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嘉辰坐了下來,他看一眼躺在病榻上的李榮,腦海之中只有四個字——風燭殘年。
往昔的時候,他雖是被鳳血歌打壓着的,但是好歹還是佔着四大家族之首的薄命,是那朝中爲數不多保皇黨之首,每日想着如何應對那鳳血歌,後來一人獨掌大權自然是春風得意。
現在不過就是一大羣的民兵,就是已經嚇得他一場大病,這委實也太過沒用了一些。
秦嘉辰看着這個男人,嘴角勾了起來,詭異的有些厲害:“李首輔委實辛苦了,眼下你可得吊着這一口氣,這民怨激憤難平,日後還得需要李首輔才能夠平息民怨。”
李榮重重地咳嗽了幾聲,咳得撕心裂肺,整張臉漲的通紅,這呼吸也略見有些急促了起來,秦嘉辰覺得這李榮會不會一時之間喘不上氣來就這樣一命嗚呼了過去。
李榮也只覺得自己咳嗽得是眼前金星直冒,這緩了好一會之後方纔止住了咳,他直直地喘着氣,很是虛弱地看着那嘉靖帝,他打量着這個小皇帝,從以前的時候,他還是真的沒有怎麼認真地瞧過這個小皇帝,打從十年前開始,所有人的目光早就已經不是在秦家那個只剩下空殼的皇室身上,而是在鳳血歌的身上。
李榮細細地回憶了一下,那個時候的小皇帝不過纔是五歲的稚齡,自然是沒有什麼價值的,他依附着鳳血歌所生,直到現在,他成了南嘉最後的一點血脈。他也一直覺得這不過就是一個黃口小兒罷了,能知曉什麼世事。但是現在聽到他所說的話,李榮倒是覺得這小皇帝倒也是個狠角色。
“陛下是一直都在等着這個時機吧?”李榮虛弱地道,“那陛下爲何當日,爲何當日……”
李榮說着又是一陣死命的咳嗽,這病來如山倒,他是真的應驗了這一句話,甚至他自己都是能夠感覺到生命的流逝,他想自己大約是沒有幾日可活了,即便是現在治好了病,等到兵臨城下的那一瞬,他還是得死去的。小皇帝會這般做,百姓也是會這般做的。
“當日如何?”秦嘉辰淡淡地笑了笑,他看着那李榮,做出了一個恍然的模樣來,“李首輔是指,當日爲何朕是要容着你成爲第二個鳳血歌是也不是?”
說到這件事情,秦嘉辰的面上笑容更甚,他緩緩道:“李太傅你真當是老糊塗了,這般簡單的事情也是半點都猜不透的,枉爲你爲官多年竟是這般的蠢頓,也難怪你永遠都是敵不過鳳血歌的,只能是屈居在他之下。”他的聲音裡頭充滿着嘲諷的意味。
李榮被這樣一個毛頭小子訓斥着自己蠢頓,這一張老臉倒是有些掛不住,他是又氣又急,半晌之後這才方道了一句:“煩請陛下不吝賜教。”
“當日朕容你不過就是因爲曉得你這個人自然是成不了什麼大事的人物。鳳血歌一死,即便是朕想要掌控朝政,但是朕這般年幼即便是有心也是無力,這朝政不但是沒有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只怕還是會被你們這些個臣子吞吃的一乾二淨,倒不如讓你先上了位,朕一如鳳血歌執政那般地當則個傀儡皇帝,看你在朝堂之中興風作浪。”秦嘉辰說到這個,心中也很是不願意,想他一個堂堂的皇帝,手中卻是沒有半點的實權的,還得仰仗着臣子而活,這絕對是他這個皇帝以及整個南嘉的屈辱史,“你這個人,從來都不是一個善茬,你這名義上便是保皇黨,實際上卻不過骨子裡面還是爲着自己的榮耀,哪裡是真的爲朕着想,若是你真的爲朕着想,當日在鳳血歌死後,你便是會讓朕執政,而不是說着那些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做着同鳳血歌如出一轍的事情。”
秦嘉辰嘲諷地說着,當日他知道鳳血歌的死訊的時候以爲屬於自己的皇朝已經來臨了,卻不想,這走了一頭虎又是來了一條狼,這個標榜着自己是老臣的人依舊是想着維持現狀,親政這兩個字便是他妄想了。
