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諜故事講完了。”我宣佈道。
榕榕問:“還有嗎?”
“有肯定有,但現在還是由你講一個吧,我不能總是在這兒說呀說。”
我嘴上這麼說着,還不忘環顧一下四周,看看有沒有人留意我們。看來現在生意在好起來,山莊裡三三兩兩出現一些遊客,但基本都是男士,從他們筆挺的短袖襯衫或T恤上可看出,這些都是錢的人物,個個昂首挺胸財大氣粗,人人得意洋洋氣勢不凡。
我暗暗慶幸張忌陽把榕榕派給我,看起來張忌陽對我還是寬待的,他明知道我的初衷是想解救遠甜和小練的靈魂,索性就把榕榕交給我,這樣就讓我守護着遠甜的靈魂,不至於使她去侍候那些來客。
那麼小練的情況怎麼樣了?
老實說憑我現在的地位,我不能直接向張忌陽打聽,如果開口打聽的話會引來他的警惕,也許他就等着我問他,從而來證明我是不是仍懷有二心。
我也無法在山莊裡調查小練的下落。甚至我都不敢向榕榕打聽小練的情況。
心裡是非常焦慮的,不過想到現在是關鍵時段,明天就可以修煉功法了,我告誡自己稍安勿躁,要保持足夠的定力,先把功法練好再說。
我極力調整好心態,對榕榕說,快點來一碗雞湯吧。
榕榕搖着頭說她沒雞湯可熬了,現在只能依靠我來支持故事會了。“能者多勞嘛。”她嘻嘻笑着說。
“好吧好吧,誰叫我肚子裡量產故事呢,只能我受累,你欣賞了。”
“那你接下來要說個什麼?”她問道。
“假竊案,真殺機!”我說道。
“好像很厲害的樣子嘛。什麼時代的?”
“清朝的,聽一聽吧。”我講了起來——
清朝順治年間的一天清早,平陽縣城裡的順昌典當店老闆陳福來向縣令何倫報案,說昨天夜裡有賊人進了他的典當店,雖沒有偷掉什麼東西,但把店裡給翻得一塌糊塗。
何倫叫都頭楊平帶幾個人,例行公事去看一下。一會兒他們就回來了,楊平彙報說順昌典當店確實進過賊,翻箱倒櫃的,不過陳老闆他們都清點過了,東西一件都不少。
既然沒偷掉東西那就不用查了。然而過了幾天,陳福又來報案,說昨夜又有賊進來,把店堂翻了個遍,跟上次一樣,什麼東西都沒有少。何倫感到奇怪,決定親自去看看。
進了店內,何倫發現裡面確實挺亂的,貨架上的東西扔了滿地,櫃子門都打開,抽屜拉在外面,連賬本都扔在地上。何倫問陳福,晚上店內是怎麼看管的?陳福說每晚他都和夥計林滿子睡在裡屋,跟店堂隔着一扇門。兩個人到半夜都睡得死,對店堂裡的響動一無所知。
都頭楊平提出看法:“賊人好像在找什麼東西,一定想找最值錢的物品吧?”何倫沉思地說:“不一定是值錢物品,也有可能是他自己當掉的東西。”楊平問老爺該怎麼辦?何倫說:“既然他沒有順手牽羊,只怕還會再來。我們得派人守一守。”
三天以後的早上,楊平興沖沖向何倫報告,昨夜大約三更以後,他和兩個差役蹲在典當店對面的一條弄堂裡,忽然有一個黑影出現了,那人掏出一把匕首就撬起典當店的窗戶來,楊平他們衝上去當場把那人拿下。
何倫吩咐押賊人進來審理。那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叫王小土,西郊王家寨人。上兩次進入典當店的正是他。
“你幾次三番進典當店,到底要偷什麼東西?”何倫板着臉問道。
王小土點頭哈腰地坦白說:“小的喜歡賭錢,前些天拿了老婆的銀簪到店裡當了錢去作賭,可手氣不好輸掉了,小的怕老婆責怪,只好深夜潛入店內,想把銀簪偷回去。可是店裡的東西太多了,找來找去沒找到,只好來了兩三回。”
何倫一拍驚堂木喝道:“王小土,你兩次入室偷簪,一次準備入室,本該以盜罪論處,但本衙念你年紀尚輕,兩次進入又沒有盜走任何物品,不讓你下牢了,杖打二十棒,以作懲戒。”
案子就這樣破了。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可是又過了幾天,陳福慌慌張張來報案,說昨夜又有賊人進店了。
何倫馬上帶了楊平等人趕到典當店。一看西牆上挖了一個洞,賊人是從洞裡鑽進來的。與以前一樣,翻箱倒櫃的,東西扔了一地。何倫下令將王小土找來。
王小土來後大喊冤枉,說他自從上次被杖責以後,一直老老實實呆在家,並沒有再動歪念頭。何倫問了一通,就放王小土走了。
楊平問道:“老爺肯定不是他嗎?”何倫說:“那個銀簪已經退還給他了,他還來幹什麼?”何倫想到一個人,他把陳福拉到一邊,悄悄地問:“你這店裡的夥計林滿子,可靠嗎?”
