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殘了一條右腿,卻並沒有因爲這樣而放棄對生活的期冀。
退伍之後,他拿着朝廷頒發的銀子在京城的南大街開了一間武館。
沒想到那些上門來求藝的學生嫌棄他是個殘疾,一來二去,武館的生意也越發的慘淡起來。
白正傑從部下的口中得知陶四海的近況,當下想也沒想,直接命人將陶四海叫到面前,問他願不願意給自己的小女兒當武夫子。
在白正傑看來,將自己曾經的舊部下招來白府,一方面可以滿足女兒的要求,一方面也可以趁機照顧一下從前的兄弟。
如果女兒有朝一日嫌苦怕累不想再繼續習武,在陶四海願意的情況下,他也可以繼續留在侯府謀了一份力所能及的差事。
對此,已經快要窮得揭不開鍋的陶四海自然對侯爺的提議感激涕零。
進了白府之後,也暗暗下定決心,絕不可以辜負侯爺所託,一定要將自己所肩負的差事認真做好。
正因爲陶四海的這份認真和執着,賀碧蘭和白老太太在親眼看到被她們捧在手裡的寶貝,站在太陽底下被操練得差點蛻去一層皮的時候,這兩個女人同時不淡定了。
白老太太私底下不止一次勸白洛箏,作爲侯府裡身嬌肉貴的嫡出小姐,她完全沒必要擔心安全問題。
只要一聲令下,成百上千人可以由着她隨意調配保護,何必吃苦又受累的非要和武夫子學什麼功夫?
不但把原本白晳的小臉給曬得漆黑,就連身上也是一天到晚散發着一股子汗味兒。
姑娘家就該將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香噴噴,弄得一身臭汗味算怎麼回事。
面對白老太太的不滿,白洛箏則語重心長地解釋說,自己之所以想要和夫子學功夫,想要自保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也可以強自健體,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無奈之下,白老太太只能躲回自己的豪庭閣,來個眼不見爲淨。
白正傑卻是沒想到女兒居然真的有這個恆心和毅力,本以爲吃幾天苦,受幾天罪,小丫頭肯定要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叫嚷說再也不學了。
結果白洛箏不但堅持下來了,教她功夫的陶四海還一臉讚歎的說,此女根骨奇佳,絕對是
學武的不二人選。
聽了這話,白正傑頓時心花怒放,再次看向自己女兒的時候,心底也染滿了濃濃的欣賞和疼愛。
不管別人有怎樣的心思,對白洛箏來說,她現在所做的一切,不過就是故意僞裝出來的假相。
她本身就會武功,卻因爲不能當衆揭穿這個事實,不得已選擇用這樣的方式來掩蓋真相。
結果她這個做法,讓姨母心疼不已之外,更是在無形之中對她爹生出了幾分怨念。
這天晌午,陶四海剛剛宣佈放課,賀碧蘭便急衝沖走了過來,吩咐明月珠蓮兩個丫頭趕緊將準備好的熱水毛巾給白洛箏送過去。
她自己則捧着一碗冰鎮酸梅湯,細聲細氣道:“箏兒,折騰了大半天,口渴了吧,趕緊把臉洗了,洗完來喝姨母給你鎮的酸梅湯。”
沒等白洛箏應聲,不遠處和陶四海說完話的白正傑便開口道:“箏兒剛剛運動過量,不能立刻就喝太涼的東西,否則對胃腸不好。”
聞言,賀碧蘭沉下俏臉,口氣十分不善道:“侯爺,您別忘了,箏兒只是一個連十歲都不到的小姑娘,就算嘴裡嚷着要習武,也不過是一時興起鬧着玩。
可您卻不管不顧地將她當成您軍營裡的那些小兵蛋子,不但不憐惜疼愛,還可着勁兒的把人往死裡折騰。
您瞧,這才幾天工夫,從前那張白白嫩嫩的小臉,都黑成什麼樣了?再這麼下去,把您小女兒扔碳堆裡恐怕都找不出來人了。”
別看賀碧蘭平日裡不吭聲不吭氣,真把她惹急了,她纔不管對方是侯爺還是天皇老子,一律照罵不誤。
正在一邊洗臉的白洛箏聽了這話,很想對姨母說,之所以會固執的想要習武,和她爹根本就沒有半點關係。
可擡起眼眸不小心看到她爹臉上的無措和尷尬時,她頓時樂了。
一直以爲,爹爹在她心裡都是剛正不阿,冷漠薄情的形象。
沒想到被姨母三言兩句一通擠兌,竟像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說不清。
雖說她對自己的親孃沒什麼具體的印象,但聽奶奶說,姨母和她娘因爲是同父同母的親生姊妹,所以外貌長相上竟也有七八分相似之處。
而姨母這些年之所
以一直沒嫁人,也是有原因的。
聽奶奶說,她外婆家雖然並非是什麼豪門大戶,卻也是當地有名的書香門第。
除了親孃和姨母之外,外公外婆膝下還有三個兒子。
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白洛箏對自己那三個舅舅和外公外婆基本上是沒有半點概念。
原因很簡單,她娘和姨母在幼時都是許了親的。
結果,她爹在一次意外之下與她娘結識之後,俊朗霸氣的少年和情竇初開的少女便暗生了情愫,私訂了終身。
雖說逍遠侯府在大祁國有權有勢有地位,但書香門第的賀家卻並不想因爲攀上這門親事,而與女兒訂了親的親家反目成仇。
無奈郎有情,妹有意,當年在賀碧華尋死覓活的威逼之下,終於得償所願,嫁給了自己心儀的男人。
爲此,賀家父母以及三個哥哥怒不可遏,一氣之下,便與賀碧華斷絕了關係。
從小與賀碧華關係相當好的賀碧蘭不捨得姐姐從此沒了依靠,便三番四次趁爹孃不注意跑來偷見對方。
沒想到一來二去,竟和自己姊夫的結拜兄弟產生了感情。
本來就對大女兒極爲不滿的賀家父母,無意中得知小女兒的行徑之後更是氣得怒火中燒。
並狠下心告訴對方,如果不盡快停止這種荒謬的行爲,連她這個小女兒,他們賀家也不會認了。
一邊是父母,一邊是自己喜歡的心上人,賀碧蘭最後毅然選擇了後者。
就在兩人的關係發展到快到談婚論嫁的地步時,那個讓她心儀的男子竟在一場戰役中不幸喪掉了性命。
剛好那段時間,身子骨一直不太好的賀碧華在生產之後病情加重,臨終前,她鄭重地將還在襁褓中的女兒交給唯一值得信任的妹妹。
爲了不辜負姐姐臨終前對自己的交待,賀碧蘭這才放棄了輕生的念頭,擔負起照顧外甥女的重任。
每次憶起這段往事,白洛箏對自己姨母的愧疚都忍不住會高升幾分。
要知道,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嫁人生子算得上是她們一輩子的事業。
可如今已經年近三十的姨母,卻爲了她這個小拖油瓶,生生錯過了嫁人的最佳時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