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憶起

“哦?他可是你的戀人呢。”

“那是以前,並不代表現在。我從來沒有說我是來找回自己的戀人的吧?冥王,你太高估我了,我只是討厭自己的記憶少了那麼一部分,想要尋回纔會來的。吟風自己要跟過來,與我何干?”安貞倫茵冷笑,“況且——你說的女神,並不是我,對不對?是那個叫愛莉西亞的女神纔對吧。”

冥王的臉色終於有了改變,“你怎麼會知道的?”不可能!安貞倫茵明明應該是不記得纔是。連希爾維亞都沒有任何印象了……

“因爲保留了愛莉西亞被封印的記憶的人,是我。”安貞倫茵如此說到。

“不可能!你不能會記得的!”他的聲音忽而揚高了不少。

“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因爲我不是創始神的血液造出來的神祗。我是創始神在創造這個空間時,發現的混沌之力所凝聚而成的生物。我根本不是純種的神祗。我所擁有的神格,也是創始神將自己的第三隻眼睛植入我的靈魂中得來的。所以,解開創始神留下來的封印,對於我來說,只是時間的問題。”邊說着,她邊揚起了左手,閃爍着奇異光彩的左手,漸漸散發出了奪目的光。

她漸漸地記起,那時的天界有着美麗的光芒,四處洋溢着新生的光輝。她總是愛坐在聖湖邊,編織一個個美麗的花冠送給剛誕生的天使。直到有一天,她遇見了那個天使。那個有着美麗淺紫色長髮的天使。他走過來,看着她,黯沉的紫羅蘭色眼睛閃動着明亮的光芒,他說,“愛莉西亞,我叫格蘭希爾。”

自那之後,她的身邊就多了一個身影的陪伴。她以爲會一直這麼下去,就好像伊卡他們一樣,會一直長長久久地和她在一起生活。但是,才過了僅僅一千年,格蘭希爾便向她提出要離開天界的要求。

她驚愕、不解,她想要問他原因,但是看見他那雙美麗的眼睛裡,滿滿的都是堅決。她,還能再說什麼呢?不,她說不出口了。於是,她只有嘆息,放任他離開,看着他從自己的眼前消失。

不久之後,伊卡告訴她,格蘭希爾死了。死在了天界邊陲外不遠處。她聽見這個消息時,無異於晴空霹靂。但是,她竟然沒有流出一滴淚。她不顧伊卡和初代神的阻攔,跑到了那裡,見到了已經死去多時的格蘭希爾。

他的身上並沒有任何傷痕,死的時候十分地安寧,脣邊甚至掛着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容。看上去,似乎……似乎無比地幸福……

她沒有任何悲傷的感覺,甚至沒有流淚,哪怕只有一滴,都不曾有過。她只是睜着眼睛,茫然地看着格蘭希爾的屍身,心彷彿完全空了似的,對於伊卡的叫喚聲完全不給予反應。

她曾經想過使用逆轉神術,但是卻被初代神嚴厲地制止了。她被封鎖了所有的神力,禁足於自己的宮殿裡。每天,伊卡和初代神都會來看她。她不言不動,直至有一日,初代神提出要消弭掉格蘭希爾的靈魂,她纔開口。

“不要,哥哥,不要消弭格蘭希爾。”這是她這幾日來說的第一句話。

“愛莉西亞,我可以不這麼做,但是,你必須忘掉格蘭希爾。”初代神是如此說的。她仍然記得,他當時的目光是何等地冰冷無情。

“怎麼忘?”她睜着空洞的眼睛看着兩人,輕輕地問到。

他們帶着她去聖湖,將創始神留下的封印加諸於她的身上。她體內的力量起了反抗,與之發生激烈地碰撞。最終,她的記憶是被封印了,但同時,她的靈魂也分裂成了兩半。兩個擁有着她不同性格卻發展成了兩個極端的殘缺靈魂。

一個有着無人可及的溫柔,另一個,則有着無可比擬的冷傲。她的靈魂,從此不再完整。她選擇將自己被封印的記憶放在了後者的身上,因爲她覺得,理智的她,即使在將來又重新記起了一切,也不會做出任何瘋狂的舉動。

靈魂被分裂的瞬間,她的一頭黑髮褪盡成了完全的銀色,冷月般的銀色。沒有改變的,只剩下那張動人的容顏和清澈的藍眸。她終於是忘記了一切,相信了伊卡的說辭,認爲自己只是疲勞過度,喪失了部分記憶。

格蘭希爾所有存在過的痕跡都被消弭了,他的屍體被伊卡帶去了魔界鏡湖封印在了其中。所有人,除了初代神和伊卡,沒有人再記得有這麼一個天使曾經存在過。格蘭希爾已經死了,他的靈魂也迴歸了天界,正在等待着新生。

一切,以這樣讓人措防不及的結局,結束。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安貞倫茵輕輕地閉了閉眼睛,脣邊凝着笑,“偉大的冥王,你知道麼?愛莉西亞從頭到尾,只做錯了一件事,你知道是什麼嗎?”

“……咳咳……愛莉西亞女神她……不該將被封印的記憶放在你身上……”失血過多的冥王望着仍然笑靨如花,冰冷嫵媚的安貞倫茵,如此說到,“她忘了……往往最有理智的人……纔是最瘋狂的人……”她現在,已然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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