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瓜西瓜圓又圓,紅瓤黑子在裡面,打來井水鎮一鎮,吃到嘴裡涼又甜。西瓜西瓜圓又圓……”靜月一邊擦着宋管事剛剛送過來放在田莊院中的圓石桌,一邊愉快地小聲哼唱着以前林瑞女兒常常掛在嘴邊的童謠。
“月兒姐姐,你唱的是什麼歌啊?”蕭辰賜睜着還有些惺忪的睡眼,走到靜月身邊問道。
自從前一段時間蕭辰賜在田莊吃過麪之後,從第二天開始,他幾乎天天跑到田莊靜月這裡報道,不是嚷着讓靜月、冷霜她們幾個給他做好吃的,就是賴着要和宋老爺子、蘇老爺子等人玩門球。
最後,明德王爺和明德王妃沒有辦法,只好讓王府裡的教書先生跟着他一起來到了宋家田莊,而且還特別拜託靜月在田莊裡給蕭辰賜準備一個房間。
自從宋戰傑、宋戰偉離開田莊之後,田莊裡的私塾先生都是莊子裡的一位識字老先生在擔任。
靜月想着要是宗親王府的教書先生來了田莊,那麼“一隻羊是趕,一羣羊也是轟”,算來算去,還是她佔了便宜。
於是,她就同意了明德王爺的要求,但前提是蕭辰賜要和莊子裡的孩子一起學習,王府裡的教書先生也要成爲所有孩子的先生。對於這個提議,明德王爺二話沒說就同意了。
就這樣,蕭辰賜就在宋家田莊住了下來,每天會抽出一些時間或者帶一些好吃的東西回宗親王府,有時晚上也會在田莊住下。
“我唱的是和西瓜有關的一首兒歌,好聽嗎?”靜月心情很好地說。
“好聽,可是月兒姐姐,什麼是西瓜呀?”蕭辰賜走到靜月身邊,仰着小臉問道。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忠寶來信說,靜月親自栽種的西瓜已經成熟了,最先試種的五十粒西瓜籽竟然已經結出了近二千個大西瓜,這第一批最先成熟的西瓜,今天將被忠寶秘密運到京城靜月這裡。
吃獨食一直都不是靜月喜歡的方式,所以這第一批西瓜下來之後,她首先想到的就是要和身邊的人分享,今天,她要在田莊辦一次西瓜宴。
蕭辰域並不在京城,而是在樺州,但是靜月已經吩咐忠寶把成熟的西瓜給他送去一些,並且讓蕭辰域和龍五他們在吃的時候,把西瓜籽都留着當來年的種子。
“月兒,我們來了!”雲譚雪、宋靜珂、唐敏、李紫盈和程樂瑤一大早就結伴來到田莊。
“大嫂,幾位姐姐,快請涼傘下休息一會兒!”靜月剛纔已經叫韓康把涼傘撐了起來,就是怕嬌客來了,被毒辣的太陽曬着。
“沒事,不熱!月兒妹妹,你不要忙了!”程樂瑤柔聲說道。每次他們這些人一來田莊,靜月就總是忙裡忙外的,累得不輕。
“樂瑤姐姐,我沒事,你們都快坐下吧!這裡是大樹下面,而且還有涼傘,不會很熱的,我已經給你們準備好了解暑的冰鎮花茶,快坐下喝一些!”靜月示意冷霜把客廳裡在冰鎮的花茶都端上來。
“冰鎮花茶那我可要喝一些!”程樂瑤笑着說,“上次月兒妹妹你給我的花茶,我拿回去給了父親,他老人家非常喜歡喝,還說以後要讓我跟着你學學制作花茶,讓他時時都有的喝!”