“不過,你委實也是沒有叫朕失望的,你這上位之後,所做的每一件事情便是給你自己往死路上鋪。朕豈是不知你是一個睚眥必較的人,這些年鳳血歌的打壓,朝堂上又有多少人是站在你這邊的,你大權在握,自然是不願意瞧見那些個人再度與你爲敵的,你自然是會做出一些事情來的。只是,朕不知道,你便是會做的這般的徹底,這般的不留情面。”秦嘉辰說到這些卻是不由地笑了起來,現在朝堂之上是有多少人還站在他李榮的一邊的,自從這民兵之衆打出了“清君側”的口號,這朝野之中的人曾經被他李榮打壓過的人,全部都是選擇了他這個皇帝的一邊,提出了“親政”的念,李榮那些個扶持的人,要不就是抵抗着,不然便是已經早早地投降了,如同當日鳳血歌一死,依靠着鳳血歌的那些個人想着要去投靠李榮一般。
“這般說來,朕他日親政,到底還是李首輔之功勞。”
秦嘉辰微微一笑道,現在這個局面的確是他李榮一手造成的,這局面對於他是完全着力了,只要等到那些個起義之士到達無雙城的時候,他便是可以以帝王之面,將這個人處死平息衆怒,自然而然的也就是能夠將所有的皇權收回到了自己的手中。會有眼下這個局面的,李榮的貪慾固然是一點,還有一點便是鳳血歌的功績,若不是他在民間可算是深入人心了,只怕今日還不至於到現在這般,那些個起義之士哪裡是真的是想要清君側的,若是真的要清君側,當年在他父皇被囚禁的時候,便是已經揭竿而起了,百姓們要的不是誰當皇帝,而是哪個皇帝是能夠讓他們過上好日子,誰能夠讓他們不再生活在熱水生火熱之中,誰能夠讓他們吃飽穿暖,誰就是他們的皇帝,他們的信仰。
鳳血歌做到了,所以他是南嘉的神,即便是他弒帝哪有如何,神所作出的事情皆是正確的,沒有人會是去指責於他。而李榮則是殺了他們的信仰,百姓們自然是害怕再回到曾經那種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日子的,自然是容不下眼前這個男人的。而眼下這個男人還賣官斂財,自然是越發的不能容於世間的。
李榮一死,便是他最好親政機會了,朝中沒有了鳳血歌,也沒有了李榮,更加沒有了丞相蘇閔,那些個朝臣即便是想要鬧事也絕對不會選在現在這個時候的。秦嘉辰對自己說,來日方長,早晚有一日,他會將那些個人一個一個地剷除了,塑造出一個他想要的皇朝。
李榮聽了秦嘉辰的話,心中便是有些悔不當初,若是當日他沒有一上位之後便開始那般地打壓着鳳黨,沒有貪得無厭,或許現在還不至於到這個地步,這一切可以算是他自己咎由自取的,要不是他這般急不可耐,自己這地下皇帝還是能夠當得很久的,甚至還能夠扶植出一羣人是,讓他的兒子,他的子孫成了這南嘉皇朝的帝王。可惜啊可惜,他竟然是忘記了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道理。
“臣……”李榮開口,這不是他第一次在皇帝的面前自稱爲“臣”,但是卻是他第一回用那般卑微的聲說話,他想要懇求,但是等到他這纔將將地說了一個字之後,他有又覺得自己還能夠求什麼呢,這秦嘉辰看着像是已經被囚禁了許久,但是這骨子裡頭還是有着不小的野心,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是想着留他一個活口,只怕這小皇帝等這一日等了許久了,他就巴巴地等着除掉了鳳血歌,除掉了朝堂之上那些個自己曾經看不順眼的大臣。
“李首輔可是想要求朕?”秦嘉辰看着李榮,嘴角有着爽朗的笑,甚至是還露出了一顆小虎牙,那般的模樣倒是十成十的人畜無害。
“老臣,”李榮頓了頓,他閉上了眼睛,再睜開的時候,他的眼中滿是絕望,決絕地道了一聲,“老臣別無所求。”
秦嘉辰原本還以爲李榮會懇求自己留他一命,可到頭來卻是聽到了他別無所求的一句話,倒是叫他有一點點的意外,看來這一把老骨頭倒是有些骨氣的,到底是知道即便是他求了,他也絕對不會留他這一條性命的,也可算他是有些自知之明瞭。
