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假作真時真亦假,真作假時假亦真。”靜月猜不透宋景祁臉上的那種笑意,是真的早就中意雲譚雪,還是爲了安慰父母。
“大哥,無論是不是真的,譚雪姐姐都是個好女孩,而且我也認爲你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一個腹黑狡詐而又溫文爾雅,一個豪爽大氣而又聰明機智,嗯,不錯,呵呵!娘,你說是不是?”靜月走到蘇氏身邊,摟着她的手臂頑皮地說道。
“怎麼能這麼說你大哥!”蘇氏被靜月淘氣的表情逗笑,寵溺地說道。
“咳咳!”宋景祁被靜月調侃的低頭假咳兩聲,以掩飾嘴角的無奈笑意。
靜月回到歸夢院中時,休養一年纔好利索的錢嬤嬤和張嬤嬤正在夢居的偏廳等着她。
“錢嬤嬤、張嬤嬤好久不見,你們二位的身體好多了嗎?”靜月走到廳中主位坐下。
“多勞二小姐惦記,已經全好了。原想着去田莊伺候二小姐,誰承想去的路上遇到劫匪,這一年在屋裡養病,總算是養好了。”錢嬤嬤老老實實地站在廳中說道。
“是呀,二小姐,這一年也多蒙大夫人幾番照顧,老奴感激不盡。”張嬤嬤嘴上說着感激的話,但是眼裡卻趁人不注意時射出怨毒的光,她可不認爲靜月會這麼好心,說不定自己這一次無辜遭難就是別人設計好的。
靜月看到張嬤嬤臉上的表情也沒有在意,她原先想着將錢嬤嬤和張嬤嬤留在身邊是爲了穩住她們身後的主子,可是宋家和凌鄭兩家的恩怨已經擺到了明面上,而她一直想潛居幕後的想法恐怕也難以實現了。既然如此,倒不如現在就將身邊的毒蛇猛獸清理乾淨,只留下自己相信的人。
“錢嬤嬤,張嬤嬤,你們兩位都是宮裡的老嬤嬤,按說你們到宋家是委屈了些,但皇命難違,你們也是身不由己。沒人願意做奴才任人驅使,況且兩位嬤嬤也都到了天命之年,該是享受天倫之樂的時候。所以,我讓人在二位的老家爲你們各自購置了一座宅子,明日就會派人送你們去頤養天年。另外,這裡還有一千兩銀票,算是我送給兩位嬤嬤的養老費。”靜月覺得自己也算做到仁至義盡,她沒有選擇結束她們的生命,而是給了她們另一條活路。
“二小姐,你這是?”錢嬤嬤心下猶疑,以爲靜月還是在測試她的忠心。而張嬤嬤什麼話都沒說,她事情沒辦成功之前,是不會離開宋府的。
“兩位嬤嬤,我不是一個喜歡拐彎抹角的人,爲了你們能安享晚年,我給你們自由。當然,如果你們執意要留在宋府也可以,只不過從今往後這歸夢院你們是進不來的。我大病初癒,身邊不想有太多人,兩位嬤嬤可明白?”靜月把話說得很清楚。
“二小姐,雖說現在老奴是宋府的奴才,可也是從宮裡從來的,二小姐怎麼能趕我們走呢!不知,老奴哪裡做得不如二小姐意了?”張嬤嬤先錢嬤嬤一步問道。
“張嬤嬤,小姐哪有趕你們走,原是想着讓兩位嬤嬤過一些清閒無憂的日子,小姐處處爲嬤嬤着想,嬤嬤可不要不識好歹。再者,小姐也說了,如果兩位嬤嬤不想離開宋府,小姐自會給兩位另外找個去處。不瞞兩位嬤嬤,現在小姐身邊只需要我們四個大丫鬟伺候着,其他人在身邊不習慣。”冷霜臉上笑意不減,但是說出口的話也很堅決,今天這兩個嬤嬤是一定要離開歸夢院的。
“既然二小姐不願意留老奴在身邊,老奴問過大夫人就是!”張嬤嬤冷着臉說道。
“嬤嬤不用問了,剛纔大夫人就說了,如果兩位嬤嬤不願回老家,那麼就在鄭夫人原先住的七喜院呆着吧,等着哪日鄭夫人回來,也好幫忙伺候着。”冷雨快嘴說道。
錢嬤嬤和張嬤嬤見靜月心意已決,知道自己多說無益,只好在冷雨的帶領下,搬往了七喜院。
兩位嬤嬤離開之後,冷葉不解地問道:“小姐,爲什麼不把這兩個無用的嬤嬤解決了?”
