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熟悉的輪廓

“檸兒,”熟悉的聲音響起,沈輕檸這才擡起眸子看去,一襲藍袍的蒼天擎便映入眼簾。

“天擎。”她輕輕的笑起來,眉眼柔和,讓人有一瞬間的恍惚。

“景兒,又不乖了?”蒼天擎挑眉,看向那個轉過來面對着自己的小人兒,輕聲問道。孩子雖然還小,只是,眉眼之間卻也依稀看得出來和那個人很相象。

“哪有,蒼叔叔,你終於來看景兒了,”小男孩嘻嘻一笑,然後便立馬跑到蒼天擎的身前,對着他伸出了雙手。

蒼天擎俯下身子,很是輕鬆的將面前的小人兒抱了起來,這才邁開步子向着還站在原地的有些走神的女子走過去。“檸兒,你怎麼了?”他看得出來,今日的她似乎很容易走神。

由於近幾日有些忙,所以他已經一連着好幾日沒有來看他們母子倆了。而且,過幾日,也許那個男子也會來蒼宜國。思緒到此,蒼天擎輕輕的蹙了蹙眉。

那段時間,他看着受傷的躺在牀榻上昏迷不醒的沈輕檸的時候,心底第一次產生了一種無力感。從來,他想要做的事兒,就沒有不可能的。而那一刻,也是他這麼多年的生命中,第一次遇到了這般讓他犯難的事兒。面前的這個女子,是他這一生唯一喜歡上的女子,可是,他卻連她都挽救不了。那一刻,他的心底充滿了挫敗,傷痛,無力······多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他一下子彷徨了。

索性,後來,在堅持了那麼久之後,她終於還是奇蹟般的醒了過來。她睜開眼睛的那一霎那,蒼天擎不知道心底究竟是什麼感覺。只是,這無數的情感疊加在一塊兒,卻還是敵不過她醒過來的激動,那麼鮮明的情感,讓他都無法忽略。

心底某一個角落似乎也是在那一刻看到這個女子睜開眸子的一剎那悄悄的填上了什麼。再也沒有什麼,能夠比得上她能夠醒過來重要了,這是蒼天擎在看到沈輕檸睜開眸子的時候腦海中所想到的唯一的話。

只是,雖然她醒過來了,卻也失掉了那些珍貴的記憶。確實,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這樣也應該算是正常的吧!有時候,蒼天擎也會想,也許,失掉之前的記憶,其實也算是個不錯的選擇吧!至少,對於他,也算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吧!只是,她的那份關於他的記憶也一併遺失掉了,在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蒼天擎輕蹙了一下眉。

這麼長時間以來,他都陪伴在她的身旁,可是,卻還是沒有打動她。他想,這,也許就是命運吧!讓他遇上她,愛上她······或許,這一切都在冥冥之中註定了。

猶記得,那日他提出讓她住在皇宮裡的時候,她臉上的表情,似乎是在看着什麼太過於陌生的人一般,那樣的表情,他想這一輩子他恐怕都不會忘記吧!哪怕,她真的是失去了關於那個人的記憶,可是,在心底深處,卻猶然在不知不覺中爲那個人留了位置。他想,終其一生,哪怕她最後還是沒有憶起那個人,可是,他也是無法走進她的心裡吧!

原來,已經在不知不覺之中,過去了五年了。五年來,他已經記不清楚父皇曾經幾次在他的耳邊提起要爲他納個妃子了。可是,每一次,卻都被他輕巧的帶過去了。他知道,也許父皇並不是真的想要他納妃,只是,他應是知曉了檸兒的事情,所以,纔會多次的催促他罷了。其實,他也是理解父皇如何做的。可是,這事兒,卻並非他一人願意就可以的呀!他心底的她,並沒有給他留位置,那又該如何呢?

