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念
村長近幾日也是格外的忙碌,早出晚歸,見不到人影,丁皓也不問每日在桑樹下練拳的曹芳等人關於村長的行蹤,偶爾還會與她們一同練練拳,拉進彼此距離。
歲月不饒人,時光不會因爲世間萬物的悲喜而停下流逝的腳步,不以人的意志而行進,不論你是悲是喜,不論你同意還是拒絕。
時間過得真快,眨眼睛丁皓來陽村便已經十多日了。這十多日的時間裡,他有面臨死亡的恐懼,有劫後餘生的慶幸,有聞知父母音訊的悲喜交織的感傷,更有陽村衆人給他溫暖溫馨溫情的歡喜。
就要離去了。
丁皓簡單的收拾自己的行囊,留了些丹藥、符咒與兌票塞到村長的枕頭下。然後來到桑樹下坐着,看着空蕩蕩的平地,丁皓搖搖頭,又望着安靜的陽村,等着要與他一同離去的曹芳前來匯合。
一刻鐘的時間過去了,丁皓等到了曹芳,不過不是曹芳一個人,是一羣人,大概十多人的樣子,爲首的正是這些日子早出晚歸未曾謀面的村長。
他們穿着簡樸,一根有些黝黑的木簪子將頭髮束着,袖口高高挽起,手中拿着鋤頭鐵鍬,有些滄桑且堅毅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與丁皓打着招呼,是那樣的精神,那般的神氣。
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只是面對大家熱情的招呼,丁皓微笑着一一點頭回應,頗爲詫異疑惑的望向村長。
“你父母給你留了些東西,今日你要離去,應當讓你帶走。”
村長看着丁皓疑惑的眼神,指指身後的一羣人,不急不忙的說。
“他們是老夫找來幫忙的。”
“幫忙?”
丁皓心中更是疑惑,眼神中透露着一股濃濃的不信,不就是些物件而已,怎麼還需要拿着鋤頭鐵鍬來幫忙。
“走吧,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村長不理會丁皓,也不解釋,直接領着人便走了。
丁皓緊緊跟在隊伍最後,雖然還是一臉茫然,但心中一想到那是父母就給他的物件,不論貴重與否,始終都要去看上一番的。
小丫頭曹芳也是落在人羣后,與丁皓相隔幾步的距離一同前往。只見她今日穿着一身不合身的勁裝,面料是粗布,學丁皓用布帶將青絲束着,一點也沒有荷誕那日的驚豔。
一行人就這樣來到了目的地--丁逸宸夫婦生前居住的宅子。
進入院中,村長吩咐衆人將中間的茅草屋的門推開,領着衆人進入屋中。
只見村長沒有管正屋中的陳設擺件,也沒有去側屋中尋找,他直奔屋中掛着一副紙張已經泛黃,模糊不清的畫前。左右大量了一下房間,先是搖頭,接着又點點頭,看得衆人一陣莫名其妙。
緩緩退了兩步,左手壓右手舉與心平,恭敬的彎腰施禮,然後招呼丁皓與曹芳與他離開房間,讓跟來幫忙的陽村衆人以他方纔的位置爲中心,開始挖掘。
丁皓等人站在屋外,只聽得屋中傳來衆人翻地挖地的聲音,時不時還會傳出物件掉落在地的聲音。他有些疑惑,卻不知道該不該問,但村長一副若有其事的表情告訴他,就算問了,村長也會讓他等着。
因此,丁皓沒有發問,轉頭看向曹芳,想要看看她知不知道些他不知道的事,卻得到曹芳對他搖搖頭,示意她也不知道,只能等大家出來。
“挖到了!村長,我們挖到了!”
