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有諺:“惡狼對獅子也敢冒犯。”所以,靜月可不會期望狼羣對她這個傷者會嘴下留情,她如今要做的就是點起一堆火,用來驅趕狼羣。
靜月在海島的時候,曾經跟着海島上的島民阿妹一起縫製了一個貼身的布包,裡面最不能缺少的一個物件就是火摺子。
黑漆漆的樹林裡,靜月摸了摸身邊乾枯的野草和小樹枝,然後把它們聚攏在自己的身邊,拿出火摺子點燃,轉瞬間靜月就被火光照亮了有些蒼白的臉龐。
瘮人的狼吼越來越近,靜月趕緊挪動身軀去撿枯枝敗葉,將火堆越燒越大。接着,她又開始拔出無論何時都會綁在腳踝處的匕首,開始把粗一點的樹枝削成一樣長短,並把裙角撕成長布條,製成了簡單的夾板,把摔斷的左腿固定住。
正在這時,靜月側耳細聽,狼羣的嘶吼發生了變化,而且還有幾聲震懾山林的虎嘯,緊接着是虎狼爭鬥的聲音,並伴隨着濃重的血腥氣朝着靜月這邊飄過來。
血腥和求生意志激起了靜月隱藏的野性,她緊靠背後粗壯的樹幹,無所畏懼地警惕注視着四周,手中明晃晃的匕首泛着森冷的光。
突然,所有的聲音都驚悚般地消失了,沒有了狼吼虎嘯,就連四周低低的蟲鳴也沒有了。
靜月很快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因爲這場發生在不遠處的慘烈鬥爭已經結束了,而最終的勝者正緩緩朝着她走過來,虎目血口,讓靜月全身的寒毛直豎。
慢慢地,靜月依靠着樹幹站了起來,她的眼中沒有任何膽怯,因爲此刻的一絲示弱都會激起老虎的敵意,唯有臨危不懼,準備浴血奮戰,才能搏得一線生機。
奇怪的是,剛剛激戰過後的老虎並沒有朝着靜月發動猛然地攻擊,而是看看靜月,看看火堆,轉身離開了。
正當靜月以爲自己轉危爲安的時候,這隻老虎竟然又回來了,而且嘴巴里叼着一隻奄奄一息的小老虎,身後還跟着另一隻渾身有傷,但還能勉強走路的老虎。
靜月心思轉了幾轉,算是有些明白了,這三隻老虎應該是一家人,仔細觀看老虎的體型,應該是虎媽媽和虎寶寶受到了狼羣的攻擊,而虎爸爸力戰羣狼復仇。
“你想讓我幫你的孩子?”靜月看那隻叼着虎崽兒的老虎走到了她跟前不遠處,並且將小老虎放在了靠近火堆的地方。
兩隻老虎當然不會說話,它們只是用一種很殷切的眼光看着靜月,那裡有絲乞求。
靜月估算了一下形式,她要在斷腿的情況下去對付兩隻老虎,把握並不是很大,只有冒險試一試了。
靜月單腿跳到了小老虎的身邊,她發現兩隻老虎並沒有惡意,反而後退了一步,給予她更大的空間和光亮。
仔細查看了小老虎的傷勢,靜月趕快從布包裡取出了從海島上拿的幾包藥粉,這是她以防萬一特意放進包裡的。
撒上了藥粉,給小老虎進行了仔細的包紮,靜月又跳到離火堆不遠處的樹叢裡扒了扒,很幸運地找到了水袋,回來又給小老虎餵了一些水。
過了一會兒,躺在地上的小老虎動了動身子,它的父母就趕緊依偎到它的身邊。靜月鬆了一口氣,小老虎的命應該是能保住了。
事情還不算完,靜月接下來又給虎媽媽上了藥,進行了包紮。她以前跟着林瑞學過一些簡單的醫術,卻沒想到先變成了獸醫。
救治完老虎一家,靜月也有些筋疲力盡,勉強依靠在樹上歇息,但就在這時,虎爸爸和虎媽媽突然溫順地靠近她,然後虎媽媽用頭稍微用勁拱了她一下,她就順勢倒在了虎爸爸的背上,接着更奇怪的事情發生,虎爸爸馱着她開始移動了,而虎媽媽又守在了自己孩子的身邊。
趴在雄壯的老虎背上,靜月眼眶裡有些溼潤,她一向很少哭,可今日卻被兩隻老虎的善意和知恩圖報而打動,動物有時候的確比人更可靠,更值得信任。
虎爸爸把她送出了深山,又越過了兩座山,然後把她放在山腳下一個農屋旁,就轉身離開了。面對虎爸爸背影消失的地方,靜月情不自禁地揮揮手告別。
此時,黎明將至,農屋裡還是一邊漆黑,靜月輕聲喊了喊:“請問有人在嗎?請問有沒有人在?”