每一次,當他看到她頭痛欲裂的時候,他幾乎就想脫口而出的,在她記憶中出現的那個模糊的影子,其實他也知道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到了最後,卻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也許,只是心底的那份不甘心吧!然而,這份不甘心,到了此刻,隨着時間的推移,哪怕有再多的情緒,也終歸還是迴歸了平靜。他不想要再看到她爲了那個男子如此萬般痛苦的模樣,所以,也唯有她回到他的身邊,纔是最好的選擇吧!

這一次,他想,也許真的是不可錯失的好機會吧!既然無法得到她的感情,那麼就讓他站在她的背後看着她幸福吧!至少這樣,他還是可以看見她的笑容的。他知道,這幾年來,她過的並不快樂。即使每一次,他都能看到她的笑容,可是,那笑容裡,卻還是參雜了些其他的情感。

“檸兒,三日後,宮裡有個宴會,到時候,你帶着景兒一塊兒來吧,”蒼天擎把目光投落在沈輕檸的身上,如墨的眸子裡很清晰的映出他的情感來,可是,她卻是不明白。也或許,她是不願意明白吧!

“天擎,我······,”沈輕檸輕嘆一口氣,想要開口拒絕。她實在是不習慣那些熱鬧的場面的。也許,不是不習慣,而是不喜歡吧!其實,這樣的日子,有時候,她想,也挺好的。只是,記憶之中的某部分的缺失,偶爾的頭痛欲裂,模糊中出現的影子,卻還是帶給了她極大的觸動。或許,她真的是缺失了很重要的什麼吧!

“檸兒,那日是我父皇的壽辰,我希望,你能夠到場,”他的眸子裡,滿滿的都是映襯着的她的影子。

“好,”終究,沈輕檸還是答應了下來。也許,是因爲眼前的男子那一雙似乎含着千言萬語的眸子吧!她終究,還是不忍心拂了他的一片心意。這幾年來,她又何嘗不知道他的心意呢!只是,不知道爲什麼,明明,在外人眼中,眼前的這個男子是多麼的出色,容貌,氣質······皆是屬於上乘的,可是,她卻······

“檸兒,那日我會派人過來的。”蒼天擎輕輕的笑起來,帶着一絲欣慰,卻也帶着一絲苦澀。

“好,”沈輕檸輕點了下頭。

蒼天擎再次深深的看了眼前的女子一眼,也許再過幾日,他就再也無法看到這個女子了。心底是痛的,可是,那又能怎麼辦呢?五年了,他用了已經用了五年的時間了,可是,卻還是沒有在她的心中佔一席地位。所以,哪怕再不捨,他想,終於是時候該放棄了。

或許,這一輩子,他再也無法遇到能夠帶給他如此感覺的女子了。可是,至少,眼前的女子真真切切的曾經出現在他的生命中,帶給了他無數的感動和歡笑,那,就已經足夠了。至少,他體會到了這樣一種無法言說的感情;至少,他和她一起有了那麼多的共同的回憶。他不後悔。

“景兒,不許再調皮了,”蒼天擎這纔將視線轉向懷中的小人兒,淡淡的笑起來。哪怕他真的真的不想承認,可是,看着這樣一張小臉,他還是無可避免的想到了那個俊朗瀟灑的男子,那個得到了眼前的女子全部的愛的男子。

“蒼叔叔,景兒哪有調皮了,”懷中的小人兒一聽此話,頓時不樂意了,撅着一張粉嫩的小嘴兒,當即反駁了起來。

“好好好,景兒最乖了,景兒沒有調皮,”蒼天擎霎時失笑,哪怕眼前的這個小人兒並不是他的孩子,可是,卻也讓他毫無理由的喜歡上了。有時候,他會想,也許,這一切真的是冥冥之中註定的吧,讓他平靜的心湖泛起點點漣漪,讓他的生命中出現了這樣的一段無法忘懷的回憶。哪怕,她的心,終究還是沒有給自己,也甘願了。

靈櫻國。

王勤站在書房門口,稍稍的猶豫了一會兒,深深吸了口氣,才緩緩的擡起手叩了叩門。

“進來吧,”很快的,書房裡便傳來了低沉略帶沙啞的聲音。

“王爺,”已經五年了。這已經不是王勤第一次看到南宮墨如此頹然的樣子。每一次,他都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還是,硬生生的將那些話給嚥了回去。哪怕他再多說些什麼,又有什麼用呢?