大約一刻鐘過去,只聽得屋中傳來一聲驚呼,便見一羣人笑着走出來,一人手中抱着一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物件,沒有打開,不知道里面是什麼,看形狀像是一個長條的盒子。
丁皓接過,將包裹用的油布褪掉,出現在衆人眼中的是一個長約六尺,寬四寸,高三寸的盒子。盒子給人一種不一般的感覺,用料講究,上好的紫檀木,雕龍刻鳳,紋路清晰漂亮,用絳紅色與銀灰色的漆交雜塗抹。
光是這盒子,也值不少銀錢,那盛放在盒中的物件,自然不會太差,否則也不會用這般好的盒子裝。
解開盒上的暗釦,打開盒子,是用上好的綢緞包裹着的兩件兵器。
將包裹得綢緞褪去,衆人看得清楚,那是一柄劍,一柄刀。
樸實無華的劍鞘與刀鞘包裹着利刃,握柄處也是看不出奢華的裝飾,總之一句話,是看上去挺普通的刀劍,沒有什麼能吸引眼球的地方。
刀全長爲105釐米,刃長爲73釐米,刃寬爲3釐米,刃厚爲1釐米,柄長爲26釐米;劍全長107釐米,劍身78釐米,劍尖3釐米,刃寬4.5釐米,刃厚爲1釐米,柄長爲20釐米。
丁皓分別將刀劍拿在手中掂了掂,看了看,跟普通刀劍差不多的尺寸,重量比普通的刀劍要重些,應該是打造刀劍的用料不同造成的。
將刀放下,丁皓左手握劍鞘,右手握劍柄,一縷寒涼之意從右手傳來,渾身感覺清爽許多。丁皓明白,這劍定不是普通的鑌鐵所造,也亦非凡品,這讓他對自己的父母又有了一絲好奇。
沒有功夫去好奇自己父母的過去,丁皓此刻心中對手中的長劍充滿了好奇。只見他手上微微用力,劍刃緩緩脫鞘而出。陽光下,銀白色的劍刃散發出陣陣寒芒,沒有一絲鏽跡。
丁皓望着眼前的劍,心中無比震驚,眼中盡是激動。雖然是第一次見到,也不知道鑄劍的用料,但他有一種感覺,這劍絕對不凡,比他師尊的佩劍還要厲害上幾分。
“嗡…”
手指輕輕一彈劍刃,整個劍刃一顫,發出一聲清脆的劍鳴聲。
見此狀,衆人紛紛退到一旁,將院中空地留給丁皓。
皓左手執劍,將劍負於身後,劍尖指向蒼穹。右手作掌,配合着不斷的深呼吸調節自己的氣息,這是要試一試寶劍是否合手,在離開陽村前要與寶劍磨合一番。
只見他兩手一動,寶劍便在身後換了手,左手並指,右手使劍。手腕輕輕一動,在身前挽出一朵劍花,右腳往前踏出一步,手中長劍也是跟着向前一刺,發出一聲劍鳴;接着左腳跟上,身子往後一仰,長劍在空中挽出一朵劍花斜刺身後,左腳已到身前,一用力,整個人面朝藍天向後彈射而去,雙腳不斷着地借力,手中長劍劍花不斷,劍鳴聲響徹整個院內。
眼看長劍挽出的劍花離衆人越來越近,即將碰觸到衆人的剎那間,丁皓左手撐地,借力將自己彈向空中,身體在空中旋轉,劍花在空中舞了一個圓環,從衆人頭上而過。
藉着力,丁皓已經接近房屋,若是就這樣撞上去,必是一番重傷的結局。只見他沒有繼續舞劍,右手收回胸前,在即將撞上的一瞬間,長劍再次刺出,劍尖頂在牆上,整個長劍漸漸朝地面彎曲,丁皓右手再一用力,長劍瞬間繃直,人倒飛出去。
空中翻了幾個跟頭,瞅準時機,丁皓穩穩的落地,右腳呈弓步前屈,左腳往後彎曲腳尖着地,左手也是呈掌按地,右手持劍橫於胸前,整個人處在一種隨時可以進攻的狀態。
這一套劍招舞下來,衆人看的是眼花繚亂,觸目驚心,一陣後怕,若是中途丁皓有一個失誤,陽村就該發生流血事件了,幸好沒有發生。
收了劍,丁皓對着衆人抱拳鞠躬施禮表以謝意,轉身對着房屋整理了下自己凌亂的頭髮,理了理衣衫,恭敬的行了個稽首之禮,眼角流下感激,悲傷的淚水。
日昳,與村中衆人告別後,丁皓便再次開啓了他下山歷練的旅程,不過此番不再是一個人,一匹老馬,行進的隊伍中多了一個比他小一歲的小丫頭--曹芳。
想着離開時的場景,曹芳與父母分別時那依依不捨的模樣,丁皓想着自己的父母當初與自己分別該是怎樣的難過與不捨。
特別是死後不願離去,化作沒有多少記憶的靈識後依舊要守護自己,那是怎樣的一份愛,纔會這般,才能這般。
雖然自己沒有見到他們,對他們也沒多少印象,但內心深處卻是被這份愛與關懷包裹着,無比的溫暖。
望着手中的寶劍,他不知道寶劍的來歷,不知道寶劍過去的名字,心中卻是浮現出它跟隨自己的父母守護陽村的場景,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名字。
“殘念。”
殘念二字脫口而出,丁皓感覺到手中寶劍一陣顫抖,似乎有些興奮。
“什麼殘念?”
曹芳騎在馬背上,疑惑的望着丁皓,殘念是什麼東西。
揚了揚手中的劍,丁皓微笑着對曹芳解釋,眼神中透露着一絲溫柔與溫馨,讓他整個人看起來特別的舒服。
“殘念,從今以後,這劍就叫殘念,要與我們一絲遊歷天下。”
風漸漸吹起,少年行走在風中,即將駛向遠方,踏上新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