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站着一個女子,見到他出來,帶着幾分惶恐不安,柔弱道:“爺,妾身給您來送湯。”
這女子着一件乳雲紗對襟衣衫,下套一條繡刻絲瑞草雲紋裙,身形纖弱,腰肢不盈一握。她的頭髮長至腰間,一頭濃密如瀑的秀髮僅用一支羊脂色茉莉小簪固定。
她的臉生的格外小巧,五官精緻,眉眼溫柔,十足的小家碧玉。只是她的臉雖然美,卻自帶三分紙白,縱然擦了胭脂也難以掩蓋那抹病態。
正是蕭承府上唯一的側妃璇璣。
見是她,蕭承的防備心消了一些,可說話的口氣依舊有些不滿:“璇璣,本宮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書房重地,未經允許不得擅自前來。你怎麼總是將本宮的話當耳旁風?”
聞言,那女子一雙貓眼裡霎時便蓄滿了淚珠,卻強撐着不讓它落下來:“妾身看天色已晚,怕您餓着肚子了。都是妾身的錯,請爺見諒。”
她生的不算極美,偏有一種風情含在其間,再加上說話時聲音極軟,更帶出一抹弱質風流來,叫人忍不住想要去憐惜疼愛。
璇璣是最早跟隨在蕭承身邊的妾室,後來蕭承更是破例爲她爭取了側妃的位分。因着這些年風風雨雨都是她陪着熬過去的,再加上璇璣對他曾有救命之恩,所以蕭承對她一向與旁人不同。
此刻見她這模樣,蕭承便覺是自己說話重了,因嘆了口氣,道:“罷了,本宮原也不是怪你,只是你身子弱,這些事情讓下人去做便是了,若是再犯病了怎麼辦?”說到這裡,他又伸手接過她手中的食盒,道:“這次就算了,下次再不可這樣了,知道麼?”
見蕭承口氣變軟,璇璣霎時便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來,柔柔道:“妾身記住了。”
她說話時,自帶一股媚態,如同小貓兒一般軟軟的抓撓着人心,再加上此時眼兒微紅的樣子,越發的激起男人的保護欲來。
見狀,蕭承再有多少話都說不出口,待得進屋後,便將她抱在懷中,下巴擱在她柔軟的發上,若有似無的撩撥着
她:“你呀,就是仗着本宮寵你。”
葉輕瑤來的時候,剛好便見這一幕收入眼底。
燈火通明的書房內,一男一女相擁,而蕭承眼中的神色,卻是從未向自己展露過的溫柔寵溺。
她眼中一陣酸澀,前行的步子便生生的頓住,可是心中的嫉妒卻生根發芽,無限蔓延開來。
蕭承無意中擡眸,便看到了站在門口的葉輕瑤,神情霎時便冷卻了下來。
“爺,她是誰?”
感受到了蕭承的冷意,璇璣也從他的懷中擡起頭來,疑惑的指着葉輕瑤問道。
葉輕瑤突然就屏住了呼吸,想要聽到蕭承嘴裡的答案。
然而蕭承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她是葉家的小姐,在這裡暫住一段時日。”說這話的時候,蕭承還以眼神警告,示意葉輕瑤離開。
他說話的時候毫無波瀾,若非葉輕瑤看到他眼中的神情,幾乎都要以爲自己當真是暫時借住的陌生人了。
只聽得“啪”的一聲,葉輕瑤手中的食盒便落在了地上,內中的湯汁潑潑灑灑而出,在污濁了她的裙襬和地面。
璇璣被她的模樣嚇了一跳,有些擔憂的問道:“葉小姐,你沒事兒吧?”
而葉輕瑤,則強忍着淚意,咬脣道:“對不起,打擾到你們了。”
說完這話,她轉身便朝着院外跑去。只是她的裙襬太長,跑的那一剎便被裙襬絆倒在了地上。從膝蓋和掌心傳來的疼痛蔓延到四肢百賅,而不遠處的那個男人,懷中抱着如花美眷,卻連一個眼神都吝嗇給她。
反倒是璇璣掙脫了蕭承的懷抱,小碎步走過來要攙扶她。
葉輕瑤搖頭拒絕,咬牙起身,不讓自己看起來那般的狼狽,強撐着離開了這裡。
只是剛一出遠門,到了那無人看到的背角處,眼眸裡的淚便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哭花了她精緻的妝容。
初春的夜晚,微風還帶着冷意,那種冷像是細細密密的針,刺進人的肌膚內,泛起細小卻不可忽視的疼
痛來。
葉輕瑤在牆角蹲了許久,久到她的腳都麻的不像是自己的,那個男人也未曾出現。
這偌大的二皇子府,原以爲是她的依靠,然而今日,她卻忽然隱隱有種預感,也許一切的美好,不過是她的一廂情願罷了。
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雙鞋。
鞋頭以碩大的東珠鑲嵌,鞋身則以金絲銀線繡着雍容華貴的牡丹,在往上看,便是那一襲逶迤拖地的裙襬,勾勒出一個凹凸有致的身段,和明眸善睞的美人。
葉輕瑤仰頭看去,見是璇璣,驀然露了一副自嘲的笑容,輕聲問道:“你也是來看我笑話的麼?”
有女子芊芊玉手伸出,將她拉了起來,又拿着帕子替她擦拭着臉上的淚痕。
璇璣的身上很香,卻並非那種豔俗的氣息,反而帶着一絲空谷幽蘭的感覺,若有似無,卻叫人戀戀不捨。
“想必你是爺納進府上的新人吧,即便爺那般說,可他的神情我還是看得懂的,他喜歡你。”
一句話,便叫葉輕瑤的神情變幻莫測,良久才道:“你是諷刺我麼?”
若是喜歡她,又怎麼會懷抱別的女人,甚至對於她的跌倒都視若不見?!
見她的模樣,璇璣勾起一抹苦笑來,好一會兒才道:“你大抵也覺得爺對我好吧?其實那只是他歉疚,因爲我曾替他擋過一劍,救了他的命,卻剝奪了我做母親的資格。”
女子的聲音帶着幾許悠遠,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可是她的眼眸裡,卻是深切的疼痛。
葉輕瑤只看了一眼她的神情,便覺得心中難受的無法呼吸。她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一臉病弱的女子竟曾經爲蕭承坐到了這般地步!
想來,她也是愛慕蕭承至深吧。然而自己卻一味的爭風吃醋,真的是很不應該!
而璇璣的話還在繼續着:“可是我不傻,爺今日那樣說,不過是怕我難受罷了,但那是爲了報恩,不是愛。而他對你,卻不一樣。所以妹妹,別往心裡去,也別記恨我,好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