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門嫡女,魂噬 看 去
?那一團的黑雲很快就近了,那是黑壓壓的一片,全都是戰士,排首的是一羣騎着馬,大半張臉都蒙着金屬面具的將士,他們的手上都拿着兵器,在一衆騎兵之後,那是黑壓壓的一片步兵,那騰騰的殺氣驚得那老樹上的烏鴉一下子驚叫了一聲,呱呱地叫着,盤旋了好幾下之後以及其快的速度飛走了。
那軍團就站在離他們不過咫尺的地方,殺氣喧囂,那濃郁的殺氣幾乎是讓人有些睜不開眼睛。
“這……”
百里雲方有些被震懾住了,他從未見過如此恢宏的場面,一時之間只覺得自己心跳如鼓,他的身子甚至是有些顫抖。
“這是上古戰場殺戮所化,”宋珩的聲音平平靜靜地響起,“凡事小心,若是刀劍無眼,在陣法之中,我們是真實的,而他們也同樣是真實的。”
在陣法之中傷了就是傷了,流血,死亡都是真真實實的,只是宋珩他們被砍上一刀刺上一劍會性命垂危,而他們卻是會消散,消散在這個天地之間。
“殺!”
那一聲嘹亮的呼喊充斥整個空間之內,那些個人的嘴沒有半點的動作,但是這一聲喊卻像是一聲雷一樣炸開,天搖地動一般的感覺。
那些戰士們爭前恐後地撲了上來,揮舞着手上的武器,他們的眼神之中有着滿滿的殺意,決絕無比。這就是古戰場殺戮所化出的金戈鐵馬,沒有半點的記憶,充斥着的只有一個念頭——殺伐。
他們的目的就是殺伐,殺死在這個空間裡面呼吸着空氣的人類,至死方休。
百里流觴和百里紹宇是半點也不敢怠慢,取了武器就同則些個戰士戰鬥了起來,動作伶俐無比,被百里流觴一劍削去了腦袋的將士瞬間化成一抔黃土,隨風而散,但是如此一來,那些個爲被砍殺殆盡的將士的眼神卻是越發的凌厲了起來,那嗜殺之氣越發的濃郁,薰得人幾乎是睜不開眼睛。
百里雲方搶奪了一個將士的手上的長劍,堪堪地避過了斜裡刺來的一劍,一個反轉將手上的長劍送入了敵方一人的心口,看着那被自己刺中的那一人乍然之間化爲劫灰消失個乾淨但是卻又有一羣人圍將上前,那黑壓壓如雲團一般的敵營少說也是十萬之衆,他們不過四人,就算是能那個能耐將眼前的人殘殺殆盡卻也是死於力竭之中,怎麼可能能夠從這浮圖塔之中走了出去。
想到這些,百里雲方忽然想,如果自己還在七層上頭未曾移動過半分,大約眼下也就不會落得如此境地了,這三年他都這樣過來了,還不就是因爲百里流觴和百里紹宇來了,自己就相信了他們是一定會將自己帶出塔去的,現在想想,百里流觴他哪裡是這麼好的人,他怎麼肯將自己帶出塔去,如果不是他的關係,自己現在哪裡會成爲質子,在這塔中淪爲階下囚一般的存在。
這樣想着,百里雲方手上的劍也就快上了幾分,他的劍術雖然不算大有所成,自保能力還是有的,只是當日壓着自己進入這浮圖塔的幾名將士武功比他高強了一點,而且還是以衆欺寡罷了,所以他纔會被困在這個塔裡面。
每每殺去一個人的時候,那嗜殺之氣就會濃郁上一分,地下的黃土也漸漸地轉變了顏色,有血紅出現在黃土上,就像是那些個被斬殺的將士的眸子也微微地染上了猩紅的色澤,等到留神的時候,那些個將士的眼眸已經成了赤紅之色,就像是野獸一般的目光。
那大軍一步一步地逼近,逼得他們往後退了一步。
百里流觴抹了一把額頭上滲出的汗水,握緊了手上的長劍,他冷眼看着面前的陣仗,他是在戰場上見慣了風雨的人,卻是第一次面對如此廝殺的場面,他御氣於劍,劍鋒劃過的時候帶出了一陣劍氣,那劍氣分毫不差地劃過幾個將士的脖頸,那幾個將士轟然倒地,瞬間消失,地上的紅土顏色越發的濃郁了起來。
百里紹宇一邊廝殺着,一邊退到了宋珩的身邊,他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真的是至死方休?”
