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人留步。”
姜鬆出了宮門正打算返回翰林院,便見京兆府尹張文江腳步匆匆地趕了過來。
姜鬆停住,躬身行禮,“張大人。”
張文江喘了口氣,才笑道,“本官正要進宮求見萬歲,遠遠瞧見姜大人從宮門內走出來。姜大人入宮是?”
“下官進宮向萬歲稟告全唐史編纂的進度。”姜鬆含笑回話。
“知史而明鑑,編修前朝正史乃大事。”張文江也一本正經道,“姜大人,事情進展可還順利?”
姜鬆回話,“十分順利,請大人放心。”
張文江心領神會地點頭,兩人一個進宮,一個繼續往翰林院走。誰知姜鬆還未走到翰林院,兵部郎中何鑫又將他攔住了。
兵部都是直爽人,說話不會繞彎子。何鑫把姜鬆拉到沒人的角落,壓低聲音問,“某聽說六姑娘向秦城碧下了戰書,姜大人跟某交個實底,他倆真要打麼?”
姜鬆也低聲道,“能不打當然是最好,可這事兒也不是我們說了能算的。”
確實如此!何鑫低聲道,“是秦城碧欺人太甚,姜大人告訴六姑娘,讓她不必顧忌放開了打,兵部衙門從尚書到衙差都站六姑娘這邊,打起來時咱們過去給六姑娘吶喊助威!”
與皇城內一樣,康安城內的百姓但對姜六娘與秦城碧這一戰,也異常關注。雖然還沒有確切消息說兩人真要打,但康安各大低下賭坊已開了賭局,押姜六娘勝的比押秦城碧勝的多出了三成。
姜慕錦在旁邊給姜留鼓勁兒,“妹妹別管外邊人怎麼說,也別管多少招,只要勝了就成。”
坐在旁邊給妹妹縫製擂臺比試新衣的姜慕燕也道,“你五姐說得對。秦城碧雖比你高一頭、大四歲,還自幼得名師指點武藝,但若論速度論臂力,你絕不在他之下。你也不必跟他講究什麼招式,只管用你最擅長的棍法抽他就好。”
“就是!”姜慕錦附和,“六妹妹拿出你抽木樁的勁兒來,十個秦城碧也能被你抽到擂臺下!”
舉着石鎖練臂力的姜留被五姐姐的話逗得差點破功,“五姐,你聽哪個說要擺擂臺了?”
姜慕錦想當然道,“這麼大的事兒,怎麼能不擺擂臺?”
姜慕燕手裡的繡花針在秀髮間磨了磨,沉穩道,“有沒有擂臺都一樣,留兒一定要贏。”
“贏是肯定的,我現在想的是最好能快點比試。”姜留回道,家裡的五位孕婦,三位要臨盆了,早比完早踏實。
小廝姜白從外邊跑了進來,“郭將軍來了,想求見六姑娘。”
“砰!”姜留把兩個三十斤重的石鎖放在地上,擦了擦手道,“郭叔還傷着內,怎就跑了來,三姐,五姐,我過去看看。”
“城碧,你可有把握打敗姜六娘?”申國公府榮安堂內,國公夫人肅着一張臉,問面前的長孫。
秦城碧自信道,“孫兒有。”
國公夫人皺眉,“姜六娘既敢提出來要與你比試,她定也有幾分把握,你不可輕敵。”
秦城碧笑道,“祖母,姜六娘師從白賀氏,只學了三招兩式的棍法,不足爲慮。”
申國公夫人還是不放心,警告道,“你可知若你輸給姜六娘,會招來什麼後果?”
會令申國公府被人恥笑,會讓他再無翻身的機會,秦城碧斂容,道,“若孫兒真輸給姜留,便自請出戶,絕不連累祖父和父親。祖母,孫兒去練劍了。”
秦城碧出去後,申國公夫人皺眉思索了片刻,吩咐道,“待克灼回府,讓他來見我。”
傍晚時分,秦克灼由監門衛大營回到府中,
到榮安堂拜見母親。
申國公夫人問了幾句他的差事和衣食,便道,“城碧要與姜六娘比試的事,你可聽說了?”
秦克灼點頭,“兒聽說了。母親,依孩兒看,這不是一門好親事。”
申國公夫人嘆道,“事已至此,若這門親事不能成,損的就是咱們申國公府的顏面。依你看,城碧若與姜六娘比試,誰的勝算更大?”
在母親的注視下,秦克灼一臉平靜道,“兒雖奉聖命派人保護姜家人,但兒並未與姜家人接觸過,不知姜六孃的身手如何。只知她每隔一兩日便去白全海家跟隨白全海的夫人習武,每日晚間會在府中練棍。”
“若是城碧沒有生病,姜六娘不足爲慮,但如今……”申國公夫人頓了頓,盯着兒子道,“若真要比試,絕不能讓姜六娘平安無恙地站上擂臺。”
秦克灼猶豫道,“城碧與姜六娘比試不一定會輸,但若咱們提前動手腳,輸的一定是咱們,因爲盯着姜府的不只是咱們的人。若是被人抓住證據,咱們定會因小失大。”
誰是大,誰是小?申國公夫人緩緩垂下眸子,“不論如何,城碧絕不能輸。”
“太傅、御史大夫、平西侯、京兆府尹、大理寺卿、兵部尚書、吏部尚書、鴻臚寺卿等諸位大人都詢問了此事, 明裡暗裡表明會站在支持咱們,只要留兒勝了秦城碧,秦城碧就休想再在康安立足。”姜鬆言道。
姜府北院,姜家人齊聚一堂,聽姜鬆講現在的局勢。嶽錦儀道,“我已派人將秦城碧的惡性告知了父親,三妹也去見了馬南湘,國子監也在咱們這邊。”
雅正含笑道,“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姜鬆道,“明日早朝之上,會有御史參奏秦家。”
“這東風也有了,剩下的便是咱們留兒一棍定乾坤了。”閆氏道。
秦家人沒有一個人覺得她打不過秦城碧,唯一有爭議的就是姜留用幾招把秦城碧打趴下。姜三郎嗷嗷道,“六妹到時候敞開了揍他,到時候你累了沒勁兒了,三哥揹你回來!”
姜留還沒開口,小悅兒便道,“熱。”
小悅兒這一個字,便把一屋子人逗笑了。
第二日早朝,姜鬆天不亮便起了身,用膳後便要乘車趕奔皇城。陳氏將一把油傘遞給丈夫身後的小廝,叮囑道,“這天懸着雨呢,老爺再多帶一雙鞋吧?”
今日是末伏第四日,一大早便陰沉沉的,讓人心裡不安。姜鬆在安福門下車進入皇城,走了沒幾步便聽見悶雷聲,大雨嘩嘩地落了下來,溽暑的悶熱潮溼之氣被大雨掃淨,令人覺得無比清爽,舉着傘的姜鬆擡頭,深吸了一口氣。
正陽殿內,穿着龍袍的景和帝望着雨簾,與楊奉道,“今日這場好雨,定能把康安洗得乾乾乾淨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