“這個沒有問題,明年春暖花開之時,樂瑤姐姐可以來田莊,我親自教樂瑤姐姐製作花茶!”靜月和程樂瑤相處的越久,越對這位知書達理、溫柔善良的程家大小姐產生好感。
“那我們幾個也要來學習學習,往年月兒妹妹總說沒時間,這次樂瑤妹妹一說要學,她就這麼上心,唉,果真是偏心呀!”雲譚雪笑着揶揄道。
“大嫂,我可是一向一視同仁,你可不要冤枉我,小心待會兒沒有好東西吃,哈哈!”自從雲譚雪嫁來蘇家,靜月和她的關係也更爲親近,也常常鬥嘴開玩笑。
“什麼好東西呀?”蕭辰樑、顧子成、唐傲等人也結伴走進了院子,看着一羣女眷嬉笑在一起,他們也笑着問道。
“你們耐心等一等,很快就到了。”靜月看看天,估了估時間,忠寶應該已經到了田莊。
等到客人們都在院中坐下,幾位打球的老人也洗漱一番之後,靜月就讓他們先在院中聊聊天,自己到了後廚。
“小姐,忠寶他們已經來了,西瓜已經先放進了預備好的倉庫裡,還有幾個我和冷霜姐姐泡在了井水裡。”冷雨一邊清洗着靜月特意讓人打造的鋒利的西瓜刀,一邊說道。
“我知道了,你把刀給我吧,去告訴忠寶他們,一路護送西瓜到京城,辛苦他們了,趕快去切幾個西瓜吃,這是我的命令!”這次忠寶帶人送來了將近三大馬車的西瓜,足夠大家吃的了。
“是,小姐!”冷雨將西瓜刀給了靜月,然後去告訴忠寶靜月的意思。
“冷霜,你先去抱一個西瓜進來,我想先看看!”靜月雖然對自己種植西瓜的技術很有信心,但是這種新型的西瓜種子,她以前也沒見過,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如果是無籽西瓜,那麼就麻煩了。
幸好,一刀切開之後,靜月看到的是令人垂涎欲滴的紅肉黑籽,這下她總算放心了。
靜月仔細觀察這西瓜的內部紋絡,發現和以前在市面上看到的西瓜沒有特別的不同,但是西瓜籽似乎排列的很整齊,非常有助於取籽。
冷霜找來了一個盤子,學着靜月的動作,把西瓜裡的西瓜籽都輕輕地撥了下來。等到所有黒籽都取完,靜月就把西瓜切成了塊,然後讓冷霜端了出去給客人們吃。
只是,當她在後廚剛切開第二個西瓜,冷霜就走進來說:“小姐,西瓜已經吃完了,老元帥讓您再給切一個!”
“這麼快!也是,一個大西瓜這麼多人分着吃,天又熱,西瓜又最能清涼解渴,呵呵!好了,你去告訴爺爺、外公他們,西瓜一定管夠,不過我打算各府都給送去兩個,如果他們吃太多,可就帶不走了。”靜月想着百十個大西瓜應該夠分的,可要是今天吃的太多,那就有點懸了。
“是,小姐!”冷霜又幫着靜月一起取西瓜籽,然後端着第二個西瓜走了出去,別看她是個女流之輩,這手上的力氣可不是一般大戶人家的丫鬟能比得了的。
院子裡,衆人早就砸吧着嘴回味着剛吃過的西瓜的香甜之味,同時也都翹首以盼地望着後廚的方向。
“我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水果,給我一車,我都能吃得下!”李倫摸着嘴角說道。
“給我,我也能吃下!”蕭辰賜口氣很大的說道。
“小姐說這西瓜第一季種出來都是要留作來年的種子的,只是她想着讓衆位主子都嚐嚐鮮,所以讓拉到了京城。不過以後種子多了,想吃多少都有!”冷葉是負責收集瓜皮的,靜月告訴她,這些西瓜皮也是有很大用處的。
“真的嗎?那以後我就能天天吃到西瓜了!”蕭辰賜欣喜地說道。
接下來,這些人又接連吃下了四五個大西瓜,只吃的一個個都撐得不行。靜月處理完所有的西瓜籽,讓冷雨、冷葉、冷霜、冷眉在後廚吃西瓜,而她自己開始到倉庫去清點剩下的西瓜數量。
算來算去,每府最多給兩個,因爲她還要往北軍大營宋戰遠那裡多送幾個,宋家京城的四個田莊也都要預留一些。
西瓜宴結束之後,靜月讓每位客人帶兩個西瓜回去,但同時也告訴他們,在吃的時候,西瓜籽一定要給她留下,這些黒籽目前來說都很珍貴。
衆人雖不解這從未見過的西瓜是怎麼種出來的,但聽靜月的語氣,應該十分稀有,更何況他們在田莊裡吃靜月的,還要拿靜月的,靜月的這點小要求,他們自然都能滿足。
靜月讓宋靜珂帶兩個西瓜回去給孫氏和夏氏,同時也讓蕭辰樑額外帶兩個西瓜給皇上。宋戰遠和宋景瑞、宋景寬所在的北軍大營,靜月讓韓康帶着十個西瓜送過去,而且讓他把西瓜籽帶回來。
安排完所有的一切,天也已經很晚了,靜月在書房坐下,開始處理京城幾間鋪子的問題。
