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蓮萱和錦嬤嬤聞言不由得對視了一眼,心中卻都是不約而同的贊成三夫人的眼光。
要知道,現在老王爺是已經發了話,寫下了分家文書的,將來他老人家一旦跨鶴西遊,這二房和三房,就都要搬出去單過了。
若是不分家,那麼按着許側妃的意思,娶了御史大夫家的小姐,的確是好的,這吃穿無憂的情況下,自然是書香門第出來的大家小姐,更適合做三房的主母。
可是一旦分了家,那自然這吃喝穿戴就得自己開銷,那麼迎娶皇商家的嫡女,卻真正是實惠的了。
須知,一旦要和猜謎油鹽醬醋茶打起交道,這商家的小姐,優勢可是盡顯無疑了!
說起來這位三夫人倒是個眼光長遠,會給自己家打算的,平日裡只見她跟在許側妃身邊,唯唯諾諾的,可真到了關鍵時刻,到還是個頂用的呢。
許側妃雖說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這見識是不差人的,可是卻一直被高養在象牙塔裡,外面生活的現實和殘酷,她卻真的是一無所知。
跟她很難說明白,在全家遷出廉王府之後,銀錢,對這個新家,該會有多麼的重要。
難怪三夫人這次不惜和她撕破臉皮,也定要給自己的親兒子訂戶殷實的人家。
這要是真搬出去了,持家的必定會三夫人,整天哭天抹淚,怨天恨地的,只會是許側妃啊。
莫蓮萱感慨的說道:“三叔母的孃家,也是御史大夫吧?”
錦嬤嬤正要搭話,朵兒便已經迫不及待的顯擺道:“夫人說的正是,只不過三夫人卻不是正經的嫡女,乃是記名在嫡母名下的小姐,想來小時間在孃家,過的也是辛苦,要不然怎麼這樣曉得經濟二字呢?”
莫蓮萱好笑的點點頭,不過這閒話終歸也是聽完解個悶罷了,並不和自己有多大的關係,她也不會去關心三房的事情。
她笑着對朵兒吩咐道:“你這會熱鬧也瞧完了,也該安生的去辦差事了,你去多寶街你飛霞姐姐那裡,讓她告訴小馮哥一聲,請他們將咱家何媽媽孃家哥哥的長子,好生的給我查一查,越詳細約好,特別是脾氣秉性,愛好習慣這類的瑣碎事情,更要留心則個。”
朵兒一聽又有差事,還能去多寶街,臉上笑的跟朵花似得,趕緊屈膝求道:“好夫人,這次出門就讓婢子帶着細雨一起去吧,她跟着婢子也不算短了,是個伶俐的姑娘,婢子想着帶她出去認個門,在飛霞姐姐那裡混個臉熟,將來也好補上婢子的漏不是?”
莫蓮萱笑着揮揮帕子,忍不住對錦嬤嬤抱怨道:“嬤嬤,您快瞧瞧,這小妮子現在越發的油滑起來了,明明是她出去玩想帶個伴,偏分就能撕扯到差事上,真真讓人頭疼。”
錦嬤嬤也是用帕子掩着嘴直笑,對莫蓮萱言道:“她這樣子皮,還不都是你這個做主子的慣出來的?現在在你身邊倒還沒什麼,將來要是說了婆家,她的阿姑怕是要被她氣的直跳腳嘍!”
朵兒被錦嬤嬤調笑的不好意思,用帕子掩着紅彤彤的臉兒直跺腳,往日裡還真是難得一見,她這羞澀的俏模樣。
說起來,也不怪莫蓮萱偏疼她些,這朵兒當初到莫蓮萱身邊不過**歲,還是個孩子,就是現在,也只不過十一二歲,就連她帶着的細雨,都比她大了半歲。
可是她生就了這麼個千伶百俐的性子,且還天真無邪的很,往往就能意想不到的逗的人開懷,就比如現在,莫蓮萱笑了這一陣子,倒是把紫容的事情,沖淡了好些。
打發走了錦嬤嬤一行人,紅眼睛的紫容領着紫珍,倆人將選出來送禮的金貴的物件收拾好,放在對面的琉璃碧紗櫥裡,又用一把小金鎖將門給鎖上,這才扶着坐了許久的莫蓮萱,去院子裡溜溜腿腳,活動活動。
瞧着舒怡院中美麗的景緻,莫蓮萱笑着問道:“你們幾個誰知道,離滿三個月還有幾天的功夫了?”
紫容一向對這些不大上心,卻是紫珍輕言細語的回話道:“回夫人的話,您當初被三公子診出來有身孕,卻是七月二十五,今個卻是九月十六,折算起來,還有九天就滿三個月了。”
莫蓮萱滿意的點了點頭,這還有九天,自己就算是自由了。
她這被憋了一個多月,真心有些撐不住了,按說她這身體底子,那可好的很呢,可是誰讓老人家們緊張?