“那李首輔可是要好好休養纔是,朕還等着讓李大人瞧瞧朕親政的場面。”秦嘉辰笑得是越發的可愛,他站起了身來,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李榮的房間,在走出房門口的時候,看到了李榮的兒子李巖正站在外頭,他的臉上是一臉的震驚和恐懼,他看着秦嘉辰,這膝蓋一軟便是直直地跪了下去。
秦嘉辰看了那李巖一眼,眼中滿滿的都是嫌惡,他腳步未停,一直走出了李家的大門,上了門口停着的那一輛馬車。
馬車旁那方公公正在候着,將秦嘉辰扶上了馬車,原本他是要坐在外頭的副駕上的,但是秦嘉辰開了口,讓他進裡頭伺候着,方公公自然是不會違抗着命令的,他進了馬車,瞧見秦嘉辰正是一臉疲憊地靠坐在哪裡。
“陛下眼下應當高興纔是,怎麼是這般無精打采的?”方公公上了前,小心翼翼地捶着秦家辰的肩膀低聲地問着。
秦嘉辰也說不上來是怎麼一回事,誠然如方公公說的那般,眼下這個時候他的確是應當高興的,但是從心底裡頭,她卻還是有些高興不起來的,因爲他總覺得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的,越是看着這勝利在望的時候,他便是越發地覺得自己的心中的那些個不安正在擴大,總覺得是要出點什麼事情似的。
“陛下有什麼可在意的,不過在兩三日的功夫,那起義之士便是要到了無雙城的,到時候這李榮一死,百姓的怒火自然是能夠平息的,且眼下那些個大臣,也已經不再將那些個奏摺送往旁處,而是送到了陛下手中,陛下便是要親政了,等到他日,陛下必定是能夠成爲那聖明的君主的。”
方公公緩緩地道着,也覺得皇帝可算是很不容易了,當初的時候他還是年幼,自然是要依附着鳳血歌而生,他一直陪伴在他的身邊對於那些個世態炎涼之舉是再清楚不過了,現在也總算是苦盡甘來了。
“恩。”秦嘉辰點了點頭,也算是應了這些話,這些年再是不容易的時候他也是這般地過了,這日後,定是能夠越加地好了纔是,他還有什麼可擔憂的,“估摸着,朕是有些在想着北雍同西芳的使者來時應當是如何做纔好,這還是朕第一回獨自面對別國來使,總是不能夠失了國威失了禮儀纔好。”
一想到這件事情,秦嘉辰便是有些緊張,這前兩日的時候,有大臣呈上了奏摺,說是北雍的睿王和那西芳的晚晚公主是要來了南嘉的,名義之上便是弔唁鳳血歌。
秦嘉辰哪裡是不知道這些個不過就是名目而已,他們哪裡是真的是來弔唁鳳血歌的,只怕是來刺探虛實的,秦嘉辰是這般想着,不過他是見過北雍的睿王的,那大約還是在半年之前,至於這晚晚公主,他倒是第一回見,在四國之中也就只有西芳一國是那女子當政的,他這才初初嚐到了權力的味道,到時候必然是怠慢不得。
他閉上眼,琢磨着到底是應該如何迎接這這些個人才是。
鳳血歌同千江月離開那小竹屋之後倒也沒有日夜兼程地朝着無雙城趕去,這一路上而去的時候,千江月也可算是聽到不少的事,雖是沒有瞧見那涌向無雙城的起義之士,卻也感受到了鳳血歌在百姓的心目之中到底是怎麼樣的一般地位,她想大約往後也不可能有那麼一個人會讓整個南嘉的人都爲之瘋狂的。
離開竹屋之後的三日後的一個夜晚,他們宿在一家客棧裡頭,一路行來的時候,不管是哪裡的城鎮的氛圍都是有些緊張的,到底百姓還是怕會開戰的,街上沿街叫賣的攤販也少上了許多,空氣之中都帶了一些風雨欲來的味道。
“真的是要開打麼?”千江月看着鳳血歌,剛剛他們在大廳內吃飯的時候,聽到了不少的傳聞,這以訛傳訛的事情雖然很多都失了真,但是這真假參半的倒是叫人越聽越是覺得有些緊張。
“不會。”鳳血歌搖了搖頭,若是真的要打,這起義之士便不會一路長驅不日之內便是要到無雙城之中了。
千江月應了聲,轉念想了想之後這才方然醒悟道:“是你!”