“她們寧願拋棄安定的生活也要呆在宋府,可見她們背後的主子目標已經不是我,而變成了傳說在宋家的半塊兵符。解決了她們兩個,還會有別的人被送進來,倒不如留下她們,至少熟悉的敵人比未知的敵人好對付。”靜月鎮定地說道。
當靜月正在清理身邊那些不值得信任的下人時,遠在樺州的蕭辰域心情也不是很好,罪魁禍首就是他的堂哥蕭辰樑。
昨日蕭辰樑從宋景瑞和宋景寬的口中得知了宋戰遠等人強烈反對蕭辰域和靜月的婚事,於是正巧要來樺州看望蕭辰域的他,一見到蕭辰域就幸災樂禍地將宋家商討婚事的事,告訴了蕭辰域。
“辰域,這下你慘了,你未來的岳父岳母都非常討厭你,看來你是娶不到妻子了!哈哈哈!”蕭辰樑斜坐在椅子上,看着臉沉似霜的蕭辰域大笑着。
“不用你管!”蕭辰域真想一拳打散蕭辰樑臉上的嘲笑。
“哈哈哈哈,我纔沒有時間管你呢!過幾日我就要準備聘禮去宋府,雖說靜珂那丫頭難以取悅,但是宋家人對我的印象還是不錯的,早幾年我未來的岳父大人就准許我娶靜珂了,哈哈哈哈!這可是你羨慕不來的!”蕭辰樑得意地說道。
“主子,這是未來王妃特意囑咐下人爲您煮的玉米棒子,對了,未來王妃還特意讓龍三從京城給您帶回了一些她特意親手爲您做的餅乾和雞米花。”龍七拿着一大包東西,一臉笑眯眯地走到蕭辰域面前說道,而且故意把“特意”和“未來王妃”幾個字咬得很重。
蕭辰域的臉上終於陰轉晴,他不屑地看了愣住的蕭辰樑一眼,然後拆開一小包雞米花,略顯愜意地吃了起來,那表情似是在譏諷蕭辰樑:哼,未來岳父同意又如何,哪比得上我被心愛女子這樣貼心地照顧和惦記。
蕭辰樑說不嫉妒那是假的,同樣心儀的都是宋家的女兒,怎麼他看上的女人和蕭辰域看上的女人,差別會這麼大呢?宋靜珂別說給他做好吃的,就是一個好臉色也沒有給過他。不過,令他更發狂的,則是龍七接下來的話。
“對了,瞧我這記性。龍三剛纔還說,未來王妃這兩天怕是沒時間來樺州巡查田地了,因爲她姐姐逃婚了,所有人都忙着找人去了。”龍七看着蕭辰樑一字一句慢悠悠地說道。
“什麼?你給我說清楚!”蕭辰樑一個快速起身,雙手就已經提起了龍七的前襟衣領。
“世子爺,您別激動呀!小的這件衣服可是咱們越王府的未來王妃親自花錢給買的,珍貴着呢!瞧您這手勁,給扯壞了怎麼辦?”龍七繼續“刺激”着急的蕭辰樑。
“快說!”蕭辰樑的眼睛都快變色了,心中是又急又氣。宋靜珂竟然敢給他逃婚,看他這次不好好收拾收拾她。
“世子爺,人家宋家小姐不喜歡嫁給你,於是收拾一下細軟就離家出走了,說是要到外邊找一個心心相印的男人,等拜了堂成了親再回來。唉,說不定到時候還能帶一個奶娃娃呢!”誰讓你剛纔故意奚落我們家主子的,看這次還不急急你。
龍七話剛說完,屋子裡就已經不見了蕭辰樑的身影。這時,龍七突然看到他家主子先是衝着蕭辰樑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竟然大笑三聲,顯得心情暢懷至極。
“龍七,下去領賞吧!”蕭辰域大笑之後,很是讚賞地看着龍七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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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多謝主子!”龍七的臉上都是笑意,他的小金庫終於要比龍三的多了。
此時的宋府已經因爲宋靜珂的離家出走而陰雲密佈起來,尤其是宋戰傑的臉上,可以用盛怒來形容。
“逆女,逆女!她竟然離家出走,還說什麼要找個男人拜堂成親,簡直是膽大包天,忤逆不孝!”宋戰傑怒火萬丈地說道。
“現在罵她有什麼用,珂兒她武功是不錯,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再加上江湖兇險,她要是被人欺負了怎麼辦?”當孃的總是會擔憂,孫氏亦不例外。別看平時宋靜珂性格豪爽,大大咧咧的,可她江湖閱歷和心計都不深,出門在外很容易就被那些狡猾的人騙了。
“找,給我找,一定要找到她!”宋戰傑雖然將宋靜珂離家出走的消息暫時壓住了,但是紙包不住火,時間一長,還是很快會被察覺的。萬一賢王府來下聘禮,不見了準新娘,他也不好和賢王交代。
靜月自從得知了宋靜珂爲了逃婚而離家出走,就一直和蘇氏、夏氏陪在孫氏的身邊安慰她。
宋戰傑看到陪在孫氏身邊的靜月,眼含希冀地看着她問:“月兒,你是不是有辦法能夠找到你靜珂姐姐或者讓她主動回家?”