這五年來,南宮墨沒有一刻放棄過尋找沈將軍的消息,可是,每一次,卻都是失望而歸。這樣的表情,王勤已經見過多次了。王爺肯定又是想起了沈將軍來了,所以纔會出現這樣的表情吧!

“有什麼事兒,”南宮墨擡頭瞥了王勤一眼,隨即問道。

“王爺,三日後,是蒼宜國皇上的壽辰,皇上想讓您去一趟,”王勤回道。

南宮墨略略的皺了皺眉頭,隨即,出乎王勤意料的,竟然回“嗯”。儘管只是這淡淡的一個字,但是對於王勤來說,卻也足夠了。這五年來,王爺不是把自己悶在屋子裡,就是解酒澆愁,他真的擔心這樣下去,可怎麼得了啊!

“怎麼樣?”走出書房之後,王勤還是有些料想不到,他着實沒有想到自家主子會答應的。錦兒皺皺眉,以爲這次又失敗了。她知道,自家小姐的下落未明對於墨王的打擊有多大。她又何嘗不是呢?但是,她始終堅信,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她家小姐如此的女子,又怎麼會有如此的命運呢?她不相信。

“錦兒,王爺答應了。”王勤回過神來,對着妻子輕聲道。

“王爺既然都已經答應,那你怎的還這副表情?”

“我只是有點不敢相信罷了。”

轉眼間,已經到了蒼宜國皇上的壽宴之日了。這一日,確實如衆人所預料的那般,很熱鬧,來自其他國家的使臣也都會來爲蒼宜皇上賀壽。

“檸兒,等一下你就坐在我身邊吧,”蒼天擎和沈輕檸並肩走在這幽靜的小道上,來往的宮人很多,尤其是那些年紀稍小一些的宮女,見着蒼天擎的時候,都會微微一愣。隨即,看向蒼天擎身側的沈輕檸及她懷抱中的孩子的時候,原本還熱忱的目光就黯淡了下去。

蒼宜國,這些年來,宮中又有何人不知道她們的太子殿下心繫何人呢?她們當然見過眼前的這個女子。那日,殿下回宮後,卻大發雷霆,原因不爲其他,只因此刻站在他身側的這個女子的性命堪憂,也是在那個時候,她們知曉,原來,殿下心繫的是這個女子。

她們何曾見過讓她們欽慕的太子殿下爲了一個女子如此?而他的所有一切,卻都給了眼前的這個女子。有時候,她們這些年輕一點兒的小宮女也會在私底下議論,如果當時這個女子真的離開了,殿下會怎麼樣呢?答案是什麼呢?沒有人能夠猜的到。因爲,沒有如果!而她們尊貴的太子殿下,也是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更何況,這樣的事情,她們也是不希望發生的。這樣一個恬淡靜雅而且心善的女子啊!

由此可見,這個女子在他心底究竟有着怎樣重要的位置,以至於這些年來,她們見到她的機會真的是少之又少。想來,殿下應該將她安置在一個非常隱秘的地方吧!只是,她們有些不明白了,殿下既然如此喜歡這個女子,卻又爲何遲遲不讓她成爲太子妃呢?

“天擎,我等下還是······,”沈輕檸心底有些猶豫,看今日此般場面,來賀壽的人應該是很多的,而她,並不喜歡如此的場景,若非是蒼天擎讓她來,而她又不好再度拒絕,她是絕對不會來的。她看向懷中的小人兒,睜着滴溜溜的大眼睛,正好奇的看向四周的一切,對於這個小人兒來說,一切都顯得那麼的新奇。

“檸兒,”沈輕檸接下來的話因爲蒼天擎一個小小的手勢而止住了,她總覺得,今日的蒼天擎有點兒不同於往日。可是,具體是哪裡不同,她卻又說不上來了。“就坐我身旁吧,已經給你留好位置了。”蒼天擎的語氣裡透着淡淡的不容拒絕。如果不讓檸兒坐在自己的身旁的話,她肯定又要選偏角落的位置的。如果那樣的話,那個人又怎會注意到呢?