“誰呀?”屋子裡傳出一個老婦人的聲音,接着亮起了燈,一位銀髮老奶奶披着衣服走了出來。
“老人家,我在山中迷了路,又摔斷了腿,想在你們家討口水喝,順便探聽一下路。”靜月單腿站在地上說道。
“姑娘,快請進!”老婦人很熱情地扶着靜月進了屋。
“老人家,謝謝您!”靜月在屋中坐下,發現屋裡的陳設很簡單,但是怎麼看都不像只是老婦人一個人住。
“老人家,這裡是哪裡?我在山中迷了路,不知道怎麼就走到這裡來了,您能告訴我嗎?”靜月喝了水問道。
“你一個小姑娘膽子可真大,這山林裡虎狼多,你能活下來真是命大!這裡是三國交界的邊城,往北走是北襄國,往東走是東海國,往西走是溪朝,姑娘,你這是去哪兒?”老婦人見靜月一個人此時出現,心裡真是爲她捏一把冷汗。
“老人家,我要去溪朝尋親,那您老人家知道,這裡離溪朝什麼地方最近嗎?”原來自己是到了三不管的地界兒,可她身上的路引自醒來就不見了,能不能進入溪朝現在還不一定呢。
“姑娘,這裡離溪朝的東疆城最近,坐馬車三天就能到了,你且在我家中休息一日,等晚上我家老頭子和兒子回來,讓他們明日送你去東疆。”老婦人笑着說道。
“老人家謝謝您,可是——可是我在山中摔斷腿的時候,身上的路引丟了,恐怕也不易進城。”靜月皺着眉頭說道。
“姑娘先莫着急,等我家老頭子回來,讓他給你想想辦法!”老婦人先讓靜月躺到牀上休息,她準備去請村裡的大夫來給靜月看腿。
“多謝您,老人家!”靜月緊繃一天的神經終於鬆了下來,沒過多久,她就睡着了。
不過,老婦人帶人進屋的時候,她立馬就醒了。夜雲天的能力比她想象的要大,如果他發現自己不見了,一定會派人找她的,所以她隨時都要保持警惕。
“姑娘,你醒了!這是我們村的周大夫,他治斷骨可是很厲害,我請他來爲你瞧瞧!”天雖然已經亮了,但是屋裡還是有些暗,老婦人拿着燭火靠近了靜月,以便周大夫能看仔細。
這位周大夫給靜月看完傷勢之後,說道:“姑娘,你是如何想到要用樹枝綁腿的?這個方法甚好,繼續綁一段時間,再加上鍼灸和喝藥,很快就能好了。”
“我只是以前看別人用過這個方法,就自己有樣學樣了,那大夫,我要多久才能徹底好起來?”靜月行動不便,到達京城的時間肯定會延長。
“至少三個月!”周大夫拿出銀針,開始給靜月鍼灸。
“我明日就要離開此地,等不了三個月!能有其他辦法嗎?”靜月着急地問道。
“沒有!”周大夫只是個鄉村小大夫,手裡可沒有靈丹妙藥。
第二天,靜月不顧老婦人的勸阻就跟着老婦人的丈夫去了東疆城外的一個縣鎮,然後她從布包裡拿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作爲謝禮,但是老者說什麼都不收。
老者離開之後,靜月在鎮上的客棧休息了一會兒,然後把一百兩銀票給了店小二,讓他幫自己在城中買一輛馬車,馬車裡要備齊衣食住行等需要的東西。
靜月簡單地洗漱之後,換上了一身男裝,然後拿了點碎銀子,慢慢地單腿支撐走到了街上。
她哪裡也沒去,而是朝着鎮上乞丐聚集的地方湊了湊,並問那些小乞丐:“你們有人會趕馬車嗎?”
“我會!”一個鼻青臉腫的半大小子舉起了手,但是看着他身邊四五個小乞丐的眼神,靜月猜出他應該不會。
“你在撒謊,我不會要一個對我撒謊的人!”靜月準備轉身離開。
誰知那個小子攔住了靜月,倔強地說:“我現在是不會,但你給我一天的時間,我一定學會!”
“半天!”靜月有些冷漠地說道。
“好,我答應!”這小子也不問靜月讓她學會趕馬車做什麼,真的就朝着鎮上的馬市走去,那四五個小乞丐也一直跟着他。
靜月還真有些欣賞這個小子,也腿腳不便地跟在後邊,想要看看他身無分文還是個乞丐的情況下,有誰會教他趕馬車。
沒想到,這個叫小廟兒的十三四歲的男孩兒,還真有些韌性和不屈不饒的精神,愣是逼得市場上一個趕車的老把式教了他半天,而他也真的半天就學會了。
臉已經快變成豬頭的小廟兒走到靜月身邊底氣十足地說道:“我做到了!”