孫氏、蘇氏和夏氏三人也都期盼地看着靜月,她們都知道靜月聰明,認爲她可能有好主意。可是,靜月也無可奈何地搖搖頭說:“四叔、四嬸,現在要找到靜珂姐姐怕是沒那麼容易,無異於大海撈針。只能先派暗衛四處搜尋她的蹤跡,找到她後再勸她回家。”
孫氏、蘇氏和夏氏見連靜月也沒有辦法,都失望極了。可是宋戰傑還是盯着靜月看,靜月被他盯得有些心虛,苦笑一聲,低下了頭。
回到歸夢院中的書房,一直跟在靜月身邊的冷眉問道:“小姐,需要我派咱們的人去找嗎?”
“不用!”靜月搖了一下頭,“現在宋家派出的人都找不到靜珂姐姐的蹤影,說明她的離家出走是有人暗中相助的。”
“是誰?”冷眉問道。
“你覺得除了六叔還會有別人嗎!”靜月胸中有數地說道。宋戰明是最反對她和靜珂嫁入皇室的,如今她的婚事是板上釘釘,憑藉宋戰明一人之力是改變不了的,但是宋靜珂的婚事就不一樣。如今宋靜珂不願意嫁給蕭辰樑,最疼家人的宋戰明一定會助其一臂之力,甚至會在宋靜珂的背後,爲她出謀劃策。所以宋靜珂的安全,靜月並不擔心。
“那小姐爲何不告訴四爺和四夫人?”冷眉想着如果宋戰傑知道宋靜珂的離家出走和宋戰明有關係,那麼這件事情很快就解決了。
“答案很簡單,我也想靜珂姐姐逃婚!”靜月莞爾一笑說道。
“爲什麼?”冷眉甚至不解。
“爲什麼?嗯?可能是爲了讓靜珂姐姐想清楚吧!”靜月也不是很確定地說。宋靜珂是一個感情比較遲鈍的女孩,可能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對蕭辰樑的感情是不一樣的,但同時她也是一個認死理的人,只有等她自己認清自己的感情,她纔會心甘情願地上花轎。靜月現在只希望蕭辰樑有辦法找到宋靜珂,並且他們的感情也能修成正果。
“小姐,五爺讓你去他的書房一趟。”冷霜從外面走進來說道。
“好,我知道了!”靜月起身,在冷眉、冷霜的陪同下,來到了宋戰偉居住的清風院。
一踏進宋戰偉的書房,靜月就被滿滿兩大排的書櫃吸引住了,她聽宋景祁說過宋戰偉平時的愛好就是看書,但是沒想到自家五叔的書房裡會有這麼多書。
“月兒也喜歡看書?”宋戰偉看着靜月對書櫃癡迷的樣子笑問道。
“嗯,喜歡!我什麼書都喜歡看!”靜月毫不掩飾對書的喜愛。
“那以後月兒想看什麼書就對五叔說,五叔一定幫你找到!”宋戰偉示意靜月坐下。冷眉、冷霜自動在屋外候着。
“好!多謝五叔!”靜月也不客氣,“五叔,你找我來有什麼事情?不會也是爲了靜珂姐姐的事情吧?”
“不是,靜珂有戰明照顧着,不會有事的!”宋戰偉看了靜月一眼,然後兩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
“那五叔你找我來是……”靜月疑惑地看着宋戰偉問道。
“一個月後,福滿樓將在中秋前夕舉行一場每隔五年的四藝比賽,到時候四國和溪朝周邊小國挑選出來的能人異士、才子佳人、學術大儒等都會參賽,雖然都是些琴棋書畫,但意義非凡,皇上也比較重視,可是每個參賽的國家都要有人能拿出一樣非同凡響的東西,作爲最後比賽勝者的獎品。我們溪朝雖然地大物博,拿出的東西也稱得上都是無價之寶,可惜都不足以震撼世人。五叔是想問問,你有什麼好主意嗎?”宋戰偉有些爲難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靜月,現在宋家的人也不知怎麼了,習慣性地想不到好辦法就去找靜月。
“五叔,你是想讓我剪紙?”靜月試探性地問道。
“不是,不是!五叔知道你剪紙很厲害,但四藝比賽不是小事,而且現在民間也已經有人摸索出了簡單的剪紙畫,恐怕不行了!”宋戰偉原來是想着讓靜月再剪出一副震驚世人的剪紙,可是世人都知道剪紙的存在,神秘性方面就失了先機。
“這樣啊?”靜月抿着嘴,皺了一下眉頭,突然靈光一閃,她笑着對宋戰偉說道:“五叔,你不用擔心了,這件事情交給我,到時候保證讓你拿出的東西不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