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點頭說:“沒錯,其實我們早就知道這個島不尋常,果然是這樣。”
“既然知道不尋常,爲什麼還硬要上島呢?”大叔有點責備我們。“你們剛纔也看到了,這條船都不聽我的使喚了,自己就直接往島上漂,我當時害怕得要命,以爲自己這條老命也要搭在這裡了。你們還年輕,以後做事不要這麼莽撞了。”
我也不再辯解,一路都是沉默着,心裡卻作了一番權衡盤算。
說來真怪,我們來時是東南風,現在船要往東去時又颳起西風來,很快大叔就將船駛回了東岸。我們要給大叔錢,但大叔說以前沒有一條船能靠上王木島,而他的船這次卻靠岸了,他相信他能活着去活着回來不是他命大,而是說明我們三個年輕人的命大,可以說是他的一次不尋堂的經歷,以後在別人面前也可以拿這事吹吹牛了,他寧可不要錢。
上岸後,蓉香和白瑤都問我到底碰到了什麼情況,就這麼慌慌張張地撤下來了?是不是王木島上真的有鬼?
我就告訴她們我見到了苑遠甜。
她倆一下子歡呼起來,開心之情溢於言表。我們冒着風險到處亂闖,不就是要找到遠甜和小練的下落嗎?本來以爲要費一大番周折,現在居然真的找到了,那不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嗎?
她們又急着問,既然見到遠甜了,她有沒有說了些什麼?
我說我當時被鬼打牆了,我喊叫,她聽不見。她也沒法子跟我說話。只是她向我連連擺手,而且擺得比較隱晦,只有我能看出來。她是用擺手來向我傳達信息。
“她傳達什麼信息?”蓉香問。
“肯定是叫我快點離開,不要留在這裡。”我說道。
“難道遠甜不知道你是要來救她嗎?明明見到你了,她應該高興吧,還要跟你說怎麼才能把她救出來,可爲什麼一見面,她一句話也沒有說,卻擺手讓你快點走呢?”
“估計她一定也被監視着,不可能對我說什麼,只能用擺手說明目前我不宜上島,上島一定很不利,還是要另找機會吧。”
白瑤又關心小練的情況,問我有沒有看到白瑤的影子?
我說只見到遠甜,沒有見到小練。但這是一個明顯的突破口,既然能在這裡見到遠甜,肯定說明小練也會在這個島上。
此島一定是張忌陽的據點,就算不是他的老巢,至少說明他目前把這裡當成落腳點了。
這個結論也得到她倆的支持。但她們卻更加憂慮起來。白瑤說:“我們好不容易到了王木島,你也親眼見到遠甜就在島上,可遠甜見到你卻催你離開,說明這個島有點龍潭虎穴的樣子吧。那我們怎麼才能解救她們?”
我坦率地承認,目前肯定是因爲我的本事還不強,不足以抗衡張忌陽,而這一點遠甜也非常清楚的,這就是爲什麼她要連連向我擺手的原因。
我願意救遠甜和小練,並不等於就能順利解救她們,關鍵還得有這個本領。這一陣子來我處心積慮,爲了弄到秘籍就花費很多時間和精力,成功從我爸的手裡拿到了曾祖父的木劍和兩本秘籍,也確實學到了覷靈功,掌握了一些拘鬼咒語。但對付張忌陽這個攫靈道士,卻遠遠不夠用。
我必須掌握更多本事,即使達不到可以擊敗張忌陽的程度,起碼要可以跟他面對面較量時不落下風才行,否則要救回遠甜和小練的魂兒是空談。
由於我沒有隨身帶着兩本書,我只能先結束這趟行程,回家去取書。我們回城以後,三個人就先暫時分手,約好有事相互聯繫。
我回到家,父母一見我就問個不停,這幾天究竟去哪裡了,怎麼連個信也不給家裡呀?只是他們的態度有些不同,老爸問得比較淡,他似乎明白我在幹什麼,而老媽還不知道我有什麼異念,還以爲我還是原來的我,所以對我一連幾天不見蹤影感到格外奇怪。
我胡亂編了一套假話,說跟同學去做了一些公益事宜了。老媽頓時相信了。而老爸的臉上比較複雜。
我進了自己的房間,拉開寫字檯的抽屜。可是裡面空空的,裡面的兩本書都不見了。
難道放在別處了嗎?可我記得就放在這個抽屜裡的。我將房間裡所有可能存放兩本書的地方都搜了一遍,依然沒有見到兩本書。
只好問爸媽,有沒有進過我的房間,有沒有動過我的抽屜?
可是他們都搖着頭,態度都是模模糊糊。
我覺得他們的表情很可疑,正要進一步追問,只見老爸向我使個眼色,我看得懂這是什麼意思,肯定是跟我老媽有關,只是老爸叫我不要當面問了。
直到老媽出去辦事了,老爸才告訴我確實是我老媽進了我的房間,在幫我房間裡打掃衛生時順便拉開抽屜,結果發現了這兩本書。
老爸說當時我老媽一看就大驚失色,拿着書對他質問開了,問他爲什麼要把兩本書拿出來給兒子看?
