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莫蓮萱的月份還不大,所以要不是事先知道,倒也瞧不出來她是個雙身子的人。
但是也不能再穿緊繃的衣裙了,錦嬤嬤怕年輕人不知道輕重,乾脆親自操刀,選了一件寬鬆的粉白繡花雲錦交領儒裙,外面罩了一件銀紅的廣袖外衣,再配上一件天青碧的貢緞斗篷,這就成了。
莫蓮萱瞧着儒裙的領子上繡着精緻的纏枝薔薇花,花心裡還鑲着一簇小米珠,廣袖外衣初一瞧是遍色的,但是其實卻是繡的暗花,隨着自己的走動,還有光線的折射,就能瞧到盛放的一朵朵紅薔薇。
這倆件衣裳俱是精緻舒適爲主,莫蓮萱心裡本來覺着,錦嬤嬤雖然年長,可是,卻還是黃花閨女呢,哪能知道這些孕婦的事情?
到了這會,她卻是不服不行了,錦嬤嬤果真是什麼事都懂,這不免讓莫蓮萱有種錯覺:“難道錦嬤嬤是萬能的?誰得到了她,就能得到勝利?前世裡莫蓮嬌有了錦嬤嬤,猶如神助,一路順當的高歌猛進,直至將自己弄死!現在,情形仿似倒過來了一樣。”
莫蓮萱瞧了眼精心幫自己做事的錦嬤嬤,心裡不免有些小小的得意。
她一邊在紫容和茹雪的伺候下換繡鞋,一邊稱讚錦嬤嬤就是老道些。
這稱讚錦嬤嬤的同時,還不忘記鞭策紫容和茹雪兩人,讓她們倆閒來無事,多多的和錦嬤嬤學習請教。
紫容和茹雪兩人笑着應了,其實紫容早就將錦嬤嬤當老師看待,一直對她都是尊敬有加,常常做了針線孝敬,要不然錦嬤嬤怎麼就能一眼認出來,綠竹腳上穿的謝,是紫容的手藝呢?
好容易纔算是將主子打扮好了,莫蓮萱在丫鬟媽媽的簇擁下,去給老王妃廉王妃辭行,這兩位和藹慈祥的長輩,又是少不了的好一通叮囑。
好在今日錦嬤嬤是跟着一起去的,再加上趙媽媽,紫菱和紫容,這卻也都是穩妥人。更是對莫蓮萱忠心不二。
因此上,多多少少的,能讓兩位王妃放下心點心。
瞧着長輩們發自內心的關愛自己,莫蓮萱自己也覺得十分感動。
自然是親口保證道:“還請祖母和阿姑放心,萱兒今日出去,一定不任性,吃喝都會注意,等安陽侯那邊的事情了了,回孃家瞧一眼祖母,這就回來,必定不會久耽擱的。”
老王妃一聽這話,呡着嘴角嗔道:“這話說的,倒顯得我這老婆子與你阿姑是不懂事的了,你這都一個多月沒出門了,掛念祖母那是應當,多坐一會也無妨,只是你這出門在外,行動坐臥皆要小心,你可是雙身子,萬萬不可大意!”
“別嫌不好意思,走那裡都讓丫鬟們摻扶着,千萬不能磕着碰着的,你要知道,你在外面,家裡長輩得有多操心,可千萬別貪玩,凡事都要小心在意着纔好。”廉王妃也趕緊抓住時間,叮囑自家兒媳婦幾句。
莫蓮萱沒有覺得半點的不耐煩,笑着靜靜傾聽,直到祖母和阿姑都吩咐完了,這才點頭正經應了。
歡歡喜喜的拜別家人,扶着紫容的手出門乘轎,在二門上換上馬車,這上車一看,殷子晏正半躺在馬車上,抱着一卷書看呢。
這見妻子終於到了,趕緊摻扶着寶貝疙瘩坐好,少不了嘟囔了一句:“不過是辭行,下晌咱們也就回來了,怎麼去了這麼久?你要是在不來,我可都要睡着了!”
莫蓮萱斜了他一眼,一邊接過他遞來的蜜水嚐了口,一邊頗爲無奈的言道:“我怎麼曉得祖母和阿姑有這麼多的事情需要交代?這從走路說道跨門檻,再從喝水說到什麼不能吃,這一番叮嚀下來,可不就是需要這麼久麼?”
殷子晏是不由得搖頭苦笑,嘆道:“可憐天下父母心啊,這做長輩的,總是擔心自己的孩子,生怕有一點心操不到,更害怕有一點沒做好的,這真是把一顆心掰碎了揉爛了,都覺得不夠,真真是可敬可嘆啊。”
莫蓮萱見馬車動了,便在殷子晏身上尋了一個舒適的地方靠着,輕聲言道:“可不是麼?所以咱們這些做晚輩的,更要盡心的孝敬老人家纔是,有時候想想,也覺得挺匪夷所思的,真心不知道那些忤逆父母,甚至對着父母動刀動槍的人都是怎麼想的?!難道真是沒長人心?生就便是畜生?”