百里紹宇不是害怕那麼多的敵人,也不是對於殺戮這種事情感到疲憊,只是對於這茫茫一片的敵人感到疲憊,要他們四人殺光眼前的人,估計得筋疲力盡了。
“是。這裡陣腳難尋,唯一的法子就是殺光眼前這些人。”宋珩揮出一劍,隨意地砍了兩下,便是將四個撲了上來的人砍殺了個乾淨,還能有着餘力回着百里紹宇的問話。
她不曾空閒下來過,這殺戮之境原本就是一個極其兇險的境地,或許這戰場上的其中一個人就是她尋求的陣腳,這是一個至死方休的格局,如果找不到陣腳,那麼只有將這個局面只留下一處,殺光這些有或者是被他們所殺。但是重重的殺戮,每造成一份殺孽,自己同眼前這些將士心中的戾氣也就會是增加一分,帶最後就會化作這個殺戮戰場的催生物,這一片戰場會徹底地被染紅,不是因爲鮮血而是因爲殺戮,那些未消失的將士也就會越發變得狂躁難以對付,這纔是真正可怕的地方所在。
宋珩不得不承認,南嘉方華,果然是一個狠戾的角色。
鳳血歌看着那燦爛的陽光,他站在天壇的最高位子上,他的身邊站着丞相蘇閔,蘇閔的手上託着一個托盤,上面放着雕刻着龍樣花紋的玉冠,那是南嘉帝王的玉冠,而那穿着明黃色龍袍的年輕男子正從下面徒步而上這一百零八階的登雲階,百官們站在這登雲階的兩旁,垂着眼看着那即將要登上天壇加冕正式成爲帝王的小皇子,每個人的心中想法的都是不同的,但是卻沒有人阻止這一切的進行,因爲這是國師的意思。
國師的意思那就代表着帝王的意思,沒有人甘願拂逆國師的意思,哪怕是南嘉的趙錢孫李四大家族也不敢,趙錢兩大家族已經是附庸在了鳳血歌的羽下,自然是不會有任何的異議,而孫李兩大家族則是秉着老家族,自然是擁護着秦家人上位,鳳血歌如何作爲他們不管,但是這天下還是得姓着秦,所以對於鳳血歌此舉,孫李兩家是樂見其成的。
蘇閔端着那玉冠,等到那小皇子到了天壇之上的時候便是會由國師親手冠上成爲南嘉新一代的帝王,但是看着那已經走到半中央的小皇子,蘇閔倒是有一種衝動,將那小皇子一腳給踹了下去,將那玉冠冠在了鳳血歌的頭上算了。
“國師,眼下您若是黃袍加身還是可以的。”蘇閔低低地道了一聲,聲音之中沒有半點的戲謔。
“多事!”鳳血歌低斥了一聲,他沒有多少表情,對於蘇閔的這個提議並不在意,“你若是再如此,我看你還是去守無雙城的城門罷了。”
聽到要去守城門,蘇閔是半句也不敢再說了,他不過就是順口一提罷了,怕就怕國師大人眼下這麼做了,這日後要是反悔起來可是要被稱之爲謀朝篡位的,只要這小皇子還沒有登上天壇,沒有冠上這玉冠,那就不過是一個皇子而已,要改變這一切都還來得及,但是鳳血歌偏偏就是無心在此,他果真是多說無益,免得真的叫鳳血歌一個不耐煩之後將他驅逐到了城門上成了一個守城小將。
在鳳血歌心情還算不錯的時候大約自己還能夠稱之爲是他的朋友,但是事實上,蘇閔是從來都不敢以鳳血歌朋友而自居的。國師他,從未有過任何的弱點被人拿捏得住。
蘇閔看了鳳血歌一眼,只見他眸光淡淡的,若有似無地看向那浮圖塔的方向,估摸着鳳血歌是在想北雍的那兩位皇子同那位女子是否已經闖入了浮圖塔之中。
他那一口水晶棺已經是備好了,他做事一貫是極其穩妥的,那有一口水晶棺買的也是最好的,沒有人能夠從那浮圖塔之中走出來過,所以那三個北雍的皇子也是要死在塔裡面的,蘇閔一想到這件事情就是有些頭疼,到時候如何同北雍交代還是一個問題,這一點就足夠叫人難受的了,國師大人怎麼就是讓幾個人進了塔呢!