硬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將自己拘在院子裡不許出門,非得得滿三個月不可。
現在眼看着希望就在眼前,莫蓮萱覺得這日子都有了盼頭,她可還想着親自上門給莫啓超下小定呢。
她這裡正想的美,卻聽見紫容打趣紫珍道:“難怪夫人讓你專管箱籠,庫房,卻原來是因着你腦子好使啊,這點可真是比我厲害,我也就記得住夫人的那些釵環頭面罷了。”
“一想到咱家那麼些箱籠,那麼多間庫房,我就覺得腦瓜仁子疼,難爲你還都捋順的門清。”
紫珍本就是個溫和的性子,聞言只是笑,也不辯白。
現在莫蓮萱手下的說是四個大丫鬟,其實只有三個,那紫清卻是個擺設,早就是連夜班都不值了,整日裡只是在後院繡東西。
剩下的這三個,紫容管着首飾和現銀,紫珍管着箱籠和庫房,紫菱卻是管着小廚房和各色補品藥材。
好在這三個丫鬟都是頂事的,這趙媽媽又幫着管下面的小丫鬟,因此莫蓮萱的院子裡,也算是井井有條。
莫蓮萱走到滄海翠珠旁邊的八角亭裡,便坐下拿着魚食逗弄水裡的活物,她這手裡的東西一撒下去,整個水面都活動起來,水底下的錦鯉,水面上的鴛鴦,野鴨子,天鵝,都是爭先恐後的來搶食吃。
一時間好不熱鬧,這主僕幾人指指點點的笑的也是極爲暢快,除了紫珍還靜靜的陪在主子身邊,就連緩過勁的紫容,也端着一盤子吃食,彎着身子逗錦鯉玩。
殷子晏從外面回來,走進自家院子裡,看到的就是這麼生動的一副畫面。
瞧着自己的妻子是那麼的生氣勃勃,笑的是那麼的無憂無慮,殷子晏覺得一陣子的滿足和放鬆。
竟是不忍心上前,去打斷妻子這不多的休閒時光,乾脆便站在原地,既能讓妻子多開心一會,也能讓自己多看到那爽朗的笑容一會。
還是玉珍眼睛尖,瞧見了不遠處站着的世子,趕緊便扯了紫珍的袖子,示意自己的師父往那邊瞧。
紫珍瞧見了殷子晏,倒是不再耽擱,輕聲在莫蓮萱耳邊稟報了。
莫蓮萱一聽覺得奇怪,往日裡殷子晏要是從外院回來,但凡瞧見自己在院子裡散步,都會第一時間趕過來,陪着自己溜達一會的,怎麼今日卻是站那裡發呆?
莫非是今日去鎮北侯府,說安陽侯府的親事,有了什麼不妥?
“是不是因着安陽侯的身份?因此祖父不願意和他家結親?”腦海浮現出胡云珊那美麗青春的臉龐,莫蓮萱有些着急了。
站起來就往殷子晏這邊走,想要問個清楚纔是。
殷子晏本來是站在那裡感慨了一小會,順便也是被剛纔的畫面觸動,想着將剛纔的一切都畫下來,卻是在心裡構思了一番。
這會一見妻子急急忙忙的往自己身邊來,頓時想到,怕是自己的舉動,使得莫蓮萱想歪了。
不由得趕緊迎了上去,果然,兩人面對面之後,等不及殷子晏開口,莫蓮萱便急着問道:“怎麼?可是今日和祖父祖母說的不順當?是不是祖父覺得安陽侯府不好?所以不願意和他們家結親?”
莫蓮萱這番話,也是有根據的,鎮北侯府那是被聖上猜忌的對象,而安陽侯府,卻是聖上正兒八經的鐵桿心腹,若是說這婚事不能成,八成是從這個上面起的因。
殷子晏見她着急,忙拉住莫蓮萱的手寬慰道:“萱兒莫要着急,也不要胡思亂想,爲夫今日去拜望祖父祖母,一切都很順利,因着老爺子高興,這還巴巴的留爲夫用了午飯,下午又陪着他老人家商量了一番,因此這纔回來的晚了。”
莫蓮萱一聽諸事順遂,立馬放了心,卻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啐道:“明明好好的,偏要做出那副模樣來嚇唬人,真真該打。”
殷子晏瞧着莫蓮萱這嬌嗔的模樣,心都酥了,腿都有點發軟的光景。
真是恨不得這會便將嬌人抱進懷中,只不過現在是在外面,這身邊還簇擁了這麼些丫鬟媽媽,還真是不能有什麼過分的舉動。
只能是按耐住心底的癢癢勁,緊緊握着妻子的手,賠笑說了句:“剛纔不是見你們玩耍的開心,倒是一副好畫的底子,這便忍不住在心裡暗暗的揣摩了一番,倒是讓你誤會了,的確是該打,該打。”
他這和平時不一樣的做派,倒把莫蓮萱逗的噗哧一笑,兩人手挽手,很是親近的從新往亭子裡慢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