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這個世上總有一類父母,他們打着關愛子女的幌子,卻總是做着滿足自己私慾的醜事。
在靜月看來,冷葉今夜帶回來的消息裡的兩位主角——冷太后和凌蘭傑,便是這樣的父母。
就像她和蕭辰域原先猜想和現在積極求證的那樣,冷太后果真不是真的冷太后,而是原本的西漠王妃,她真正的兒子應該是現在西漠國國主跋拓,瑪雅公主便是她的親孫女。
至於凌蘭傑和蕭辰銘的關係,恐怕要打破皇上最後一絲的期望,蕭辰銘並不是皇家血脈,而是凌家的種。
除此之外,冷葉還告訴靜月和蕭辰域,凌蘭傑已經打算集結兵力,讓蕭辰銘造反,而冷太后近日也與北襄皇室聯繫比較緊密。
在靜月和蕭辰域看來,當務之急是解決凌蘭傑的問題,因爲宋戰遠手中的幾十萬大軍幾乎都在邊疆,而蕭辰域的一半大軍在西漠守着,另一半也不在京城。
算起來,真正在皇上這一邊的軍隊只有京郊北軍大營的三萬人馬,而其他的近二十萬護城兵士,不是太子的人,就是凌蘭傑的人,再加上蕭辰銘手裡也有四萬兵馬駐紮在城外,所以真要打起來,最後的勝者是誰還真難說。
“域,我們必須將這個消息告訴給父皇還有爺爺知道,然後儘快想出解決的辦法。”靜月覺得刻不容緩,在凌蘭傑聯合太子造反之前,她必須要做出應對。
“好,我馬上派人去通知父皇還有爺爺,不,還是我親自去一趟宮裡!”蕭辰域說道。
“嗯,我去宋府!”靜月說道。
於是,蕭辰域和靜月分頭行動,他們也要儘快聯合衆人挫敗凌蘭傑的陰謀。
靜月到了宋府之後,見到了此刻在府中的宋老爺子、宋戰傑和宋景祁三人,其他的宋家男人都在別的地方忙着自己的重要事情。
“月兒,這件事情需要我們和皇上商量一下對策!”如今賢王病體未愈,宋老爺子得知凌蘭傑要造反的消息之後,認爲還是應該先和皇上商定好要如何應對。
“爺爺,凌蘭傑迫不及待地要造反,看來他是怕皇上和我們宋家一旦根基再次牢固,想要在京城翻天是不可能的了。這些日子,那些一直跟隨他的官員看到皇上的實力都有些動搖,看來,凌蘭傑是打算孤注一擲了。”宋景祁說道。
“爹,景祁說的沒錯,凌蘭傑一直以來都支持太子,而銘王的加入讓太子一派如虎添翼,京城裡我們的人太少,必須要早作打算。”宋戰傑說道。
“爺爺,四叔,大哥,現在形勢嚴峻,我們必須要抓住敵人的軟肋痛擊不可。絕對不能讓太子和凌鄭兩家還有蕭辰銘得逞!”靜月並沒有告訴宋家人有關凌蘭傑與蕭辰銘的真實關係,這畢竟是皇室醜聞。
當年心有懷疑的皇上選擇將蕭辰銘母子放到慶州,想必也是不想天下人知道他這個皇上有可能被人戴了綠帽子。
“凌蘭傑的軟肋是什麼?”宋老爺子問道。
他與凌蘭傑打交道很多年,此人陰險狡詐,詭計多端,想要找出他的弱點,怕是沒有那麼容易。
“他的兒子!”靜月說道。
“凌飛城?這位凌國公府的世子爺可是西漠國都通的女婿,而且凌蘭傑手下的兵都在此人手中,他應該是凌蘭傑手中的一把利器,怎麼會是軟肋呢?”宋戰傑疑惑地問道。
“四叔,有些時候看起來最堅不可摧的地方可能最薄弱,問題在於,你能不能找到那個中心點,然後一擊即中。凌飛城看起來少年得意,但是他同他的父親一樣有野心,同時心中也有抱怨,而且私下裡他與太子的關係也不錯,只要他明白了自己父親謀反的真正意圖,那麼很可能就會變成凌蘭傑的軟肋。”靜月說道。
“月兒,你這是話裡有話,什麼是凌蘭傑謀反的真正意圖?”宋老爺子問道。
“爺爺,這個問題的答案,由父皇決定是否來告訴你比較好!”靜月有些歉意地說道。
“爺爺知道了!”宋老爺子想着其中應該另有玄機。