“蘇閔,如果是被自己信賴至深的人背叛,你當如何?”鳳血歌遙望着遠方漫不經心地問了一聲。
“這……”蘇閔想了想道,“自然是痛不欲生的。”
“然後呢?”
蘇閔又想了一想,這才又低聲地開了口:“拼盡全力將那些個背叛自己的人殺盡,即便是魚死網破也成。”
鳳血歌輕聲一笑,那笑容如同春花一般燦爛,天壇上略微有風,吹得鳳血歌那一頭三千白髮翩飛了起來。
“這人的成長,總是要經過血淚去祭奠,只有過了一道坎,這才覺得這世間上大抵也是沒有什麼能夠困住自己了,什麼君臣之義,什麼母慈子孝,在利益的面前,最後還是不堪一擊。”
蘇閔聞言微微一驚,看了一眼鳳血歌,又微微地低垂下了頭,道了一聲是,只是心裡頭覺得如果真的用這樣的方式讓人成長起來,委實也太過心寒了一些,蘇閔想,這鳳血歌大約說的人是……宋珩吧,不然的話,也不會叫他親自去準備那一口棺材來用了。
鳳血歌只是靜默地看着那浮圖塔的方向,明明自己都已經是拉了那小丫頭一把這樣警告她了,可偏偏還是這樣不聽勸,若是有了什麼三長兩短,那也就是她自己尋的,怨不得他了。
殺伐已經成了所有人眼前唯一會做的事情,那砍殺的動作也就成了機械一般的,成了一種習慣,在瞧見敵人的時候,條件反射一般地殺了過去,在殺死一個人的時候,沒有飛濺的鮮血,也沒有刀劍入骨的時候那一番陷入骨肉的聲響。
腳下的黃沙越發的紅,紅的幾乎是耀眼無比,就像是被鮮血染透了一樣,妖異得厲害,而面前的將士依舊像是烏壓壓的雲層一般的多,一般的厚實。
他們吸食了那些殺戮之氣,眼睛裡頭流出了猩紅的血淚,那動作卻是越發的凌厲和難纏了起來,眼下殺一個人比之最初的時候,要爲難上了許多,百里紹宇清楚,百里流觴也清楚,而百里紹宇是越發的清楚。
他看着那些個像是永無止境的將士,而自己那手臂卻是沉得幾乎是擡不起半點力氣來,突然地,他將手上的長劍一丟,長劍插進紅透了的黃沙之中,微微搖晃了兩下。
百里雲方看着百里流觴,氣道:“我受夠了!我真寧可四哥沒有來浮圖塔之中救我,眼下我也就不會在這裡受這樣的苦楚了,對着這些個像是永遠都殺不完的將士,我實在是累了,夠了,就讓我死在這個浮圖塔之中罷了,反正也從來都沒有人能夠走出過這裡!”
百里雲方說完,那是半點也不肯再動一下了,他的身後有着敵將殺了過來,那一把大刀泛着森冷的白光,百里流觴一劍刺過自己面前的將士,他足下一點,手上的長劍一擋,幫着百里雲方擋去了那揮來的一刀,他一手抓着百里雲方,拿劍的手靈活地擋着那些個涌來的將士,他回頭望了百里雲方一眼,重重地呵斥了一聲:“你在說什麼胡話!”