“好,”儘管不怎麼情願,但是沈輕檸還是答應了下來。原因無它,既然蒼天擎如此想安排她坐在他的身旁,一定有他的道理吧!更何況,她知曉,無論怎麼樣,他都是不會讓她受到丁點傷害的。基於此,沈輕檸最終還是點頭應下了。

“景兒,看什麼呢?”懷中的小人兒扭着腦袋,不知道想看什麼,沈輕檸有些好奇,隨即便想到,似乎這個小人兒從未見過這樣的場景吧!因此,好奇,那也是在所難免的。

“孃親,”小人兒嘟嘟嘴,帶着些許驚奇的語氣道:“景兒從來沒有見過。”那樣一副委屈的小表情,讓沈輕檸忍不住的輕笑出聲。沈輕檸自然知道他所指的是哪般,只是,這語氣,這表情,怕是任誰見了,都會笑出來吧!

“那今日景兒就好好看看吧,”蒼天擎笑着伸手撫摸了下他的腦袋,聲音裡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蒼天擎和沈輕檸並沒有落座,只是停在附近的一棵樹下。從這個角度看過去,正好可以看到那邊場上的任何情況。她雖然不明白蒼天擎爲何要如此,但卻還是選擇不問。蒼天擎時不時的就用餘光喵一下四周,彷彿是在尋找什麼人似的。哪怕是如此細微的動作,但是沈輕檸還是注意到了。良久,耳邊終於響起一聲輕輕的嘆息。她猜測着,應該是蒼天擎看到想要看到的人了。

“景兒,不許調皮,知道嗎?”沈輕檸看着小人兒的眼珠滴溜溜的轉着,就猜測着他估計又要調皮了。只是,今日不同於往常,卻是容不得他淘氣的。否則,若真的闖了禍,那可就麻煩了。

“孃親,”小人兒揚起笑容,輕輕的拽着沈輕檸的袖子,眼底都是滿滿的期待。

“景兒,還記得剛剛答應孃親的嗎?”沈輕檸並沒有因爲他如此的表情而鬆動。她太清楚這樣小人兒了,所以,又怎能在今日這樣的場合答應呢?所以,她的面上微微的帶了一絲的嚴肅,讓原本還抱着一點點希望的小人兒耷拉着小腦袋,一副認錯的樣子。

“景兒,去玩吧,”蒼天擎看着他如此的模樣,終究還是笑道,隨即又喚來了一名宮女,讓她陪着他在附近玩耍。

“天擎,”沈輕檸有些擔憂的目光看向蒼天擎,這孩子的性子,他也是清楚的呀,這樣恐怕不太好吧!所以剛剛她纔會擺出嚴肅的表情來,平日裡,她幾乎就沒有如此過。

“檸兒,莫擔憂,一切有我在呢!”蒼天擎拍了拍她的肩膀,他知道,這樣的場合,哪怕景兒再怎麼調皮,還是會有所收斂的。別看這小人兒平日裡如此調皮,但是關鍵的時候卻是從未闖過什麼禍水的,更何況,他的身邊還有宮女呢!再者,哪怕他真的闖禍了,還有他在呢!

晚宴很快就開始了,雖然蒼宜國皇帝年近五十,但是從他的面容上,卻是絲毫也瞧不出來的。

南宮墨的位置在蒼天擎對面的斜右側,從他的位置上,可以很清晰的看到蒼天擎,以及,他身旁的臉。或許是因爲夜晚的原因,南宮墨並沒有看清楚蒼天擎身側那個女子的容貌,只是,那樣熟悉的輪

廓,卻還是讓他看了好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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