殷子晏搖了頭笑道:“那裡是這個道理,卻是一個貪念,害人罷了,心裡沒有足盡,不懂付出只知道一昧的索取,父母若是有的,盡數都給了去,可終會有個沒有的時候。”
“到那時候,這些人便要覺得父母藏私,對自己不好,大大的不好,這惡言惡語有之,拳腳相加有之,這動刀見血的也有之。”
“倒是父母年幼時,將自己的心肝肉給慣壞了,愛慘了,其實卻是不曉得,愛子如殺子,棍棒出孝子的道理!”
莫蓮萱先頭還是連連點頭你,覺着他說的沒錯,等聽到最後兩句,卻是忍不住噗哧笑了,歪着腦袋問道:“我說,這會你說的挺順溜,真要等你做了父親,還打得下去手嗎?”
殷子晏愛憐的摸了摸妻子的肚子,笑着說:“所以我希望你這次生個女孩兒,讓咱們好好的寵愛她,要真是生了個小子,那可就是嫡長子,不嚴加管教,那的確是不可能的,我小時候一般是這樣苦過來的。”
“你不妨再想想你兄長!是不是也和我過的一樣的日子?長子!必然是要過的辛苦些,因爲他將來承擔的多,所以更要多學多聽多看,這樣長大了纔會遊刃有餘。”
莫蓮萱將手蓋在殷子晏的手上,嘆道:“被你這樣一說,我也想要個女孩兒了,以前老想着要讓長輩們高興滿意,我私心裡還是想要個兒子來着,現在麼,就女兒好了!”
殷子晏啞然而笑,伸手捏了捏莫蓮萱的鼻尖,言道:“不管是你想什麼,就能得什麼的,也不是我想什麼便能有什麼,咱們倆都只是想想罷了。”
“你肚子裡的孩兒是男是女,可不會被我們來決定,只等着生下來那天才能知道,咱們是做父母的,不管是男是女,都好好撫養他長大成人,將他教養成一個正直的人便是了。”
莫蓮萱望着殷子晏神采奕奕的眸子,嫣然一笑,握住殷子晏的手,藏在自己懷裡,擠在殷子晏的身前,兩人緊緊依偎着,就這麼一路到了安陽侯府。
爲了今日迎接貴客,安陽侯府大門上的燈籠都換了新的,門口的小廝僕從也都穿的嶄新,整整齊齊的列在兩邊,大開中門的,將廉王府的馬車接進了侯府。
殷子晏挑着窗簾往外看,笑着對莫蓮萱言道:“瞧瞧,可都是新的,這次爲了自家妹子的親事,堅九可是大出血了呢。”
莫蓮萱順着他挑起來的簾縫兒瞧了眼,笑道:“怕什麼,反正他有的是錢,只嫁一個妹妹,那是花不窮他的,咱們就應該狠狠的讓他多給妹子陪嫁些纔是。”
殷子晏但笑不語,不過私心裡覺着妻子說的有道理!
到了二門上,胡毅寒和自家兄長,並世子夫人和三夫人,都在等着迎接,大家見面,好一番親熱相見。
女眷們都是乘坐早備好的軟轎,一溜串的整齊往後院行去。
男客們都在外院正廳,安陽侯和安陽侯世子親自接待。
女眷們卻是在內宅侯夫人的院子裡,莫蓮萱她們到的時候,莫二夫人可都已經在了。
莫蓮萱還意外的瞧見了莫蓮怡,這娘幾個多日不見,一見面就親熱的不行,莫蓮怡和莫蓮萱姐妹倆,拉着手不丟開,走到哪裡都是一起。
瞧得安陽侯夫人也是滿臉的笑容。她經過莫啓超的診治,現在已經好了些,最少暈倒的少了,浮腫也減輕了。
這會穿着一件蜜合色纏枝牡丹花的衣裳,倒是瞧着挺精神的。
雙方對莫啓超和胡云珊的親事,本就贊成,所以這小定也十分的順利,莫二夫人親手給胡云珊插戴了莫老夫人選的玉釵,這就算是禮成了。
兩家都是富貴人家,彼此送禮,回禮都十分的讓人看得上眼,大大氣氣的,莫蓮萱看着就覺得心氣和順。
因着莫啓超郊外的院子,還需要幾個月的時間才能完工,胡云珊的嫁妝,也得再有段時間,才能準備齊全,因此就將婚期乾脆定在了來年春裡。
這也是考慮到莫蓮萱的產期,作爲莫啓超在京的嫡長姐,婚事上,她可得出力呢。
那麼婚期定在她滿月之後,可真是再好不過的了。
午間的飯食,安陽侯府也準備的極爲豐盛,冷拼熱菜加在一起三十六道,暗合六六之數,卻是盼着婚事一帆風順的意思。
從安陽侯府告辭,莫蓮萱他們夫妻倆,便隨着莫二夫人回鎮北侯府,因着好些體己話,還都沒來得及問,莫蓮怡也是被莫蓮萱拉回了孃家。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