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上門
對於齊宇舟的話,沈玉闌最後還是顧左右而言他,並沒有給出個什麼結果。
好在齊宇舟自己似乎也是知道沈玉闌不可能立刻就有了決斷,所以倒是也沒有追問什麼。
不過有一點不可否認,那就是齊宇舟的話,將她的平靜生活全打亂了——一旦有了空閒功夫,她幾乎是立刻的就能想起齊宇舟的話來。要不然,就是忍不住的琢磨,那些皇子們之間複雜的關係。
沈玉闌覺得自己有些瘋魔了——卻又無可奈何。甚至於這件事情縱然使她困擾,她卻連個商量的人選都沒有。以前有什麼,還能和金荷商量,再不濟還有林媽媽可以出主意。如今金荷……林媽媽身子不好,她是真覺得有些茫然了。
有時候,她覺得齊宇舟說的話是對的,是有道理的。可有的時候,她卻是又覺得那不對。這樣翻來覆去的動搖着,最後倒是將自己折騰得不輕。
就在沈玉闌覺得自己要瘋了的時候,忽然門房上就來報說,大姑奶奶回來了,想見她。
沈玉闌足足的反應了好大一陣子,才反應過來,這個大姑奶奶,就是金荷。是金荷要見她。
沈玉闌是不大想見金荷的,她可不想讓自己憋悶。
一旁的紫蘇和藿香也都是這個意思,眼巴巴的看着她,一臉的肅穆和不贊同。如果不是遵守着丫頭的本分,只怕他們兩個就該開口勸說她了。
沈玉闌也沒遲疑,便是搖搖頭,只說不見。
可是金荷卻是顯然吃了秤砣鐵了心了,竟是不見她不肯走了。一直在那兒守着——
沈玉闌得了消息,最初還不當回事兒,可是在金荷等了半個時辰後,便是徹底的有些坐不住了——不是她心軟了。而是這樣下去,沈家就該被人看熱鬧了。金荷畢竟是從沈家門子裡出去的,她回孃家其實也是天經地義的。所以,別人知道了這事情之後,只怕要說沈家太狠心,太過薄情寡義。
到時候,不管是裡子還是面子,可都是不好看了。
沈玉闌心裡有些氣悶,黑着臉讓人還是放了金荷進來。其實方纔也是她想差了,縱然不見金荷,也不必將金荷攔在府門外讓人看笑話的。
其實她心裡是十分明白——金荷這樣做,也不過是藉機逼着她見面罷了。
不過放了人進來,卻是不一定非要見的。晾着也就罷了。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讓人挑不出話來。卻又慢慢的將時間磨過去。如今金荷又不是以前的沒出閣的少女,出了嫁做了別人家的媳婦,自然是有許多東西要顧慮的。首先,這什麼時候該做什麼,那就是不得有誤的。金荷不可能一直這樣耗下去。
相反的,她卻是能耗下去的。沈玉闌微微一笑,她的時間多得很。
不去理會金荷的事情,沈玉闌只看向杜若:“我讓你打聽的事情,打聽得如何了?在那段時間裡,沈玉珊和郭氏,見過什麼人,又或者她們身邊的人聯繫了什麼人?”光憑着郭氏和沈玉珊是絕對沒有那樣的能耐的。她們只能算是主謀,可是卻還需要一個得力的幫兇——或許不只是一個。
杜若搖搖頭:“這件事情做得很乾淨,至今也沒查出有什麼不對勁的。唯一見過的外人,也是舅太太來過一回,是探病的。帶着郭建宇。可也不過是吃了一頓飯的功夫也就回去了——”
沈玉闌皺眉沉吟;“再查查看。務必不要有什麼遺漏了。”再沒多長時間,沈玉珊就要出門子了,等沈玉珊出了門子,到時候她就鞭長莫及了。所以,這件事情即便是不能有什麼結果,可是她也想在那之前弄清楚。只要弄清楚了,那麼報仇就只是時間上的問題了。
杜若恭敬認真的應了,心裡卻是有些覺得慚愧——沈玉闌將事情交給她辦,她卻是沒辦好。
沈玉闌將杜若的神情看得清楚,面上神情鬆緩開來將凝重收起,微微一笑安撫一句:“也並不是你辦事不力。這件事情本也不容易。”
郭氏和沈玉珊做了這樣的事情,不可能真的虎頭蛇尾,讓人找出馬腳來。即便是有,那也不是那麼容易尋的——這麼多年,郭氏暗地裡的手腳可是不少。可真被抓住的線索和證據卻是極少的。不得不說,郭氏善後處理事情的手段,實在是了得。
不過沈玉闌更相信,只要是做了,那必然是留下了痕跡的。不可能真的一點兒蛛絲馬跡也尋不着。
這廂沈玉闌正和幾個丫頭說着話,冷不丁的院門口的婆子卻是來稟了——金荷竟是闖到了院子門口鬧起來了。若不是攔得及時,只怕還真就讓金荷衝進來了。而且,和金荷一同過來的,還有沈玉珊。
聽了這話,沈玉闌微微眯了眯眼睛,冷笑一聲。良久才彈了彈裙子上的褶皺,坐端正了吩咐道:“既然來了,那就請進來吧。”沈玉珊必然是來看熱鬧的——既然如此,乾脆就讓沈玉珊好好看看熱鬧。
片刻之後金荷果然和沈玉珊並肩進來了,各自帶了丫頭兩個。金荷身邊的丫頭,除了一個白芷之外,另一個卻是不認得。不過,白芷明顯地位不如另一個,微微有些瑟縮的樣子。更是一直不敢擡起頭來看別人。
金荷眼睛通紅,神情有些委屈,又有些傷心,還有些難堪和勉強。可唯獨是沒有愧疚之色。
沈玉闌只看了一眼就將目光落在了旁邊的沈玉珊面上,衝着沈玉珊滿目的得意和看好戲的試探微微一笑:“玉珊來了,快坐。”接着又吩咐擺點心上茶。
金荷聽見沈玉闌並未招呼她,身子微微一僵硬,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站着也不是,坐也不是。看向沈玉闌的目光裡,多了幾分慌亂和哀求——可惜沈玉闌卻是並沒有朝她看一眼,所以故而什麼都沒瞧見。
最後還是沈玉珊拉着金荷坐下,又似笑非笑的說了一句:“昔日咱們家裡二位姐姐關係最是要好。怎麼荷姐姐嫁了人,你們反而生分起來了?”
