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劭卿收起了所有的情緒,淡淡道:“我的兵,我要爲他們負責。”
九公主追問:“你和曹德彰到底是什麼關係?”
李劭卿眼中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一閃而過,還沒等九公主細看,他就已經垂下眼簾,擋住了所有情緒:“我是首輔大人保舉的薊州總兵。”
“你告訴我實話,”九公主向他走近一步,以爲他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又出聲安慰道:“不管我聽到什麼,都會立刻忘記它。”
李劭卿猛地擡頭看她,神色糾結表情猶豫,連眉心都不自覺地很皺起來,九公主聽見自己胸膛裡心臟跳動的聲音猶如擂鼓,震的她頭暈目眩。
李劭卿又垂下眼睛,那一瞬間的猶豫有了結果,他後退了一步,對她單膝跪地:“殿下,末將告退了。”
九公主提了口氣,高聲道:“李劭卿!”
李劭卿的背影頓了一下,再邁步的時候,似乎是落荒而逃。
九公主站在原地,做了一個長長的深呼吸,冰冷的空氣被吸入身體,猛然凍僵了四肢百骸。
第二日晨間朝會時,許英給她過目了上奏帝王的第五封戰報,她垂眸看文首的“薊州再捷”四字,微微笑了笑,相比第一次看到這個詞時的狂喜,現在心情已經平靜的多。
許英在一邊恭維她:“殿下於兵道頗有才華,若爲男兒,必爲名將。”
九公主擡頭對他笑了一下,這笑容沉得很,一幅心事重重的模樣。
許英看出她有些失魂落魄,俯下身問了一句:“殿下有什麼不適嗎?”
九公主搖搖頭,起身對帳中將軍淺淺一禮:“若無諸位,必定沒有韞玉今日的成績,韞玉在此謝過諸位。”
將軍們急忙受寵若驚地跪地還禮,九公主勉強笑了一下,側過頭和許英說了兩句話,他現在得了公主特赦,可以免去跪禮,充分說明了九公主對他的信任,因爲信任,難免就有些親近。
鄭之平虎着臉看着這一幕,很不忿地用力“咳咳”了兩聲。
九公主看了他一眼,擡起手請各位將軍平身,又繞回主案後坐下,將軍們落座,許英含着意味莫名地笑意看了鄭之平一眼。
鄭之平不知道這個眼神是個什麼意思,於是自動認定成了挑釁,毫不猶豫的回了個更加兇狠的表情——李劭卿還沒死呢!別想着在三屯營裡勾引九公主!
九公主對底下這番明爭暗鬥渾然不覺,她心裡正盤算着一個大膽的計劃,李劭卿昨夜不正常的反應,讓她認定了他必然有什麼事情沒有告訴她,而這件事也必然是杭子茂被捕,他取其而代之的關鍵。
她站起身,踱到地圖前,勉強聚攏情緒,仔細看了一會,用手指了指一個地方:“沃谷這個地方,誰有了解?”
沃谷是個風水絕佳的好地方,背靠矣和天險,虢勒河水從山上流下來,斜斜插進谷中,形成湍急的河流,守住了谷口的一片平地,使得進出沃谷都只能通過一條崎嶇的山間走廊,駐守在這的一撥鐵勒兵就像進了仙境,與世隔絕,過得很是逍遙快活。
鄭之平站起身走到她身邊,道:“探子很難探出沃谷內部的詳細情況,位置實在是太好了,易守難攻,就連混進去都困難,不過也幸虧不是兵家必爭之地,不然我軍非在這裡折戟沉沙不可。”
九公主點點頭:“可用的情報都有哪些?”
鄭之平答道:“谷內並沒有多少兵駐守,但善用弓弩,射程很長,我軍的火炮發揮不出功用,一旦山林起火,那後果不堪設想。”
九公主皺起眉,問道:“霰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