“最近雲上來和水月齋的生意怎麼樣?”靜月問剛從鋪子裡回來的冷眉,她讓冷眉給京城鋪子裡都送去了一個西瓜,並順道讓她查看一下鋪子裡的情況。
“生意都不錯,只是東大街的十間店生意蒸蒸日上,已經引起了太子和錦王的注意,大少爺說,這幾天有人在暗中盯着東大街的鋪子。”冷眉這些話也是宋景祁讓她特意告訴靜月的,就是要讓靜月對太子和錦王的人都多加小心。
“他們有什麼小動作嗎?”靜月早就想過這些店鋪一旦傳出來是宋府和其他幾府合作的,那麼勢必會引起很多人的“特別關注”。
“目前還沒有!”冷眉說道。
“盯緊他們!”靜月心裡有種預感,東大街可能要出事。
常言道:“好的不靈,壞的靈。”事情果真如靜月預想的那樣出了問題,幾天後,靜月就從宋家北郊田莊舒適的房間“挪進了”京城人人畏懼的天牢裡。
雖然皇上和賢王特意關照了靜月一下,但天牢始終是天牢,靜月能看的只有那一方小小的透進陽光的窗戶。
“好玩嗎?!”蕭辰域夾雜着滔天怒氣的刺骨聲音從靜月背後傳來,轉過身,果然是他。
“你怎麼回來了?樺州不是有很多事情要忙?”靜月無事人似得走到他面前笑着問道。
“難道等我的王妃被人斬了再回來?”蕭辰域只要想到靜月被人陷害到了天牢,他就恨不得殺了所有的始作俑者。
“你別這麼生氣,這天牢是我自願進的,而且我不會有事的!”靜月很有自信地說道。
幾天前,太子府裡一個懷有身孕的侍妾吃了福緣點心店裡的東西就死了,仵作查驗說是中毒而亡,並且在吃剩下的點心裡也查到了同樣的毒藥。於是,福緣點心店裡所有的人都被抓進了天牢,以謀害龍子龍孫之罪要株連他們九族。
靜月一聽到這個消息就立即回了京城,而且讓冷眉、冷葉她們給幾府送去消息:這件事情和任何人都沒有關係,所有的責任有她宋靜月一人承擔。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是太子有意找茬,要用他太子府的一屍兩命來把與宋家結好的人都拉下水,幸虧靜月早就防有人來這一招,她已經用牛奶在所有的合作契約上事先添上了一條,那就是鋪子一旦出問題,所有的責任都是她的,和別人沒關係。
因此,大理寺來抓人的時候,靜月就站了出來,攬下了所有的責任和罪責,進了天牢。
蕭辰域一聽到這個消息就飛奔回了京城,他踹開天牢的門,來到這裡就是要把靜月帶走的。
“蕭辰皓能狠得殺了自己的愛妾和孩子,你覺得他會讓你無事地離開天牢嗎?”蕭辰域可不會認爲蕭辰皓辛苦地佈下這個局,就會這麼容易地讓靜月、讓宋家或者讓他安然無事。
“我知道,他這次就想把我們一網打盡,好除去他的心頭大患。你如今變成了天下臣民敬仰的越王爺,而我這個未來越王妃又這麼能賺錢,再加上宋府、威遠將軍府在軍中的威望和兵力,還有云國公府、安寧侯府等幾府的助力,這股力量他當然不能小看,更何況皇上和賢王還是我們這一頭的,所以這次他會死咬住不放的。”靜月很透徹地分析道。
“你既然什麼都清楚,爲什麼還要進天牢?”蕭辰域繃着臉問道。
“當然是爲了不讓他的奸計得逞了,你想啊,這件事情如今鬧得滿城風雨,天下皆知,必定是要有個人站出來的。他想要與我宋家交好的幾府都受牽連,但是他手裡沒證據,而且就算他有十間店的合作契約書,那上面也被我動了手腳,上面很清楚地寫着,這些店都是我宋靜月一個人的,和宋家、和所有人都沒關係,再說,現在他們也沒證據證明這毒藥就一定是我們店裡的人下得,難道不會是有人栽贓嫁禍,或者點心半路被人動了手腳,怎麼就能確定是我們店裡的問題,除非,天下人都和太子是一夥兒的。”靜月進天牢之前,就將這些話全部秘密散播了出去,如今京城的輿論可不是隻朝着太子那一邊,大多數人都傾向於有人使壞要害宋家,就像當初陷害宋家通敵叛國一樣。
“你什麼都算計好了,可是算差了一樣!”蕭辰域臉上的怒氣更盛了。
“不可能啊,我要是沒把握,就不會主動進天牢了,還算差了什麼?”靜月又在腦海中回想了一遍,沒有什麼她遺漏的。
“我!”蕭辰域看着臉色有些迷茫的靜月重重地說道。
“你?你有什麼問題呀?”靜月反問道。
“我的感受,我的怒火,還有我的心疼!”蕭辰域一把將靜月使勁擁進了懷裡,這個女人爲什麼就不能乖乖地等他來處理這一切,什麼事情都要自己承擔,什麼事情都要自己解決,難道她忘了,她還有他嗎!