清晨時分,靜月還待在宋老爺子的書房,蕭辰域前來接她,並且對她說道:“父皇說,這件事情我們想怎麼做都行,只要能粉粹凌蘭傑的陰謀,即使公告天下蕭辰銘的身世,他也願意。”
“父皇,他還好吧?”靜月想着,皇上這些年心裡也許一直想要認定蕭辰銘是他的兒子,但是最後的結果讓他失望了。
“他早就料到會如此,只不過是一直不想讓自己死心罷了,他心裡一直還有着那個女人。”蕭辰域沒有表情地說道。
靜月明白,蕭辰域口中的“那個女人”指的就是蕭辰銘的母親淑妃,對於這個長相酷似先皇后能讓帝君和宰相都傾心的女人,靜月也一直有着好奇心。
“皇叔的身體怎麼樣?這件事情也應該告訴他!”靜月始終認爲賢王應該知道這些事,畢竟溪朝的很多事情,他纔是挑大樑的那個人。
“父皇已經去了賢王府,皇叔的身體已經好很多,放心吧,有你師父在,他會好得更快。月兒,待會兒有空嗎?”蕭辰域突然靠近靜月笑着問道。
“有啊,做什麼?”靜月問道。
“請你去看一場好戲!”蕭辰域牽着靜月從宋府出來之後,上了停在巷口的一輛馬車。
靜月坐在馬車之上,一直想問蕭辰域帶她去哪裡,而她也有事情想要和他商量,但是蕭辰域示意她不要說話,她只是感覺馬車七拐八拐地不知去到哪裡。
大概兩個時辰之後,馬車在京郊一處宅子的後山停了下來,蕭辰域帶着靜月從馬車裡下來之後,直接來到後山一處隱蔽所在。
“域,這是哪裡?”靜月出聲問道。
“噓——月兒小點聲,一會兒你就知道了!”蕭辰域握着靜月的手走到一處被掩蓋的寬大石壁前,然後摁下了機關,露出了一條通道。
蕭辰域帶着靜月,後邊跟着龍五和冷眉,四個人沒有點火把,只靠着蕭辰域手裡的一枚夜明珠。
靜月發現石壁之內別有洞天,越往裡走空間越窄,但還是能容下兩個人。走到盡頭之後,出現了一個臺階,蕭辰域帶着靜月走了上去,而臺階的盡頭是一間很小的石室。
就在蕭辰域和靜月一同在石室的桌子旁坐下的時候,突然不知從哪裡傳來說話的聲音,靜月驚異地看向了蕭辰域,而蕭辰域只是讓她不要出聲,又指指耳朵,意思是用心聽。
“說吧,有什麼事情急着讓我來這裡?”石室裡環繞着太子的聲音。
“表哥,我今天請你到這裡,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你知道。我想你明白,對於你而言,凌國公府意味着什麼?”靜月仔細辨認了一下,這聲音似乎是凌飛城的。
“意味着什麼?哼,你別以爲我不知道,舅舅他已經不再站在我這一邊了,現在他是蕭辰銘的靠山。”太子冷聲說道。
“表哥,爹他是誰的靠山我不管,從小到大,我就知道,你是我的靠山,我們兩兄弟一起長大,你應該很清楚我對你的忠心如何。”凌飛城聲音懇切地說道。
“表弟,你今天來,不會只是說這些話吧。有什麼事情直接說吧!”太子的語氣聽起來好了一些。
“昨夜我的手下探到消息,哼,原來我那個一直高高在上的爹,竟然還有一個兒子,還是皇上的兒子。這些年他所做的一切,他讓我做的一切,還有讓你這位太子外甥做得一切,都是爲了那個野種。你知道他現在想做什麼嗎?”凌飛城冷笑兩聲說道。
“舅舅他想做什麼?”太子吃驚地問道。
“他想要你和我聯手去幫助那個野種獲得帝位,我絕對不會讓他得逞的,那個皇位本就應該是表哥的,不是嗎?”凌飛城鼓動性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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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這些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那蕭辰銘真的是舅舅的兒子?哼,怪不得他要反過來去幫助一個外人,原來我和你纔是那個外人。”太子陰沉地說道。
