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都有些什麼人來紅宅?”紅蓮獨自在樓上換了衣服,這才緩緩下樓詢問。
“按照姑娘的吩咐我們這裡只接待三品以上的官員,並且互相之間並不見面,除非是其中一人約見的客人。”李大鶴一邊說,一邊爲紅蓮倒上剛剛煮好的熱茶,茶香瀰漫與梔子香相互融合,倒是格外讓人心神寧靜。
“好好招呼好這些人,明天靈王殿下會來,你們準備一下吧。”紅蓮平靜的開口,安排好了淨月她總算是可以安靜好一段日子了。
可是到了夜裡,原本以爲可以早早熟睡的紅蓮卻翻來覆去的睡不着,淨月離開了自己會不會也失眠呢?紅蓮越是這麼想,越是覺得牀鋪就像是鐵鍋,她就是那煎餅,反覆的反覆的烙。
紅蓮終究是睡不着,索性站起來披上外衣,拿起一旁的玉簫親情的吹奏着一曲麗人行,剛開始音調高昂激情,到了後半段便漸漸變得蕭蕭零落如同女人的嗚咽之聲。
夜華正倚靠在一株老樹上望月獨飲,忽聞這般的曲調頓時那好看的醉眸微微一眯,打了一個酒嗝自言自語道:“這曲子吹得如此之好,想來一定是一個有故事的人,以前這麼從未聽過,一定要去結交一番,最近真是太無聊了。”
說着,夜華一個翻身,整個人就趴在了樹下的遞上,他倒是不覺得自己有多狼狽,拍一拍身上的塵土,打了幾個噴嚏就循着簫聲而去。
“誰!”紅蓮感覺身後有異動,立刻熄滅了燭火,她的模樣斷不能被人看見,畢竟絕世的容貌會惹來麻煩。
“姑娘莫怕,在下夜華聽得姑娘的簫聲實在是好聽……”夜華打了一個嗝,還未把話說完冰涼的東西已經放在他的脖子上,想來不是匕首就是長劍。
“你就是那妖言惑衆的國師?你真是活膩了嗎?”紅蓮的眼睛漸漸適應了黑暗,雖然看不清夜華的容貌,但是那一副懶散的模樣半醉半醒的神態除了夜華還能有誰?
“我可沒有妖言惑衆,我不過就是說一些別人愛聽的東西,姑娘可別冤枉我。”夜華說着人就軟趴趴的躺在地上,又是兩個酒嗝,弄得屋裡瀰漫着一股酒味,讓紅蓮皺眉。
今日的紅蓮遠不是十年前那個單純的紅蓮,時時刻刻被人算計追殺,若不是遇見了武功高強的師傅如今都不知道死在何處了。
“起來,滾出去!”紅蓮聲音冷厲,可是夜華卻打起了呼嚕,乖乖當真是不怕死啊!
紅蓮用手扯了扯柱子上拴着的一根細繩,不一會兒李管家便出現在紅蓮的二樓屋子裡,眼睛裡帶着幾分吃驚的望着地上的夜華。
“姑娘恕罪,是屬下疏於防範了!”李管家立刻跪下請罪,紅蓮卻沒有怪罪的意思,只是冷冷睨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夜華。
過了好半晌,紅蓮說道:“把這人給我扔在外城的水塘裡,最好讓他渾身都留下一點味道!”
李管家眉心一條
,點頭答應了一聲,隨後兩個黑衣人便把夜華給背了起來,轉眼便消失了蹤跡。
“哎呀,我不洗澡,不洗澡!”夜華醉的糊里糊塗,在泥潭裡面撲騰了幾下,還好是水淺只淹到他的膝蓋,不然喝兩口下去估計要拉肚子好幾天。
“把褲子脫了!”李管家吩咐了一聲身邊的黑衣人,讓他們都是一愣,確定自己的上司是叫自己脫褲子之後,有些猶豫的看見李管家自己率先動了手尿了一泡在你泥塘裡面。
“姑娘吩咐了,要讓這小子身上留點味道,你們還不懂嗎?”李管家提了褲子大搖大擺的就走了,讓留下的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也忙動手解決。
第二天,早市剛剛開始,泥塘周圍就聚滿了人,對着泥水裡睡得香甜的夜華指指點點,直到巡城軍來了才一鬨而散。
“國師大人,國師大人!”領頭的人拍了拍夜華的臉,見他還沒有醒來的跡象,叫人打了一桶涼水潑在他身上。一來是讓夜華清醒過來,二來也是清理一下他身上滿是異味的泥巴。
“誰潑我!”夜華幾乎是忽然一下跳了起來,嚇得周圍的人一愣,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聞見了一股尿騷味,吼道:“誰用尿潑我!”