“好樣的!小廟兒,我想讓你以後跟着我,做我的馬車伕,也許我不能許你錦衣玉食,但是卻可以讓你不再忍飢挨餓。我願意給你一個溫暖的家,你願意跟着我嗎?”靜月覺得自己現在的語氣特像狼外婆。
“我不願意,除非——”靜月的話無疑讓這些無家可歸的孩子心動,他們做夢都想有飯吃,都想有一個家,但是對於小廟兒來說,身邊這幾個在苦難中結識的兄弟姐妹,就是他的家人。
“如果我不要他們,你也不會跟着我走,是嗎?”靜月看了一眼蓬頭垢面的幾個小乞丐問小廟兒。
“沒錯,他們都是我的弟弟妹妹,再好的家,沒有他們也不是家!”小廟兒堅決地說道。
“好,是條重情義的小漢子,我答應你!”靜月笑着說道。
客棧裡的店小二見靜月出一次門,帶回來幾個髒兮兮的小乞丐,而且還讓他給他們買些衣服和吃的,順便再帶他們洗個澡。看在銀子的份上,店小二還是積極地去做了。
一天後,靜月拿着一張東疆城附近的地圖,然後帶着六個新收下的孩子,一起上了路。
因爲沒有路引,靜月讓小廟兒專揀鄉野小路走,不易被人察覺,而且又能繞開大城的檢查。就這樣,靜月和六個孩子開始了短暫的鄉野流浪之路。
同一時間,蕭辰域也沒有呆在京城和樺州,而是一路航行到了海島,在島上他和還在尋找靜月的夜雲天打了起來,如果不是夜雲天手下的拼死守護,還有隨行而來宋戰明的勸阻,蕭辰域早就殺了夜雲天。
“雲天,月兒到底在哪兒,你快把她交出來!”宋戰明已經確認了夜雲天的真實身份,所以他對他很失望也很憤怒,而他之所以不讓蕭辰域殺了夜雲天,除了念着那僅剩的一絲朋友之誼,還有就是詢問出靜月的下落。
“戰明兄,我已經告訴過你們,她不見了!”夜雲天嘴角有絲苦笑,靜月的逃離比蕭辰域打在他身上的拳腳,更讓他痛上千倍。
“什麼是不見了!你到底把她藏在哪兒了!”蕭辰域的人早就在海島進行了大搜查,可就是沒有靜月的身影。
“我沒有把她藏在哪兒!我也想知道她究竟在哪兒!”夜雲天從來沒感覺過無力,但是靜月這次確確實實讓他體驗了一把什麼叫無力感。
“你還不說實話是嗎?”蕭辰域眼睛充血,他要一掌殺了他!
“越王爺,你先別衝動,我們問清楚再說!”宋戰明拉住了蕭辰域。
“雲天,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快說清楚!”宋戰明見找不到靜月,他心裡也着急了。
這時,知曉事情經過的一個夜雲天的手下忍不住說道:“你們就是這樣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嗎!我家主子是爲了救宋家小姐,大婚當日有人要害你們所有人,如果不是我家主子帶走了新娘子,你們全都已經死了!”
跟在蕭辰域身邊的龍六聽到這裡,冷哼一聲,不屑地說道:“你家主子可不會這麼好心,他將一個假新娘留下,不就是希望婚禮照常進行,然後溪朝內亂,他這位北襄國太子好坐收漁翁之利。”
“雲天,你真是這樣想的?”宋戰明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夜雲天。
“如果是呢?”夜雲天沒有否認,但也沒有直接承認。
可是他的話聽在宋戰明耳朵裡,就是夜雲天承認了龍六所說的話,“沒想到我宋戰明一向自詡爲聰明人,這些年卻被你這位北襄國太子耍得團團轉,可笑,可悲,可恨。夜雲天,今日你我情誼已斷,來日相見,便是敵人。”
夜雲天沒有說話,對於宋戰明此時的憤怒,他可以理解,只是他沒有想到,情況會比他設想的還要糟糕。
“月兒到底去了哪兒?”蕭辰域原想着靜月在夜雲天這裡,至少她生命不會有太大的威脅,但是現在她不見了,他已經急得快發瘋了。
“靜月姑娘去哪裡,我們真的不知道!這些天,公子已經派人將海島翻了個底朝天,甚至挖地三尺也沒有找到她。海島沒有船,也沒有通向外邊的其他路,所以沒人知道她到底是怎麼消失不見的!”阿吉知道這些人也是來找靜月,就將自己知道的告訴了他們。
“不可能,月兒不可能憑空消失不見的!”宋戰明望望海島四周,這裡到處都是海,靜月已經消失了很多天,如果她不在海島,又在哪裡呢?
