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吞了一口口水,都紛紛低下了頭,只敢用餘光偷偷的瞥着閔惟秀。
生怕她一個不高興,就像一陣龍捲風一般衝過來,將他們的手也給弄折了。
閔惟秀擡了擡下巴,絲毫沒有因爲被人另眼相看而覺得窘迫,唉,生來就是這麼萬衆矚目,習慣了!
“像你這種垃圾,也就只敢欺負一下比你弱小的人罷了。”閔惟秀鄙視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封都。
姜硯之牽了牽閔惟秀的手,娘子啊,別打死了啊,我還沒有說我的推理呢!
“大家都不要激動。之前的事情,我已經查得很清楚了。按照鄰居四嬸的供詞,當天早上,封都暴打靈芝,打着打着突然沒有聲音了。靈芝平日被打,都叫嚷得十分的厲害。怎麼會突然不叫了呢?”
“封都乃是打鐵匠,臂力驚人,而靈芝當時懷有身孕,十分的虛弱。封都一時情緒激動,將靈芝給打死了。而這一幕,被站在封都家後山摘刺泡兒的白沐陽瞧見了。”
“白沐陽乃是涉世不深的公子哥兒,哪裡瞧見過這等駭人之事,忍不住發出了響動,被封都發現了。封都立馬追上了他,將他扛回了家中。”
“靈芝已經死了,封都爲了脫罪,殺了白沐陽滅口。然後……”姜硯之想起了端嬪的話,看了看封都家那個熊熊燃燒着的打鐵爐子,深吸了一口氣。
“封都先將二人藏在了爐子裡,然後鎖門出去躲着冷靜了一日。他能夠做出這麼多事情,顯然,並不是平日的醉酒狀態,他是蓄意要殺死靈芝的。”
“封都,張本廉寫的那封信,是真的吧?因爲以你的本事,實在是想不出要找人來寫一封假的書信,哄騙張阿大,爲自己殺人脫罪。信是真的,你只是順水推舟而已。”
“你發現了這件事,所以你才發了狂,把靈芝給殺了,你嫉恨他,樣樣比你強!像你這樣的狗屎,給他提鞋都不配,靈芝當然選他不選你了!”
封都一怒而起,怒吼道,“他厲害,他厲害還不是撿我不要的破鞋!靈芝該死,不守婦道的人,就應該死!”
封都說着,整個人都青筋暴起,好似要瘋魔了一般癲狂。
只是他的手臂綿軟的垂在身側,便是想要打人,也無能爲力了。
越來越多的村民圍攏了過來,聽到這裡,一個個的都驚呼出聲,“天哪,真的是封都殺了靈芝。”
封都冷靜下來,鼓着眼睛看着姜硯之,一動也不動的。
姜硯之勾了勾嘴角,“這麼說來,你承認是自己殺了靈芝了。我爲何說你殺了她,很簡單,因爲靈芝是不可能跟着張本廉走了的。因爲張本廉家的大缸生意,越做越大,三年之前,已經開始給皇宮大內,上供大缸。”
“張家年年都有人,往來南地與京城。那封信裡頭說,等事情平息了,靈芝再探望父母。可十幾年過去了,她卻一點音訊也無。我說句難聽的話,以今時今日,張本廉的本事,若是他帶走了靈芝,他絕對能夠找到人,幫助靈芝告官,從你手中拿到放妻書。”
“顯然,張本廉毫無音訊。當年張家走得倉促,他沒有等到靈芝,也沒有繼續等待下去。”
張本廉對靈芝是什麼心思,姜硯之不知曉,因爲那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靈芝沒有跟張本廉走,那麼你就是在撒謊。你爲什麼要撒謊?一個大活人又怎麼可能憑空就消失了呢?證明我的推理是正確,還有白沐陽留下的證據。”
姜硯之嘆了口氣,擡起手來,指了指院子裡牆上掛着的一個竹籃子,“白沐陽留下了三個證據,即便是他已經屍骨無存了,也能夠證明,你就是殺死他的兇手。”
“第一個,便是這個竹籃子。這是當日,白沐陽拿着摘刺泡兒用的。大戶人家有個特點,用的東西看起來同尋常的並無區別,但總是會窮講究在一個角落,留下自己家族的印記。”
“你們看這個籃子底部,有一個印章,寫的是暖陽。這是白沐陽開的暖陽居的印記,我猜想因爲這個籃子,太過普通,讓你隨手扔在一旁了。”
“第二個,便是你院子裡莫名其妙長出來的葡萄樹。同你家後山上的大小品種都一致。這不是一般的野葡萄樹,乃是上好的品種,在汴京城裡,並沒有多少人種植。你一個打鐵匠,是哪裡來的呢?”
“在白沐陽失蹤案的卷宗裡,有一份清單,上面寫明白了他當時身上帶着什麼東西。他的小廝小刀,是一個特別細緻的人,上面寫着,他的腰間掛着一對雙魚玉佩,貫上鑲嵌了三顆明珠。”
“最有趣的是,白沐陽同他的未過門的娘子,都十分的好吃。當日他惹了心上人生氣,準備討好她,於是準備了她最喜歡吃的稀罕的葡萄,還有野味的刺泡兒,想要給她做一道冰碗。”
“當時你把白沐陽從山上扛下來,葡萄掉了下來,落地發芽,纔有了今日這稀罕的葡萄樹。”
“這第三個,白家乃是一個大家族,有不少人圍觀,查了這麼些年,也從來沒有見人出手過他的玉佩同頭冠上的明珠。因此我猜測,這些東西,肯定還藏在你的家中。你一個酒鬼,是捨不得把這些東西都銷燬掉的。”
“你當時把二人的屍體,藏在爐子裡,人又避開了,逃過了追查。等到回來之後,便開了爐子,將二人的屍體給燒掉了。請諸位父老鄉親回想一下,是不是有那麼幾天,這附近總是有一股子奇怪的味道。”
村民們驚恐的看了看那個打鐵爐子,有幾個婦人都扶着牆嘔吐了起來。
還是那四嬸兒膽子大,嚷嚷道,“沒錯,沒錯,我聞到了一股子怪味兒,當時我婆母,還對我指桑罵槐的,說我偷偷在廚房吃肉了。封都……哇……”
封都終於低下了頭,“沒有錯,你說得好像你親眼瞧見了一眼。張本廉想要帶靈芝走,靈芝一大早收拾東西的時候,被我發現了,我一時氣憤,失手打死了她……那個公子哥兒,我不知道叫什麼名字,也是我殺的!我當時是鬼迷了心竅了我……我……我……我……”
封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張阿大以及聞訊趕來的靈芝家人,都嚎啕大哭起來。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宮人急衝衝的跑了進來,連禮都來不及行,就衝到了姜硯之耳邊說道。
“殿下,快些回宮。官家,官家不行了。”
姜硯之一驚,這怎麼可能?
他同惟秀出宮的時候,官家還好好的去了蔡淑妃那兒,怎麼才這麼一會兒功夫,就不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