她指着鳳血歌,她怎麼就是沒有想到呢,這樣大的起義之士怎麼可能會是那麼快地就組合起來了,雖然他是很得民心,但是這百姓起義,怎麼可能會是在那麼幾日之中就一下壯大了,而且還有那般明確的口號,而且這一路而來半點阻擋都沒有,那麼唯一最有可能的,這根本就是他自己一手策劃的,自然的一路而來就絕對不會有人可以阻攔了。
不,或許從一開始他們離開無雙城的時候,他就是這樣打算着的。原本千江月還只覺得師父最多就是會在李榮最是得意的時候殺到了他的面前,然後殺他一個措手不及,將李家拔除的乾乾淨淨的,可現在看看這個現狀,千江月只覺得自己和他相比果然是嫩多了。是
鳳血歌含笑地看着她,握上了千江月指着自己的手指,“想到了。”
“想到了。”千江月沉重地點頭。
“想到什麼?”鳳血歌便是又問,他便是喜歡這樣同她說話的,只是不經意之中的一點點提示,她便是能夠知曉所有的一切。
“我不如你老謀深算。”
千江月越發的沉重,他便是從一開始就已經算計好了的,他們離開無雙城,李榮的追殺,再是李榮的上位,他的覆滅,這一切根本就是在他的掌控之中的,只是她不懂,爲什麼他便是要這般的麻煩,除掉李榮在他根基不穩的時候就完全可以,爲什麼要等到現在?!
“南嘉很多田地都是掌握在一些士族富戶之中。”鳳血歌像是明白千江月的困惑一般,他耐心地解答,“既然都是放長線釣大魚,那何妨再耐心上一些,等魚養得最是肥壯的時候再叼了上來。”
千江月頓悟了,他根本就是知道李榮這個貪婪而又喜歡報復的性子,所以一旦李榮上位之後,他一定是會打壓旁人,那些個被打壓的或者是別有所求的人也就肯定會雙手奉上一些事物,金錢一類的,等到李榮壯大之後,那些個被打壓過的人還有被壓榨的窮苦老百姓必然是會容不得他,這起義自然也就是理所當然了。而李榮一倒,家產自然是會沒入國庫,而那些個李黨分子也是能夠一併掃除的,這真真是個好計謀。
“老奸巨猾!”千江月最後是落下了這般的一個評價。
鳳血歌只是盈盈淺笑,對於千江月的評價不做任何的抵抗,老奸巨猾麼,他也可以算是的吧,但是在朝堂上生存,若是沒有半點的手段,他又怎麼能夠呆到如今這個地步。不過這些之於他來說,已經是沒有半點的感覺了,因爲現在最重要的事情莫過於她在自己的身邊。
“那,”千江月想了想又問道,“眼下不是說是清君側麼,那你回去之後掌權,難道就不怕是落了人口舌?”
原本千江月是想要問,現在打着“清君側”的名義,而那小皇帝也已經開始在親政了,鳳血歌回去之後,自然是總攬了朝政大權的,那也就成了現在討伐的一員了,雖說現在這起義之士是他的主意,也難保不會有別有用心之人。
鳳血歌扯過千江月,將她攬在自己的懷中,“我在南嘉朝政十年,你以爲我會在意那些?”
鳳血歌的聲音裡頭帶了一些狂傲,他若是那般在意旁人眼光言語的人早就已經不會是成爲國師了,而是與旁人一般唯唯諾諾地過這一生了。
“真是狂傲。”千江月輕笑了一聲,不過想來卻也是這般,若是他真的在意那些個早就已經不是現在的模樣了而是成爲那些個看不到世態炎涼的大臣了。
鳳血歌攥着千江月的手,感受着那一雙柔軟而又溫熱的手在自己的手中被包裹着,這一雙手幾乎是沒有半點的傷痕的,只有指尖同虎口處有些微微的細繭,原本這雙手遍佈着傷痕,手掌心有早就已經凝固結痂的老傷口,而手背上也有長長的傷口。他用了最好的藥物,將她那些個傷處的疤痕全部去處了,包括胸口上的那一道傷口。
她幾乎就是宛若新生一般,除了這一張臉。
鳳血歌抱着她,“月兒等回了無雙城之後,便是同我呆在皇宮之中,哪裡是不要去的。”
千江月不解,往昔的時候鳳血歌雖是不大喜歡她出宮的,但是卻還是從來都沒有這般叮嚀過她的,這般以嚴肅的口吻告訴她。
“你我回到無雙城之後,可能會遇上一些個事情,所以你留在皇宮之中自然我也就能夠放寬心了。”鳳血歌自然是不會同她說,這兩日他收到飛鴿傳書的時候,便是知曉了那北雍的百里流觴同藏劍山莊的沈從墨一前一後地來了南嘉,百里流觴自然是打着弔唁的名義。鳳血歌是有些奇怪的,若是沈從墨來了南嘉還是有些情有可原的,可以說他是念想着宋珩,纔來南嘉的,而百里流觴,這個頹廢已久幾乎是避世而居的人也清醒地來了南嘉,這的確是有些不同尋常的。