“對不起,域,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太子這次明顯是衝着我們幾府來的。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暫時也沒有找到證據爲自己脫罪,所以一定要有個人站出來攬下這一切的。這些鋪子是皇上賞賜給我的,所以只有我最合適,對不起!”靜月此時才明白蕭辰域話裡的意思,他是怪她太逞強了吧,還有太“身先士卒”了,可這也不能全怪她,因爲真的沒人比她更合適進天牢了。
“這一次,我不會由着你了!”蕭辰域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話,然後放開了靜月。
“域,你要做什麼?”直覺告訴靜月,蕭辰域這次很生氣,而且後果很嚴重。
“成親!”蕭辰域注視着靜月明亮的眼睛說道。
“你——你說什麼?”靜月想着,蕭辰域可能被她給氣糊塗了。
“我要和你成親,三天後,你等着做我蕭辰域的妻子吧!”蕭辰域一字一句地說道。
“域,你不會真的被我給氣糊塗了吧?你看清楚,我現在是在天牢,還是戴罪之身,別開玩笑了,好不好?”靜月有些澀澀地說道。她覺得太子沒給她衝擊,倒是被蕭辰域這番話給震着了。
“是不是玩笑,你很快就知道了!”說完,蕭辰域竟然轉身走出了牢房。
靜月忽覺不對勁,對着他快速離去的背影大聲喊道:“蕭辰域,你現在要去幹什麼?”
“下聘禮!”蕭辰域的這三個字說得驚天動地,而且他鏗鏘有力的聲音能把天牢掀翻。
靜月一下子跌坐在冰涼的地上,說實話,她有些欲哭無淚,這算不算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她原先還想着要風光大嫁呢!看來這次是風光了,要從天牢裡把自己給嫁出去。她怎麼就算漏了蕭辰域呢,失策,失策呀!
靜月失策的還不止這一個,蕭辰域回到越王府之後,用最快的時間準備了聘禮,然後一天之內六禮就讓他過了五禮,皇上、賢王和宋老爺子、宋戰遠等人根本就阻擋不住他的腳步。
第二天,就有人來到天牢給靜月量體裁衣,說要在一天之內給她繡出最完美的大紅嫁衣,做出世上最獨一無二的鳳冠霞帔。
靜月強烈要求要見蕭辰域,但是在牢房裡她見到的每一個人都告訴她:溪朝有規矩,大婚之前,新郎新娘不能見面。靜月懷疑,這句話根本就是蕭辰域教給他們說的。
可更讓她沒想到的是,大婚前一晚,夜雲天竟然一襲黑衣出現在她的面前。
“夜雲天,你怎麼來了?”靜月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夜雲天,怎麼此時夜雲天給她的感覺和蕭辰域當天離開牢房時一樣,都讓她這麼不安。
“搶婚!”夜雲天一個趁其不備,在靜月因他的話發愣的那一剎那,點了她的睡穴。
靜月昏睡過去的那一刻,她心裡不禁苦笑問道:誰能告訴她,這又是唱的哪一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