“這個消息絕對真實,是我最信任的手下聽我爹和銘王親口所說,而且我爹的身邊有一個得力助手,我已經抓到他,並且從他的嘴裡知道了這些年,我爹一直都在暗中幫那個野種。我一直以來我爹手裡的銀子大多來自鄭國公府,可是今天我才知道,有些是來自那個野種的舅舅東疆城城主手裡。我們都被他耍了,一旦事成,表哥你想一想,我們還有活路嗎?尤其是表哥你,我爹是不會留着你這個太子的命和他兒子爭皇位的。”凌飛城添油加醋地說道。
“哼,舅舅好狠毒的心!表弟,現在只有我們兩兄弟團結在一起,才能保住我們日後的榮華富貴。你放心,一旦我登基爲帝,你想要什麼我都答應你!”太子許諾道。
“表哥,我不貪戀權貴,我只是不甘心,爹他爲了一個野種讓我在外拼死拼活,我也是他的兒子,可是他卻從沒有給過我一絲溫情。既然他不仁,就不要怪我不義。他想讓那個野種當皇上,我就偏不讓他成功!”凌飛城高聲說道。
“表弟,你放心,這些年你受的委屈,表哥替你討回來。舅舅他爲了那個野種,不要你這個兒子,不要我這個外甥,那我們還顧念什麼親情。這次,我們就大義滅親。”太子笑着說道。
……
靜月和蕭辰域一直在密室裡靜靜聽着,直到再沒有說話的聲音,然後蕭辰域又帶着靜月悄悄地走了出來。
一坐上馬車,靜月就拉着蕭辰域問:“域,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凌飛城是怎麼知道凌蘭傑和蕭辰銘的關係的?還有,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啊?”
面對靜月諸多的問題,蕭辰域一次性給出了答案:“凌飛城不知道他一直很信任的人,其實是我的人,而這些消息也是我故意讓人透露給他知道的。凌飛城手中掌握着凌蘭傑很多秘密,而且和朝中的文武百官也有聯繫。凌蘭傑一直把這個兒子當成棋子再用,現在我就讓他的棋子反過來攻擊他,他不會想到最器重的兒子會是他最大的絆腳石。”
“域,你這招很厲害。其實在宋府的時候,我也告訴爺爺、四叔和大哥他們,凌飛城是凌蘭傑的軟肋,只要凌飛城、太子和凌蘭傑反目,凌蘭傑就會失去一個很大的助力,東疆城城主遠在邊疆,他是幫不上凌蘭傑太多忙的。一旦敵人內部出現問題,我們勝算的機率就會大很多。”靜月笑着說道。
“原來我和月兒是心有靈犀。凌蘭傑這隻老狐狸在溪朝作威作福這麼多年,這次我要讓他嚐嚐衆叛親離的滋味。這次是他的兒子和太子,接下來就是他的親妹妹。”蕭辰域說道。
“凌皇后?你打算怎麼做?”靜月沒想到蕭辰域連凌皇后都已經算計在內了,而她還沒有想到這些呢。
“我已經派人秘密把淑妃接到了京城,相信凌皇后知道一些事情之後,會很想要見一見她。當年,淑妃可是她弄巧成拙讓父皇納進宮的。”蕭辰域只要想淑妃和凌皇后這兩個女人,就恨得想殺人。
當年,要不是這兩個女人合謀害他,他就不會中毒,他的師父和師兄也就不會死。現在,他也要讓她們嘗一嘗這蝕骨的滋味。
“淑妃現在在哪裡?”靜月追問道。
“在一處很安全的地方!”蕭辰域說道。
“我想現在見她一面!”靜月說道。
“可以,讓龍五帶你去,我要先去一趟賢王府!”現在誘餌已經下了,就等着魚兒上鉤了。
“好!”