鳳血歌猜想,這一定是當日同千江月放走的哪一個人相關的,若是那個時候他一掌打死了那個男人,或許現在大約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可千江月偏偏就是留了情,而他也便是應了她,這才引來了現在這般的事端。而西芳的那個晚晚公主,鳳血歌一想到那個丫頭這也便是有些頭疼,那個丫頭也可算是認識宋珩的。保不準在瞧見人了之後不認出來。
所以鳳血歌只得先將人困在宮中才行,免得鬧出了旁的事情,他不是怕被人認了出來,而是怕是見到那些個人之後,她會想起往昔的事情。
鳳血歌可以預料到每一件事情,但是卻是不能料到宋珩一旦恢復了記憶之後到底會是如何,當她還是千江月的時候,她的性子多半都是外放的,想什麼便是做什麼,但是一旦她恢復了宋珩的記憶,宋珩是一個極其內斂的人,她到底是會怎麼樣做,鳳血歌還真的是不能掌握的。
“哦。”千江月不疑有他,便是點了點頭應了聲,她雖是不大喜歡皇宮之中的一切,在皇宮之中呆着便是覺得無趣的狠,但是既然他都是已經這般說了,自己自然是會應允的,且她想他離開了無雙城那麼久,肯定是積累了不少的事情急需處理,自然的也就勻不出空來的,叫他百忙之中還要搭理着自己,千江月也覺得這委實也太爲難了他一些。
或許,她也可以試着當做一個賢惠之人。
兵臨城下。
這種情況可以說在南嘉開國至今也是沒有遇上過的,秦嘉辰站在城門之上,看着那圍在無雙城城下的十萬大衆,那些個都是他們秦家子民,但是現在卻是爲了一個佞臣圍在了無雙城外,他日也不知他這皇帝有沒有這般的榮幸被這些民衆這般地信仰着?!
“清君側,殺李榮!”
這般齊刷刷的口號喊了良久,幾乎整個無雙城之中不管身處何方的人都是知道這一點的,今日,便是那曾經譽爲四大家族之首的李家傾覆的一日,也沒有一個人爲那李榮感到可惜,只道是他自己咎由自取,無雙城之中的人也是恨着那李榮,若不是那李榮,國師又怎可能亡故,即便是千刀萬剮都是不足以泄心頭恨的。
秦嘉辰站在城門之上,面對着這些個的人羣,他心中還是有些微微發憷的,但是他這面上卻還是依舊裝着莊嚴而又危重的神情,他開口:“罪犯李榮,誅殺國師,把持朝政,賣官斂財,十惡不赦,理當處斬!朕絕不姑息!”
秦嘉辰的聲音略微地有些飄忽,雖是不算特別的響亮卻還是能夠讓不少的人聽見,城下的那些個百姓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揚着頭看着站在城門上的穿着龍袍的年輕皇帝。
“來人,將那罪臣李榮帶來,在國師的墳前,朕親自誅殺!”秦嘉辰高聲地喝着,城門守將自然是從了,現在這局勢,能夠穩住百姓不攻城便是緊要的條件,且現在整個南嘉,國師已去,首輔當誅,剩下的,也就只有這個名正言順地處理國事的皇帝了。
秦嘉辰的心中略微是有些得意,今日過後,再也是沒有人能夠控制得住他了,等到李榮一死,舉家株連,到時候他拿到那金印,自然不會再有人多說些什麼的,他是皇帝,從今日開始,他便是堂堂正正的皇帝了!
他站在城門上遠眺,覺得自己面前的便是南嘉的大好河山,他便是要成爲一個英偉的皇帝,受萬世稱頌。
有一輛馬車漸漸地靠近了無雙城,在那十萬大衆之中沒有關注到那一輛馬車,就連那站在城門上的秦嘉辰也是沒有注意到的,等到有人注意的時候,只見一個身着紅衣的人踩踏過百姓的肩頭,像是一抹被陽光灼燙過的雲一般地掠上了那高聳的城牆,那銀白的發隨風飄舞。
他落在秦嘉辰的身旁,在秦嘉辰目瞪口呆之中,他淡聲道:“陛下,臣回來了。”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開了口,那無雙城外的十萬大軍齊刷刷地跪了下來,高聲朝賀:“國師壽與天齊,萬福金安。”
那方纔去逮人的城門將跑上了城門,原本是想要告之皇帝的,但是卻見站在秦嘉辰身邊的鳳血歌,他這腿一軟,一下子跪了下去,“國師萬安,罪臣李榮,已被其子李巖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