百里流觴是一個發號施令慣了的人,又因爲常年在軍營之中和那些個將士一起,這一聲呵斥自然是威儀無比,一下子就震懾住了百里雲方。
百里雲方這才恍然警覺自己時候是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了,要是現在這個時候惹惱了四哥他們,他們將自己丟在這個鬼地方真的是不死都難了,他怎麼一想之後,神色又變得委屈了起來,他求饒道:“四哥是我不懂事了一些,我只是累了,真的是太累了,那些話不是我的本意,四哥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百里雲方想,如果他們要丟下他一個人,那麼不如大家都一起死在這個鬼地方算了,至少他也算是有了個陪葬的。
“呵呵……”
宋珩輕笑了一聲,她也隨着百里雲方一般,突然地棄了自己手上的破軍劍,她的腳步輕點了一下,一下子從這被團團圍繞住的中心圈子裡頭躍了出去,她站在那乾枯的老樹枝上,就在剛剛烏鴉蹲坐的地方站立着,她站立上去的時候有不堪重負的碎裂聲響起,最後卻還是承受住了宋珩的重量。
宋珩從自己的懷中取出了一小瓶,拔開了封着瓶子上的塞子,她隨手一揮,那瓶子便是飛了出去,有一層鮮紅色的粉末從那瓶子之中揚出,隨風而散,宋珩的手指捻成蓮花樣,有一滴一滴的鮮血從她的手掌心墜落下來,很快地就被這一片土地給吸收了。
有大片鮮紅色的蝶憑空出現,那些蝴蝶都有着最鮮豔的顏色,就像是鮮血一樣的紅亮,那翅膀被陽光一照,幾乎就像是透明一樣的色澤。
紅蝶停駐在每一個將士的那鮮紅無比的眼上,翅膀微微地抖動着,就像是停駐在一朵鮮豔的鮮花采食着花蜜,這是一片詭異的景色,那些個充滿着殺伐殘暴之氣的將士們的眼睛上都盯着一隻漂亮的紅蝶,這些個只懂得不停地撲殺上來像是傀儡一樣的將士瞬間變得極其乖巧無比,沒有人上前一步,他們只是微微揚着頭,那流血血紅淚水的眼睛被紅蝶遮擋去了,那姿態安詳無比。
不過是一盞茶的功夫,那些紅蝶離開了那將士們的眼睛,在天空飛舞着,漂亮的讓人幾乎產生一種錯覺,現在不是在沙場上,而是在一處生產蝴蝶的蝴蝶谷之中。
突然地,那些個蝴蝶一下子裂了來開,那殷紅而透明的翅膀,還有那小小的肢幹一下子分裂了開來,成了粉末,那些粉末落到了那些個將士的身上,成了一簇一簇的光矢。
將士們幾乎是沒有任何的反擊能力瞬間就被那鋒利無比的光矢紮了個通透,沒有鮮血,他們不過就是化成了一縷一縷的灰燼,落在這一片已經成了紅沙地的地方,天空之中的那一輪太陽也成了斜陽,透着那鮮紅的血色,妖異無比。
宋珩從老樹上落了下來,她微微地撫着胸口,只覺得自己身體內部氣流不停地亂竄着,竄得她的胸口疼痛不已,連呼吸都是疼痛無比,臉色也一下子刷白了起來。
噬魂術就是有這麼一點不好,叫她一時之間氣息不穩,用了多少能力去鎮壓,就會有多少能力反噬在她的身上,這纔是宋珩遲遲不肯動用的緣故,要不是實在沒有辦法,這裡的將士實在太多,宋珩想,自己大約這輩子都不會用這個陣法。百里流觴正要上前去扶,卻是被百里雲方一把拉開,百里雲方跑到了宋珩的面前。
“原來你早就已經有了法子出了這個陣,爲什麼還要我們這般辛苦地殺敵?你爲何不早早地使用出來,原來,你是打算將我們全部都置於死地你好一個人出塔是不是!?”
百里雲方憤怒無比,原本他還以爲宋珩只會一些個三腳貓的功夫,卻不想竟然看到如此的畫面,她根本早就已經能夠將他們脫困,卻還要裝模作樣地在這裡同他們一起殺敵。
這個女子,委實好歹毒的性子!
“啪!”
宋珩站直了身體,狠狠一巴掌扇上了質問着自己的百里雲方的臉,她咬着牙受着心口因爲氣息不穩而產生的疼痛,但是那聲音冷然的叫人聽不出一絲的端倪。
“你算是個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質問我?!”宋珩冷冷地看着百里雲方,“睿王同秦王殿下都沒有資格這般質問我,你有什麼資格遮掩對我說話,若是惹怒了我,當場要你死無葬身之地對我而言,不過就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