婆子。

只要沒有人理睬她,她就堅持不了多久,出幺蛾子什麼的,也得有人配合她,有人理睬她。不然的話,幺蛾子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江世昌在心裡深深的嘆了口氣,努力平復了躁動的心緒,進入了沉沉的夢鄉。

枕着狼嚎聲,衆人一、夜安睡,把自己的生命安全,放心的交給了值夜的羅建明和夏天。

這一晚,羅建明和夏天手持火把,跟篝火包圍圈外圍的狼羣鬥智鬥勇。時不時,射殺一隻張牙舞爪的餓狼,將狼羣一步步的逼退。

長夜過去,迎來了美麗的草原的清晨。

吃過簡單的早餐,大人們就開始拆草屋,搬去燒窯的地方重新搭建。孩子們在紫蘇的帶領下,步行前往目的地,把馬車留給了大人們搬運草屋。

沈來輝緊緊跟隨着紫蘇,餘氏、姥姥跟花兒的爺爺奶奶,還有長公主、二夫人,也跟隨在孩子們的後面,一起向目的地進發。

在前進的途中,大家也沒有閒着,一邊走一邊挖野菜、撿蘑菇。沈來輝時不時的,還會扔出去一塊石頭,打一隻野雞或者是一隻野兔。

漫長的旅途,因爲收穫了不少野菜、蘑菇和野雞野兔,而贏來了此起彼伏的歡聲笑語。十里的路程,一路走來,大家走走停停,花了很長的時間。等他們到達目的地的時候,草屋已經重新搭建了起來大人們也開始和泥巴做磚坯,場面異常的熱鬧。

翠綠的草地上,一字排開,擺放了一行行磚坯。孩子們見了,不禁歡呼一聲,齊齊跑了過去。

玥兒蹲在江世昌的身邊,好奇的問道:“二叔,這磚坯好整齊喲,讓玥兒來打一塊可好?”

江世昌咧嘴笑道:“你這小不點,瞧你這小胳膊小腿的,怕是連這模具都搬不動吧?打磚坯啊,也不是不可以,等你滿了十歲再說吧!”

玥兒眨了眨眼睛,忽然調皮的笑道:“二叔,是不是滿了十歲,就可以來打磚坯?”

江世昌很肯定的答道:“嗯,只要滿了十歲,就是大孩子,那個時候就可以了!”

玥兒連忙道:“說話算數?不算數的話,就是小狗!”

江世昌不禁樂出了聲:“哈哈,好的,說話算數!不然的話,就是小狗!”

玥兒就站了起來,向江詮招手:“三哥,趕緊過來,二叔說滿了十歲的就可以打磚坯!你來打一下看看,我好想知道,你打的磚坯是不是跟二叔的一樣好看!”

大人們在打磚坯,江詮也覺得很新奇,正心癢癢的呢。玥兒這麼一喊,他立刻就跑了過來。

玥兒就喊道:“二叔,你讓開,把這模具給三哥!”

江純是大哥,江勇是二哥,玥兒嫡親的大哥排行第三,所以是三哥。

江世昌傻眼了:“玥兒啊,我說的是你十歲的時候可以打磚坯的,這跟你三哥可沒有什麼關係!”

玥兒揮舞着胖乎乎的小手:“二叔,剛纔你可沒有這麼說,你說的是滿了十歲的,就可以打磚坯的!這會兒如果你反悔的話,你就是小狗,必須學小狗汪汪叫!”

江世華也樂了,就放下手中的模具,在一旁的水桶裡洗了洗手,就來拉玥兒:“小搗蛋,竟然敢讓你二叔學小狗叫,你好大的膽子啊!不過,你三哥也十歲了,既然他自己願意,就讓他也來鍛鍊一下。打磚坯,確實很鍛鍊人,爹爹並不反對!”

聽他這麼一說,江詮就幾步上前,飛快的拿起了父親放在草地上的模具,也學了大家的樣子,一板一眼的打起磚坯來。

江世華一招手,喚來江彥:“你也快九歲了,來幫你爹爹打一下磚坯,讓你爹爹歇息一下!”

江彥雖然只有八歲多,但是他的個子長得很高大健壯,都快要趕上江詮了。他見江詮一板一眼的,打磚打得很高興,也躍躍欲試。聽大伯這麼一招呼,他立刻就竄了過來,伸手一把搶過父親手中的模具,笑嘻嘻的道:“爹爹,你跟大伯一起,好好歇歇,打磚坯的事情,就交給我們小輩吧!”

江世昌正累得腰都快要直不起來了,聽兒子這麼一說,心裡頓時一暖,順手推舟的放開了模具,欣慰的道:“好,兒子長大了,老子可以享福嘍!”

一共十個模具,江世昌兄弟倆、羅建明、潘康、樹根、江勇、夏天、餘哲,還有小武和小川。一個模具,都沒有浪費,全都派上了用場。

如今,江詮和江彥,又代替了各自的父親上陣。

沈來輝也來了,就去替下了餘哲:“大人,你也沒有幹慣農活,你也去歇一歇!”

餘哲也是累得腰都快要不是自己的了,就感激的道:“好的,那我就歇一歇,你辛苦一下。”

餘哲剛洗乾淨雙手,扶着腰剛站直,江世昌就跟餘哲招手:“餘兄弟,來這裡吃幾個野果,嘮嘮嗑!”

“好的,謝謝!”餘哲報以微笑,快步走了過來,和二人一樣,在草地上席地而坐。

玥兒連忙獻寶似的,從果籃裡拿出幾個野果,遞給餘哲:“舅舅,吃野果!”

餘哲愣了一下,繼而咧嘴笑了:“哎,好孩子,謝謝你!”

江世昌和江世華也不禁愣了愣,緊接着相視而笑:“嗯,叫舅舅好,不錯!”