沈玉闌面對嘲諷,神色巍然不動,只笑着不軟不硬的回了一句:“這話說得,我待你們自是一樣的。對了,我聽說太太身子好些了?這可是好事兒。玉珊你也別掉以輕心,好好伺候着太太纔是。眼看着你好日子近了,這關頭可是不能出什麼差錯。我聽說,九皇子已經搬去御賜的宅邸,又將那些妾侍都安排得妥帖了,只等着玉珊你嫁過去主持中饋呢。”
沈玉珊面色微微扭曲了一下。九皇子身邊鶯鶯燕燕不少,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可是她偏不能說一個字——誰叫對方是皇子?那些妾侍,好多還是聖人和九皇子的生母賜下來的。她縱然嫁過去了,少不得還要給幾分臉面呢。
想了想,沈玉珊才皮笑肉不笑的推了金荷一把,衝着沈玉闌笑道:“聽說荷姐姐今兒過來,是有事兒想和你說呢。不過也不知道荷姐姐怎麼得罪了姐姐,竟是連屋子也不讓進。其中莫不是有什麼誤會?”
“有這回事兒麼?”沈玉闌輕輕一笑,“是了,原本我身上有些不爽利,所以吩咐了,今兒誰也不許打擾了我。”卻仍是沒看金荷一眼。
沈玉珊卻是繼續言道:“我也是將荷姐姐送過來,你們好好說話,如今我該功成身退了。”
沈玉闌目送沈玉珊出門去,冷冷一笑。看來還不僅僅是想看笑話,更想膈應她。不過,也的確是有些膈應人的。養了這麼多年,養了一條白眼狼,她心裡是極爲不舒服的。所以,如今是真不想見金荷了。
“我累了,就不留你了。”沈玉闌懶得多說,冷冷留下這麼一句,起身就朝內室走。
紫蘇便是上前去送客,一臉的爲難:“大小姐您看——”
金荷面上自是說不出的難堪。咬咬脣,原本就紅腫的眼睛裡頓時又盈了淚,泫然欲泣的樣子,說不出的委屈和小心。一開口,更是帶着哽咽和哀求:“玉闌,求你了——”
沈玉闌卻是恨不得將耳朵堵上。往前又走了幾步,卻是耐不住金荷一直喚她,乾脆轉過身子去,乾脆的攤開言道:“時至今日,你我已無話可說了。那日我說得十分明白,你又何必再來?”
金荷一窒,卻是更快更急切的言道:“我知道玉闌你心裡怨我,我知道我不該如此。只是今日來,我是真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的!”
“可是我並不想聽。”沈玉闌搖搖頭;“你和我之間也沒有瓜葛了,所以也沒什麼牽扯,更不必再聽了。想來,你的重要事情,與我也沒什麼關係。”
“玉闌!我願意將正室之位還給你!只求你別讓顧蒙休了我!玉闌,就看在姨母的份上!看在咱們兩人小時候的情分上!我知道我對不住你,可我也是有苦衷的!”金荷忽然哭着跪下來,痛哭流涕,說不出的悲痛哀慼:“求你了,玉闌。若顧家真休了我,我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沈玉闌呼吸微微一頓,隨後禁不住的笑了。此時此刻,她聽見這話,非但沒有與金荷一般覺得傷感,反而還覺得有些好笑:“他要休你,與我何干?正妻之位你稀罕,可是我兵不稀罕也不想要。你既說一個還字,想來你也知道你是理虧的。我也並不是無情之人。你說,看在我孃的份上,看在我們的情分上。可是我只想問問你,在你下藥的時候,明知道我將要面對什麼境地卻棄我於不顧的時候,你可又想過這些?金荷,這些年來,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問問你自己,我對你可有虧欠?我自問並無虧欠!相反的,你欠我的卻是不少!”
看着金荷瞪大眼睛呆愣愣的樣子,沈玉闌心頭更怒,語氣自然也是越發的凌厲:“你父母不在,我娘出於好心,將你養在身邊,處處與我一樣待遇。這便是你該感恩的地方!再則,上京之後,縱我娘不在了,我依舊不曾薄待你半分,反而處處讓你和我一樣。我有的,你都有。這,也是恩!剛來沈家的時候,我是什麼地位,可是我可讓你受了比我多的委屈?後頭賺了銀子,我可是沒給你分?反而,在我即將出嫁的時候,我將我的私房,分了一半與你!可這些你是如何還給我的?金荷,你若真有良心,你又如何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金荷囁嚅心虛的張口:“不,我不是想要害你,我只是——”
事到如今,金荷竟然還能張口說出這樣的話來。更還要替她自己找理由辯解。沈玉闌只覺得心裡一片寒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