陳福一愣,遲疑地說:“他爹以前就是咱店裡的夥計,他是子承父業,肯定是可靠的。老爺怎麼懷疑他?”何倫坦率地說:“我懷疑他裡應外合,勾結外面的盜賊進店來偷盜。”陳福連連擺手,“他要偷的話不用這麼麻煩,直接拿就是了。再說盜賊也沒偷走什麼東西呀。”
何倫又說,這個店裡頻發偷盜,爲什麼你們不直接睡在店堂裡呢?陳福嘆着氣說:“老爺有所不知,這是我們的祖訓,不要睡在店堂裡,就算有賊進來,我們可以關緊門躲在裡屋,不會受到傷害。”不過,陳福表示,接下去他要跟林滿子把牀搬到店堂裡來睡了。
此後每到夜裡,何倫也命楊平帶人繼續放暗哨。一晃過去了半個月,那個賊卻沒再來。何倫只好取消了守夜,可是他剛把人撤回來,當天夜裡就出事了,盜賊不僅進了典當店,還把陳福和林滿子砍傷了。
何倫帶人趕到典當店時,眼前的慘景讓他驚呆了。陳福和林滿子都成了血人,林滿子已經沒氣了,而陳福還清醒,他一見何倫就哭起來:“老爺,我們好倒楣,睡到堂屋裡,果然就遭賊砍了。”何倫問,那個賊長什麼樣?陳福說他們是在睡夢裡被砍的,他感到身上一痛,睜開眼時,那人已經鑽進牆洞出去了。
林滿子死了,陳福也受了重傷。盜竊案變成了兇殺案。何倫命令楊平等人到周圍挨家挨戶地詢問,有沒有人看到過什麼可疑的人,或聽到什麼不尋常的聲音。
最後有一個叫花子悄悄找到何倫,說昨夜他就在對面弄堂內走過,正好看見兩個人從牆洞裡爬出來。
何倫驚訝地問:“你沒看錯吧?”“沒看錯,昨夜月亮雖不圓,但我還是看得清是兩個黑影。我覺得他們一定是強賊,怕被他們看到,趕緊走掉了。”
這麼說進店盜竊的是兩個人?何倫馬上又去店內仔細勘察。越看越覺得蹊蹺。
此時楊平回來了,一無所獲。何倫指着屋內的血跡說:“你看看,這滿地的血腳印,說明什麼?”楊平說:“這裡昨夜好像有人打鬥過。”“是啊,誰跟誰打鬥呢?陳福是睡夢裡被砍的,他痛醒後看到楊滿子已經中了刀,根本不能動了。”
此時陳福被包紮好後躺在裡屋。何倫進去,看到陳福的女兒阿蓮正守候着父親。何倫就問陳福,到底有沒有人在店堂裡打鬥?陳福搖頭說沒有,那些雜亂的痕跡,肯定是兇手砍人後又翻東西留下的。
何倫又對阿蓮說:“蓮姑娘請出來一下,我有話問你。”阿蓮跟着何倫來到店堂內。何倫要阿蓮說說,她是怎麼發現兇殺現場的。原來剛纔是阿蓮到縣衙報的案。阿蓮哭哭啼啼說,今早她下樓,發現父親倒在地上,滿身是血。而林滿子還躺在牀上,也是一身的血。她嚇得差點昏過去……
何倫問道:“你下樓時大概太陽多高?”阿蓮說她起得早,從東窗望出去還沒見太陽。
“可你前來縣衙時,太陽有一竿子高了,爲什麼不馬上來報告?”何倫這一問,讓阿蓮遲疑一下,她說是當時嚇傻了,不知道該怎麼辦。
“阿蓮,本縣面前你不要打逛話,沒有隱瞞什麼吧?”何倫犀利地問。阿蓮臉色更加蒼白,連說她不敢隱瞞,說的都是實話。
何倫讓她再去侍候父親。楊平問道:“老爺,你對阿蓮好像有什麼疑問?”何倫說:“阿蓮當時下樓看到了那個場面,按道理應該馬上前往縣衙報案,可她居然等到太陽一竿高才去,這有悖常理啊。”
兩個人正在討論,忽聽不遠處砰地一響,他們驚悚地一回頭,發現不遠處的條石路上跌着一個人,竟是阿蓮,她從樓窗裡跳下來了,何倫和楊平衝過去一看,阿蓮已經當場氣絕了。
楊平連連跺腳。何倫則禁不住連聲哀嘆。他跑進內屋,把這個噩耗告訴了陳福。頓時陳福不顧刀傷之痛,號啕大哭。何倫冷峻地問:“陳店主,你還是說說,阿蓮心中到底有什麼秘密,弄得都自殺了。”陳福一個勁地說:“我不知道。我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從此我陳家完蛋了……”他又氣又急,再說不下去了。
何倫覺得這個案子實在蹊蹺。他苦苦思索,又去鄰家造訪。最終鄰居告訴他一個事實,最近一段時間陳福總是借酒澆愁。有一天鄰居聽得他酒後在罵:“你這個賊,要是再來,老子一定要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