玥兒撇撇小嘴,理直氣壯的道:“紫蘇姐姐是我的姐姐,紫蘇姐姐叫餘大人舅舅,那麼我也是可以跟着紫蘇姐姐喊一聲舅舅的。這樣子,就顯得親近一點嘛!”

三人大人都不禁樂了,紛紛表示:“好,叫舅舅好!”

玥兒就對江世昌做了一個鬼臉:“你們接着聊啊,我要去挖野菜採蘑菇了,不然的話,中午你們就沒得菜吃了!”

江世昌伸手捋了一下她的小辮子:“你這小不點,別以爲二叔不知道,你們一路走來,都採了好幾籃子的野菜和蘑菇了!”

玥兒飛快的跑掉了,一邊跑,一邊“咯咯”大笑:“俺要去摘野花,挖野蔥!”這句話,她完全用的是五里坪的土話。

江世昌哈哈大笑:“哎呦,這小東西,竟然學會了說五里坪的話!”

江世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只覺得茶水格外的好喝。他脣邊,有了一絲幸福的笑容。

有女如此,夫復何求?

這個美麗又可愛的女兒,沒有被流放、抄家給嚇到,他非常的欣慰。關於這一點,不得不感謝紫蘇這孩子,如果不是紫蘇的話,花兒跟玥兒,可能都被嚇壞了,可能好多年都走不出家庭鉅變的陰影。

紫蘇啊,好孩子,大叔謝謝你!

如果有一天,我們家能平冤昭雪,我一定會好好的報答你!但凡你有所求,哪怕要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會在所不惜,一定會對你伸出援手,竭盡所能的去幫你!

香梨、櫻桃和海棠,都加入到了打磚坯之中。所有人一起努力,三天的時間,就打了上萬塊的磚坯。

紫蘇就提議:“兩位江大伯,還有舅舅和花兒的二哥,就不要打磚坯了,好好的歇息兩天。兩天之後,你們就得去石頭堡修城牆和工事了。不好好歇一歇,到時候,會把身體累壞的!”

然而,四人都表示自己還有力氣,可以打磚坯。

紫蘇就勸阻:“兩天後,你們去修城牆和工事的時候,那活兒一定是髒活累活。所以,你們不要跟我爭了,就好好的歇息吧!反正除了你們幾個,還有大把的人打磚坯,如果你們覺得閒着不好意思的話,那麼就去打柴火或者打獵吧!”

打柴火雖然也是力氣活,但是比打磚坯要輕鬆多了,打磚坯的話,老是要彎腰,沒有幹慣力氣活的人,是很難忍受這份辛勞的。

江世華:“也好,那麼我們不要辜負這孩子的一片心意,從明天開始,就去打柴火順便打獵吧!”四人之中,最受不了的,就是他了。他就是一個文弱書生,這輩子都沒有吃過什麼苦,一直過着養尊處優的生活。比起餘哲和江世昌,他的體力要弱許多。

餘哲瞭然於心,就幫他解圍:“嗯,就聽紫蘇的話,咱們就偷偷懶好了!”

江勇卻道:“我還年輕,還可以再打兩天磚坯!”

紫蘇關心的道:“既然如此,那麼你就再打一天吧,後天好好休息一天!咱們這裡這麼多的人,也不差你一個!”

江勇含笑點頭:“也行,謝謝你啊!”紫蘇姑娘,確實是個好姑娘啊。可惜的是,娘把人家得罪得狠了,大哥想要娶她爲妻,基本上是沒有什麼指望了。

紫蘇:“你太客氣了,不用謝!”

轉身,就去了露天廚房那裡,打算煮一鍋野雞蘑菇湯,給大家解解乏。打磚坯,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都是重體力活。

能夠一口氣打十塊磚坯,而不用歇息,也不覺得腰痠背痛的人,也就只有沈來輝幾個侍衛了!

離午飯時分,還有一個時辰,大家就喝到了熱乎乎的、香噴噴的雞湯。

樹根的心裡暖烘烘的,對自己的弟弟泥巴道:“姑娘是個好人,極好極好的人,你要好好陪伴小少爺,千萬不能跟少爺打架,知道不?”

泥巴使勁點頭:“哥哥, 俺知道,俺絕對不會跟少爺打架。”少爺也是個好人,從來就不曾欺負過他,有好吃好喝的,也不忘給他一份。這麼好的少爺,他哪裡捨得跟少爺打架,他是個懂事的好孩子,好不?

大哥啊,似乎有點看扁他哦!

哼!大哥小瞧俺,俺日後要更加懂事,對少爺更加好一點。俺就要讓大哥看看,俺也是個讓人無話可說的好孩子!

樹根欣慰的笑了,伸手摸了摸弟弟的頭:“去吧,去跟少爺玩去吧!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能走遠了!”

泥巴:“大哥,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看着少爺,不讓他隨便亂跑!”

樹根不禁“撲哧”一聲笑了:“你看着少爺,我看是少爺看着你吧!”

“嘿嘿,我和少爺互相看着對方!”泥巴嘿嘿一笑,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笑着跑向上官毅。

兩天後,也就是第三天早上,天剛矇矇亮,江世華、江世昌、江勇,還有餘哲,這四人穿着半舊的粗布衣裳,打算集體走路去二十里外的石頭堡上差。以他們的速度,走路的話,大概需要一個半時辰。所以,大家都起得特別的早。

紫蘇也很早就起來,和香梨櫻桃海棠一起,給去上差的人準備早點和午飯。早飯是麪條,配野菜蘑菇雞湯;午飯是一人兩個帶殼的煮雞蛋,一人兩個野蔥烙餅。還有,紫蘇還給每人準備了一葫蘆的涼白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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