“大人,我們這不是尿,是冷水!剛剛從水井裡面打上來的,很乾淨!”官兵們戰戰兢兢的看着夜華,見他慢慢的掃了衆人一圈,然後撲通一下又倒在地上了。
大家七手八腳的把夜華送回了國師府,等到下午,夜華這才醒了過來,想着昨晚自己喝的是五十年的佳釀,怪不得醉的那麼厲害,揉了揉還在脹痛的眉心。
“等等!這裡是哪?”夜華自言自語的擡起眼睛,看了看屋子裡的陳設,發現是自己的房間這才鬆了一口氣。
不過只是片刻之後,他腦袋裡回憶着斷片之前的片段,簫聲,好聽的簫聲!
雖然不知道昨日最後他幹了什麼,但是聽了府裡的管家把自己回來時候的慘狀繪聲繪色的形容了一番,夜華知道自己在人民面前偉大神秘的形象從此就要說拜拜了,他再也不是那個高大上的國師了。
“給我把整個京城翻一遍都要給我找到昨天把我丟在泥塘裡面的人!”夜華覺得自己的一張老臉算是丟盡了,咆哮着吩咐了自己手底下的人。
紅蓮坐在吊腳樓的第三層,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羣,嘴角微微揚起好看的弧度,配上她一身藕色的衣裳自有一股出塵脫俗的氣質,柳葉細眉微微一挑聽着李管家回稟了今日夜華的模樣,聽起來就十分的解氣。
姐當年把你當寶,你把姐當草,如今姐高高在上,讓你連草都不如!
紅蓮的眼睛眯了眯,心知一個女人依靠誰都是虛無,只有依靠自己成爲強者方纔是王道。
靈王府,此刻整個府裡都是陰氣沉沉,大家都小心翼翼不敢多說一句話,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成了主子撒氣的靶子。
靈王今年剛剛滿二十歲,年少有爲且更隨撫遠將軍打過仗,深受皇帝喜愛,如今皇帝年事已高,朝臣中有靈敏的人已經看出皇帝有意立靈王爲太子。
這件事俞王是絕不會答應的,他苦苦爭取了十年,絕不會讓一個小屁孩得了自己辛辛苦苦爭了多年的太子之位,今日在朝堂上參了靈王的舅舅吏部尚書沈謙一本,讓靈王的實力大受打擊。
若是沈謙真的被定罪在皇帝和朝臣的眼中這位王爺便不會像現在這般被人捧在手心裡了。
沈家世代掌管着國家的鹽業和漕運,是個實力雄厚的家族,皇帝雖然知道這鹽業不能長期落在一個家族的頭上,但是沈家根深蒂固一時也無處下手,俞王找了沈謙的麻煩,剛好可以接着這個機會打壓一下沈家,皇帝可是求之不得的。
可是一旦沈家獲罪,不論事情大小勢必都會影響靈王的地位,到時候這場棋局便是俞王贏了。
此時,管家從門裡進來,手中拿着一本請柬,送到靈王面前說道:“殿下,這是角門的小廝說一位姑娘送來的。”
靈王此時正在焦頭爛額,一聽是姑娘,頓時怒道:“你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一個女人的請柬送上來做什麼!”
管家忙跪了下來,說道:“王爺息怒,小的知道王爺並不喜這些鶯鶯燕燕之輩,只是這請柬昨天送來的時候我便看了一眼,上面寫着‘沈謙有難’幾個字,接着便是相約紅宅的時間,我剛開始的並不在意,直到今日聽說了朝廷上的事情這才把請柬送了上來。”
“你說這請柬是昨日送來的?”靈王打開請柬的內容,又問道:“大概什麼時候?”
“回王爺,小廝說是上午的時候,那姑娘留了這東西便走了,也沒多說什麼,想來只是一個跑腿的。”管家看着靈王若有所思的模樣,小心翼翼的等待着主子的反應。
靈王把手裡的請柬放在了桌子上,說道:“這請柬之中說的‘紅宅’是個什麼地方?”
管家猶豫了一下,說道:“皇上下旨不準官員去青樓飲酒作樂,便有人在京城之中開了藏香樓,專門爲高官以女子取樂之地,而這紅宅據說是最難進的地方,若是沒有請柬和擔保人根本不能進入其中一窺一二,是個暗娼之中最神秘的所在。”
靈王冷冷一笑,說道:“不過就是一個見不得光的妓院,憑什麼讓本王去那樣的地方,降低了本王的身份!”
管家不敢多言,只能默默的退了出去,這時卻聽靈王吩咐道:“給本王準備一匹快馬。”
靈王望着紅宅的大門,猶豫了再三,終究是沒有下馬走進去,騎着馬轉身欲走,身後忽然聽人叫了他一聲“殿下留步!”
馬兒一聲低鳴,乖乖的停了下來,只見一箇中年男子迎了上來恭敬道:“參見靈王殿下,在下是紅宅的管家姓趙,奉了我家小姐之名特地在這裡恭候殿下多時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