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來一往,口中喚着公子姑娘看的葉連傾眉頭皺得都能夾死一隻蒼蠅了,心底又生出些許妒忌來。
“咳咳,時候不早了,相公我先送姑娘出城,你就回去吧!”,她話中意思分明,楚君庭笑笑並未多說,只留一句保重。
葉連傾扶着陌婠上了馬車,她隨即也鑽了進去。伴着車伕洪亮粗狂的聲音響起,馬車緩緩移動起來,不一會兒就離開了楚府的範圍。
“連姐姐,剛纔你可有生氣?”,陌婠看她神色不對,不禁低聲問到。
“我怎麼會生氣?不過見天色不早罷了,待會出城後你怎麼回登天坊?”
葉連傾撇開話題,決定不再這上面多做糾纏,爲免引他人注意,她說好將陌婠送到鳳都城外,只不過該如何回來她倒是沒有考慮過。
“連姐姐放心,我自有辦法,你們只需把我送到城門外就可以了。”
“好,那你自己小心。”,葉連傾點點頭不再多問,既然她不願告訴自己那便是**。
陌婠杏眸流轉,眼底露出萬千風情來,讓人好不心動。“我這次回那裡也只是暫住而已,等到六月我就要離開鳳都了。”
“爲什麼要離開?你要去哪裡?”
她搖搖頭,眸子裡漸漸蒙上一層溼漉漉的霧氣。“我不知道,待在這裡始終不是長久之計,況且爹孃的已經是雜草叢生,若是不行我便回家守陵。”
葉連傾的心慢慢的柔軟了下來,想她一個弱女子的確不容易,無家可歸,四處飄零,估計登天坊的人沒有收留她,以她的姿色很有可能被攜拐賣進妓院裡去。
她拉過陌婠纖小冰冷的雙手,略帶着歉意道“你是個好姑娘,本來可以過着與相公長相廝守的日子,若是你現在還念着他,時間還來得及。”
“連姐姐,你不必說了,謝謝你。”
兩人紛紛陷入沉思中,車廂內的氣氛驀地冷凝了下來。一路來,誰也猜不透誰的心思,直到出了鳳都城外,車伕的大嗓子傳來。
“連姐姐我們就此告別,多謝幾日來的細心照料,你要保重。”,陌婠立在馬車外朝她溫婉的笑着,微風徐徐掠過,激起她的裙帶在空中飛揚着,一縷青絲調皮的帶過她的鼻尖,整個人顯得亦真亦幻。
“恩。”,葉連傾淡淡的應了一聲,終是不知再說些什麼告別的話。她沒想到陌婠這次出現的那麼湊巧,莫非真是偶然而已麼?
眼見馬車越走越遠,陌婠的臉上不再掛着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然。她向官道旁邊的小路走去,那是一條毫不起眼的石子路,路邊遍佈野草,幾乎沒有什麼人會注意到它。
紫暄倚在一棵粗壯足有三人抱的樹幹旁,日光透過濃密的枝葉打在她的身子上,落下點點剪影,極目看去微微有些刺眼。
忽然一陣輕緩的腳步聲傳來,她立馬警覺的朝着聲音來源看去,直到一身黃色裝扮的陌婠出現在她面前,此時,她早已撕去那張令她厭惡的人皮面具。
紫暄放下心底殺意,遂走到她的身邊,目光裡帶着關切。
“我沒事,姑姑怎麼樣了?”,一圈陰影映在她面如桃花的容顏上,似近似遠,讓人看得有些模糊不清。
紫暄做了一個手勢,示意花意如沒有大礙,現在正在登天坊等她回去。
陌婠微不可見的點點頭,“那晚可是你救走了姑姑?你一直都在暗中跟着我們?”
紫暄的眸光不禁低了下去,的確是她出現救回了花意如,可是如果她不出手的話,恐怕她們連屍體都見不着了,而且還會被劃入刺殺朝廷命官的隊列裡面去,她完全是出於關心她們。
“我不怪你,可你不聽我的話私自跟蹤我們,你知不知道姑姑會如何懲罰你?登天坊紀律嚴明,既然進了,那便是她們的人,我不希望你再以身犯險。”,陌婠冷冷的說道,果決淡漠的模樣與之前判若兩人。
紫暄略帶狐疑的看着她,總是覺得這次的小姐變了許多。十二歲時,她還是一名武館館主的女兒,過着無憂無慮的日子,可是莫名冒出來的仇家屠殺了她的全家,她帶着滿身深仇被陌老爺好心留在了陌家,當上了她的貼身丫鬟。自此,她才感覺到人世間還有溫暖,還有真正的友誼,她和小姐情同手足,就算爲她死也值得,只是這樣的小姐讓她接受不了。
陌婠瞥了她一眼,似乎不知道她不滿的情緒。“我前些日子吩咐你辦的事情如何了?他可有中計?”
紫暄繼續打着手勢,不到一會兒,便將事情全部描敘清楚。
“好,想他現在肯定是在回來的路上,等庭哥哥知道了,那麼我就可以真正跟他在一起了,葉連傾她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她冷笑一聲,眼底暗光閃過。
她等了這麼久,不就是爲了能與庭哥哥相聚的那一天麼?如今快實現了,這叫她怎麼能夠不興奮?
宋白離開鳳都無非是受了庭哥哥的旨意,去岑州找她,所以她故意讓紫暄比宋白早到三日,在那裡開始放出消息。有了線索,宋白肯定是不會放棄追溯下去,於是沿着一路她們鋪好的陷阱,終會找到葉連傾的身上,到時不僅可以光明正大的進府而且還可以一舉兩得,親近得了庭哥哥,葉連傾同樣不會得意太久。
想到這裡,陌婠不住地心情大好,上了紫暄早已備好的馬車回到了登天坊,之後便等着庭哥哥親自來找她回去。
只是事情發生的太突然,連楚君庭都沒有想到會是這麼的快,他和葉連傾終究是要經歷分分合合。
宋白冒着大雨,身不披蓑的騎着快馬就趕進了鳳都城中,此刻他的心情錯縱複雜,不管走那一步,情形只會對夫人不利,雖然他很想幫她,但是主子的命令他亦不能背叛,是聚是散全憑他們的緣分,他一個外人插不了手。
鳳都城內陰雨綿綿,大風狠命的摧殘着剛剛開出不久的花朵,似乎是在叫囂着,宋白的到來註定了這是一個不平靜的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