“我們走!”蕭辰域怒視了一眼夜雲天,然後轉身離開。
“越王爺,你要去哪兒?”宋戰明在他身後喊道。
“當然是離開這裡!”蕭辰域突然想起靜月以前和他說過的一件事情,當時兩個人在閒聊,靜月對他說,人是可以在天上飛的,蕭辰域表示不相信,於是,靜月就給他製作了一盞孔明燈,然後在夜間放飛。
蕭辰域想着靜月會不會是利用了這個方法,從海島的上空逃離了這裡呢?以靜月的聰明才智,的確有這個可能,而且這種想法在蕭辰域的心裡越來越堅定,靜月一定是已經安全地離開了海島,一定是!
一個月後,涥州一水鎮的望來客棧裡,只零零落落地坐着幾個人。
中午時分,一個小公子帶着五六個小奴僕走了進來,這一行人正是靜月和已經改名爲忠星的小廟兒幾人。
“掌櫃的,給我們一個房間,再給我們上一些熱乎的飯菜!”靜月的腿已經好多了,趕路之餘,她還教了忠星幾人基本功,讓他們的身體也變好了很多,不在面黃肌瘦。
“客官稍等,這就來!”掌櫃的一見有客人上門,立即欣喜地迎了上來,趕緊吩咐店小二爲靜月他們準備飯菜。
人常說餓得時候吃什麼都香,可是飯菜一上桌,靜月他們吃了一口全吐了,又趕緊喝了一口茶,又全都吐了出來。
“掌櫃的,你們這是打死了賣鹽的和賣糖的了嗎?這飯菜怎麼都這麼鹹,還有這茶怎麼是甜的。”靜月一時都不知道拿什麼漱口了。
掌櫃的一臉苦笑,趕忙賠着不是說:“客官一定是外地人,我們鎮上的人都吃習慣了,實在是對不住,要不您再多趕趕路,到別的地方去吃飯吧!”
“掌櫃的,沒道理要把客人往外趕。我這一路走來,發現這小鎮人煙稀少,而且很多進城的馬車都繞道而行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靜月不解地問道。
這時,坐在一旁的兩個客人同時嘆了一口氣,其中一人對靜月說道:“這位小公子,不瞞你說,我們一水鎮是個窮山惡水的地方,別看這裡離涥州城不遠,可是這裡的井水百年來都是鹹的,喝下去倒是沒什麼,只是越喝越渴,我們只能去山中的一水河打水喝。只是,人多水少,一水河也快乾了,這一水鎮恐怕也快沒了。”
“是呀,過幾日我們家打算都搬到別的地方去,不能死守在這個地方被鹹死吧,呵呵!”另一個客人苦笑連連地說道。不到萬不得已,又有誰會離開自己的故鄉去遠方呢!
“怎麼會這樣呢?掌櫃的,你這裡有這種鹹水井嗎?能不能帶我去看看?”靜月問道。
“小公子,有是有,只不過你看它做什麼?”掌櫃的和店中的其他客人都有些奇怪地看着靜月。
“你先帶我去看看!”靜月笑着已經先站了起來。
掌櫃的想着是外地人的好奇心,也就沒說什麼,帶着靜月等人就去了後院,也有幾個客人覺得靜月的這個要求很有意思,也一時想湊個熱鬧,就跟在了後邊。
到了後院井邊,靜月讓忠星先打一桶水上來,然後她讓掌櫃的給她找一個有沿的大托盤。
井水打上來之後,靜月將一些井水灑在了托盤上,並把托盤放在太陽底下,然後一直蹲在旁邊守着。
其他人都覺得靜月的行爲很古怪,不禁出聲問道:“小公子,這井水有什麼好看的!”
“我在等變化!”
“等什麼變化?”
“一會兒你們就知道了!”
因爲正是太陽最毒辣的時候,一個時辰後,托盤上的水就蒸發不見了,靜月在托盤上看到一點白色顆粒,她捏起來一個放到舌尖上嚐了嚐,然後笑了起來。
“小公子,你笑什麼?”衆人就更奇怪了。
“這百年來,你們守着一座大寶藏而不自知,幸虧今日遇到我了,放心吧,你們都不用搬家了,一水鎮有救了。”靜月很有信心地說道。
“公子,你有什麼辦法?”這些日子和靜月相處以來,忠星他們都察覺出靜月的不簡單,而且跟着這位女扮男裝的主子,他們學到的東西越來越多。
“是呀,這位小公子,如果你有辦法救我們一水鎮脫離苦海,那我們全鎮鄉民都會感謝你這位大恩人的。”掌櫃的一聽靜月有辦法,趕緊說道。
“是呀,是呀,小公子,你快說說!”一水鎮的人都窮怕了,他們日夜盼的就是有人能幫他們擺脫困境。
“你們彆着急,我說有辦法就一定有辦法!”靜月看了一眼井水,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