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江凌向姜留表明心意後,第一次與她成雙出遊。久別重逢的青龍與追月並排前行,時不時撒一把狗糧,冒幾個粉色泡泡,讓本就有些害羞的姜留都不敢轉頭看江凌。
江凌羨慕嫉妒恨地抓了抓青龍的鬃毛,看向心上人的目光火熱,青了一塊的臉上掛滿了笑容。不用說話也不用做什麼,只這樣並排騎馬在綠蔭之下緩緩前行,便讓江凌覺得心滿意足。
聽着鳥鳴蟬唱和青龍、追月的馬蹄聲,姜留的心也漸漸安寧,開始欣賞林間的風景。她覺得今日的蟬叫得很是順耳,山間不知名的野花也格外漂亮,一切都十分美好。
江凌見她喜歡路邊的野花,便在馬背上俯身探手,摘了兩簇路邊山坡上漂亮的野花,爲她插在鬢邊。姜留轉頭展顏一笑,江凌的手便不由自主地撫上了她桃花般嬌嫩的笑臉。
“咳,嗯!”
奉姜二爺的令,緊跟在二人身後的姜猴兒咳嗽兩聲,提醒少爺放規矩些。
姜留害羞地咬脣一笑,小臉由桃粉變作桃紅,直接把江凌看得呆了。
“咳,嗯!”
姜猴兒提高音量大聲咳嗽,江凌這纔回神,把手收回,臉有些發燒,徒勞解釋道,“你臉上沾了遊絲。”
“嗯,多謝哥。”姜留的聲音軟糯糯的,又惹得江凌一陣恍忽。
遊絲啊,姜猴兒翻眼望樹杈。這遊絲真是長眼了,躲過前邊開路的二十個護衛,偏就黏在了六姑娘的臉上。
肅州的夏天干燥而熱烈,行走在樹蔭下極爲乾爽舒適。騎馬前行一個多時辰,一行人在清澈的溪水畔停住。江凌扶着姜留下馬,姜猴兒被姜財拖去撿柴。
芹青和芹白在大樹下寸餘高的密密青草上,鋪上一大塊隔潮的粗布,又將馬車內的坐墊、小桌、茶具等擺在粗布上。隨後,芹白跑去溪邊清洗果蔬,芹青點燃小爐,煮水烹茶。
江凌與姜留先在溪水邊淨手後坐在桌邊,吃水果、品茶。這樣的日子實在太過美好了,江凌靠在身後的大樹上,靜靜聽着溪水聲。姜留掰開一個黃澄澄的杏,遞給江凌一半,“這邊的大黃杏皮薄肉厚,比康安的好吃。”
大黃杏香甜多汁、甘冽清爽,是江凌記憶中的味道,“老宅原本有兩大棵杏樹,是祖母親手種下的,每到這個時節就掛滿了杏兒……”
姜留接過話茬,“有一年,哥爬到樹上摘杏,不小心把樹枝壓折掉了下來。任老將軍氣得揮樹枝追着你滿院跑,你一邊跑還一邊啃杏。”
江凌……
“裘叔說的?”
姜留笑趴在桌子上,“裘叔醉酒後話特別多,講了很多你小時候的糗事。”
江凌翹起脣角,“比你小時候還多?”
姜留一下就笑不出來了,鼓起腮幫子用桃花童瞪他。江凌把茶遞到她面前,笑着討饒,“我比你大兩歲,糗事一定比你多。”
這還差不多,姜留滿意了,接過茶閉上眼睛,讓茶水升騰的熱氣薰着她的小臉,她簡直愛極了這種感覺。若此時她睜開眼,就會發現江凌正盯着她看,眸子裡的情意濃得化都化不開。
聽到姜猴兒和姜財打打鬧鬧地從林中走出來,姜留睜開清亮的眸子,忽然問道,“哥,我有一計,不知可行不可行。你說沒了錢財和藏糧的付春朝還剩下什麼?”
江凌順着姜留的思路一想,便知道她想到了什麼,“一張還算不錯的臉?”
“對,臉。若他還不死心想折騰,就得靠他那張臉。”姜留晃動茶杯,杯中泛起一圈圈漣漪,“他曾入樂陽公主爲面首的事,這邊的人知不知道?”
江凌飲了一口茶,
“耶律葛魯知道,想必其他人也有所耳聞。”
“付春朝的臉還是很討人喜歡的,他想討好、迷惑權貴婦人並非難事。”姜留也飲了一口茶,溫熱的茶水滾過舌尖落入喉嚨的那一剎那,澹澹的苦澀散開,令她渾身的毛孔都跟着舒展了,“他在那些人眼裡不過是個玩物罷了,玩物不只要悅目,還得賞心,才能令人愉悅。”
“咱們找不到付春朝藏在哪裡,不能毀了他的臉,但咱們可以讓那些人看到他就覺得心裡難受。”姜留又飲了一口茶,灼灼桃花童望向陰陰夏木,“樂陽公主被圈禁之前,最寵幸的就是付春朝,這是康安盡人皆知的事。咱們讓人在這裡散出消息,就說付春朝命裡帶衰,與他接近的人也會被他帶衰運勢。與他走得越近、待得越久,運勢就衰敗得越快。待那些貴婦人得知這一消息後,任付春朝的臉再看好看,她們也不會留他在身邊給自己添堵。哥覺得這個主意如何?”
這個主意非常好,江凌點頭,“我去辦。”
見哥哥覺得可行,姜留開心補充道,“爲防他更名改姓,哥你要連他的模樣也傳出去,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狐狸眼世間少有。”
這主意雖好,但留兒覺得付春朝的臉很討人喜歡這點,讓江凌心裡泛酸,“不只眼睛世間少有,連他手指上的紅痣也令人過目不忘。”
姜留……
……
……
哥哥這是,醋了?姜留桃花童帶笑,裝着一本正經道,“哥哥的手最好看。”
分明知道她是在取笑自己,但江凌心中的焦躁還是一下就被她撫平了。這種感受說不清道不明,十分其妙。江凌覺得自己這樣毛毛躁躁很是不妥,他起身道,“你先歇着,我去抓兩條魚回來。”
“我也去!”姜留已經很久沒玩過抓魚了,一下就來了興致。
兩小隻在溪邊抓魚時,一匹快馬自肅州城南門奔出,跑向護衛營。馬上的姑娘騎術精湛,英姿颯爽。
袁夏月一口氣跑到護衛營前,向着守營官兵抱拳道,“勞煩這位大哥進去給姜二將軍傳個話,就說康安姜家派人送來喜報,姜大人讓他快快回城。”
守營門的羽林衛將士立刻轉身進去報信,不大一會兒,姜二郎便騎馬奔向袁夏月,目光灼灼地問道,“袁姑娘可知是何喜報?”
袁夏月笑容燦爛,“姜二哥的父親送信過來,說姜二哥的兄長文采卓絕,已被當今萬歲欽點爲新科狀元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