原來我家有兩本祖傳書,我老媽早就知道的。老爸不把書給我,也是我老媽的意見,她比我老爸更反對我看到書,所以沒少叮囑老爸把書藏嚴點,即使讓兒子知道有這麼兩本書,也決不能拿出來給他看。
現在倒好,這兩本書直接就放在兒子抽屜裡。讀了這種書,兒子肯定要中毒的,那還了得!老媽相信比讀那些小黃書還危險,因爲書中的描述太奇詭了,一個正在生長中的男孩最最渴望去冒險,看了書恐怕受不住這種誘惑會真的想去實踐,那就像吸毒一樣擋都擋不住。
在把老爸一頓闢頭蓋腦的訓斥以後,老媽當即下令把兩本書拿出去燒掉。
老爸接過兩本書,蔫頭蔫腦跑到了弄堂邊那個垃圾箱邊。他在那裡徘徊着,面臨着強烈的矛盾選擇,是真的把書給燒了嗎?那可是祖上傳下來的呀,貫注着祖宗的巨大心血,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講都是寶貴的。
但如果還保留着,對兒子來說也真是個誘惑,恐怕反而是個*,兒子已經對兩本書如癡如醉加以研究了,目前也不知道已經研究到什麼程度。老爸也不希望兒子往這條路上走下去。
最後老爸狠狠心決定聽老媽的,把書付之一炬算了,釜底抽薪也是沒辦法的事,關鍵時刻該狠心還得狠心。
老爸決定雷厲風行,他拿出打火機就把其中一本書點燃,扔在垃圾堆裡。再把另一本也點燃扔下去。
兩本書在火中熊熊燃燒。
老爸佇立良久,似乎在爲兩本祖傳書今天的終結而默哀。然後轉身悵然回去。
到家以後,老媽問他是否已經將書銷燬了?老爸說是的,都被他燒掉了。但老媽有點不放心,決定親自到現場察看一下,要親眼見證才行。
過了一會老媽回來了,反剪着雙手,瞪着眼質問老爸,爲什麼沒有把書燒掉?
老爸說燒掉了呀,兩本都燒了。
老媽問:“你點火了嗎?”
“當然點了。”
“我在窗裡望見,那邊確實點了火,但你是燒的書嗎?”老媽瞪着老爸問。
“對呀,當然燒的是書。怎麼啦?”老爸奇怪地反問。
“你根本沒有燒書,只是拿別的東西點着了吧?你只把書扔在那裡了,是不是不忍心燒掉它們?”
老爸當然否認這樣做,他說他是一本點着扔下去,再點頭另一本再扔下去。
“你看着它們在那裡燒嗎?”老媽問。
“當然,燒得很旺。但書有幾十頁,燒起來要一點時間。我看到它們燒得那麼旺,就掉頭走了。”老爸有點心虛,“是不是沒有燒完,留下幾頁了?”
“什麼留下幾頁,明明都沒點着,連一張都沒燒,一個角都沒燒掉。”
“不可能,就算沒全燒掉,至少會燒得只剩一個芯子,怎麼會一頁都沒燒透?”
可是老媽將反在身後的兩隻手伸向前,每隻手裡都捏着一本書,封面都朝向老爸。“看清楚了,這是什麼?”
正是一本《邢氏解巫》,另一本是《拘鬼令》。
老爸連忙接過來一本一本翻,千準萬確就是那兩本秘籍。他頓時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他是親手點的火,親眼看着兩本書在火中書頁卷邊,上面一頁一頁地燒成灰頁,確信馬上會全部燒燬才離開的,怎麼兩本書毫無損傷,哪有半點沾火的樣子?
“這這……怎麼回事?”老爸百思不得其解。
老媽將兩本書又搶過去,氣哼哼地批評道:“你是因爲兩本書是祖宗傳下來的,不忍心親手把它們一把火燒了。算了,這事我來處理,不用你勞神了。”
老媽就向老爸要了一個打火機,拿着兩本書出去了。過了一會老媽就回來了,說她把兩本書燒掉了。
老爸問:“你親眼看到兩本書點着?”
“那當然,我親手點着的。”
“你點着火是不是就扔在垃圾堆上了?”
“是啊,總不能捏在手裡吧。”
“那你走的時候,它們都被燒得成灰了嗎?”
“對,我還用一根竹竿撩了撩讓火燒得更旺更徹底,直到書本都成了灰沫,火也都熄滅了,我才轉身回來的。”老媽深鬆了一口氣,“你看看,這樣一件小事,還要我去搞定,說出去你也不怕人家笑話你。”
老爸卻頗不服氣,他想我明明親手把書點燃的,怎麼最後連一點燒痕都沒留下,而你怎麼就會把書給燒掉呢?
不行,我也得到現場去親眼見證一下。
老爸也出門到垃圾箱那裡去檢查。結果發現兩本書就放在垃圾堆上,完好無損。
哈哈,這下你也讓我抓着把柄嘍。老爸開心地笑起來,拿着兩本書回到家,神氣活現把書往桌上一扔,看着老媽瞪着眼張大嘴的傻樣,感覺真是爽極了。
老媽卻嚇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她盯着這兩本書,如同見到了妖怪一樣。
“妖書,兩本妖書哇!”老媽喃喃自語着,“這可怎麼辦,燒不掉,根本燒不掉。”
老爸也這才與老媽有相同的恐懼。這兩本書真的詭異,不怕火燒,形同鐵書,但明明就是普通的紙書,上面肯定蘊藏着不爲人知的異常能量。
兩個人緊張了一陣,老媽更堅信這兩本書留在家是個禍害,如果兒子對它們入迷,那一定凶多吉少。
兩個人商量,達成統一意見,無論如何要把書給處理掉。
可是不能燒掉怎麼辦?
正在這時遠遠傳來一個人的吆喝聲:“收書了,收書了,誰家有書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