於是,在回城裡的半道兒上,蕭辰域和靜月就分開了。龍五帶着靜月和冷眉來到了京郊附近一處不起眼的小院裡,院門口有一個一直在繡花的婦人,見到龍五之後,她什麼話都沒說,把院門打開之後,繼續不顧冬日嚴寒坐在門口繡花。
進入院子的主屋之後,靜月就見到一位衣着樸素、氣質優雅的婦人。屋子裡有些冷,靜月進屋之後,龍五這才讓人點着炭盆送進屋子裡來。
“你們都先出去吧,我和淑妃娘娘說說話!”靜月進屋之後,讓屋子裡守着淑妃的兩個丫鬟和龍五、冷眉他們先出去了,而她則一臉笑意地走到淑妃娘娘的面前。
“你是誰?爲什麼把我劫持到這裡來?”淑妃以爲眼前的靜月便是趁人不注意把她擄來京城的人。
“淑妃娘娘,我是越王妃,蕭辰域的妻子,當今皇上的兒媳。”靜月直言不諱地說道。
“你——你就是宋家靜月!”淑妃有些驚訝地看着靜月問道。
“沒錯,我便是宋家靜月。冒昧請淑妃娘娘到此做客,還望娘娘見諒!”靜月不改臉上的笑意。
“敢問越王妃此舉到底何意?你就不怕皇上怪罪?”淑妃的臉色開始變得嚴肅起來。
“娘娘說笑了,父皇不會怪罪的,倒是娘娘的罪名不小,不知道父皇會不會怪罪。”靜月緩緩說道。
“越王妃這話是什麼意思?”淑妃皺了皺眉。
“淑妃娘娘,你擾亂皇室血脈,當年更誅殺皇子,而今你的兒子要謀朝篡位,如此大逆不道的之罪,不知淑妃娘娘可有話說。”靜月也收起了笑意。
“越王妃,你胡說什麼!”淑妃的臉上閃過驚慌。
“我有沒有胡說,淑妃娘娘心裡很清楚。蕭辰銘是凌蘭傑的兒子,當年你和凌皇后合謀害我的夫君中毒,這筆賬我要怎麼和你算!”靜月的語氣越發狠戾。
“我沒有,我的兒子是皇上的兒子,你不要胡說,這可是滅九族的大罪。”淑妃的身子已經開始顫抖。
“淑妃娘娘,如果不想現在就替你的兒子收屍,最好和我乖乖說實話,否則我只好要你們母子在九泉之下相聚了。”靜月雖然沒見過淑妃,但是從她以往得到的消息來,蕭辰銘就是淑妃的軟肋,而且這個女人看起來還真有些單純。
“你到底想怎麼樣?你不用費盡心機騙我,我兒如今是朝中的一品大將軍,你就算是越王妃也不能拿他怎麼樣!”淑妃強撐着說道。
“沒錯,他現在還有他的生父凌蘭傑在撐腰,但你想想,如果凌皇后和太后知道蕭辰銘和凌蘭傑的關係,她們會怎麼做?到時候,別說你們母子命不能保,就是你孃家母族也難逃噩運。還有凌蘭傑,他臣戲君妃便是死罪,你覺得皇上會放過他嗎?”靜月說道。
“你究竟想怎麼樣?”淑妃的聲音也顫抖起來。
看着眼前像受驚的小兔子一樣的淑妃,靜月很難想象當年她會和凌皇后一起謀害蕭辰域,還有,難道皇上和凌蘭傑就是被她這種單純柔弱的樣子打動?
也難怪,太強的女人,男人只會利用而很少會愛,反而像淑妃這樣綿羊一樣的女人,能夠激起男人的保護欲。
“我不想怎麼樣,我只想知道當年的真相,不僅僅是蕭辰域被害的真相,還有先皇后難產而死的真相。”靜月說道。
“知道了又如何?你以爲自己能鬥得過她們嗎?”淑妃不是傻子,這些年她擔驚受怕地過着每一天,如果不是爲了蕭辰銘,恐怕她早就三尺白綾結束了自己的一生。
也罷,這些埋藏在心裡的往事不能跟着自己一起進入墳墓,凌蘭傑也罷,皇上也罷,凌皇后也罷,這些年的苦楚她也品嚐夠了,如果一死能保住自己兒子的命,那麼說完這一切,她就去九泉之下求得先皇后的原諒。
“不試一試怎麼知道呢?”靜月不懼怕任何人,那些做出傷天害理之事的人,總要爲自己做過的付出代價,尤其是那些人傷害的還是她最在乎的人,她不會手軟。
“好,我全部都告訴你!”淑妃下定決心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