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追求?”
邵煜白往前逼近了一步。
琳琅跟着後退,不留神踩在樹根上,向後仰着跌過去。
這次的邵煜白沒有出手幫忙。琳琅倒也沒摔倒,而是僥倖肩膀撞在了粗壯的樹幹上,雖然疼了一下,但扶着站住了。
只是看着樣子,實在沒有底氣,好像她真做了什麼虧心事一樣。
邵煜白再次上下打量了她兩眼,道了句“小心點”,改爲背過手去,與她站在一起,看着傻子在烈日炎炎下毫無畏懼的揮灑着汗水。
“蘇太醫是怎麼把你教得這麼追求膚淺的。”
琳琅聞言愣了愣,看向他。
“二爺還認識我舅舅?”
難得有微風吹過,帶來一絲涼意,也將頭頂的樹葉吹得颯颯作響,地面陰影一震晃動。
邵煜白皺着眉反問她:“你當我常年在外,便對朝中事物一無所知了麼?”
琳琅垂眸:“不敢。”
只是既然知道朝內瑣事,他又爲什麼再提起這件事情,揭人傷疤呢……
心裡添了幾分沉重,琳琅又悄悄瞄了邵煜白一眼。
雖說是將軍,他除去身材頎長卻並不算過分魁梧,面部線條堅毅棱角分明,偏有幾分清秀被掩在眉眼之間。
只有這樣目視遠方時,纔會顯露出來。
而這模樣,隱約讓她看着竟有一絲熟悉感。
似乎多年前的北暨城中,也有許多人在這般滄桑的遠遠凝望一場場生靈塗炭。
心下微動,琳琅問:“二爺既知道我舅舅,也知道蘇璨,約莫着應該瞭解當年蘇家……或是說我舅舅他都有過什麼仇家吧?”
邵煜白挑眉:“早年蘇家因行事耿直而在朝中四處樹敵,仇家根本無法細舉。倒是蘇太醫,只算蘇家的旁支表親,又歷來宅心仁厚不與政事,爲何會有仇家?”
“……您說得對。”
只不過,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想到他常年在外,對朝內的事物又怎麼會清楚太多?琳琅也就沒再發問,只是淡淡一哂。
這時傻子射出去的箭已被滿春攢着撿回來一大把,烈日下的傻子忽地丟了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琳琅見狀忙過去詢問。
身邊邵煜白皺着眉評了一句“每次都是三分鐘熱度”,也跟着往前走去。
琳琅不禁拋下剛纔的沉重心情,默默在心裡吐槽了一句……二爺,對一個傻子的要求是不是有點兒高?
傻子流下的汗水已經把前胸的衣襟兒浸溼了大片,看見邵煜白來了,慌忙又站了起來,委委屈屈的道:“小叔叔,我累了!”
邵煜白長輩的身份可謂在這時展現的淋漓盡致:“動作不到位,分神溜號,一把箭只命中兩支,還敢說累?同樣數目,怕是你的世子妃都能做的比你出色!”
咋又提到她了?
琳琅驚恐的看了一眼邵煜白,向來敏銳的第六感響起警報。
果不其然,轉眼間邵煜白就把另一把弓遞向了琳琅:“你來。”
琳琅風中凌亂:“我不會……”
“不會可以教。”邵煜白不容置喙的說完,又對着傻子道:“便讓你看看,你是怎麼連一個女子都比不過的!”
琳琅:???
滿春悄悄退到琳琅身邊,雙手奉上一支箭,低嘆着解釋:“這是二爺的老毛病了,他對世子寄予厚望,總想讓世子明白過來,他該如何去做才能不再被人稱作……那個……咳咳。”
身爲奴婢,自然是不能說出某些對主子不敬的詞。
望侄成龍,琳琅不是不理解。
但最正確的方法不是該去找個厲害的大夫給傻子看看腦袋嗎!?
在心裡抗議了一番,琳琅到底站到了箭靶對面。
爲了“公平起見”,她和傻子站在一樣的距離外。
邵煜白現場教她端弓拉弦瞄準,得虧琳琅手上生着繭子,三十箭下來手臂雖和廢了似的,卻不至於磨出血。
可惜……僅中一箭。
在傻子懵懂的注視中,將軍大人不忍欺騙傻子,鐵青着臉色說了一句“你們贏了”,擡腳就走。
琳琅張了張嘴,轉身哭喪着臉問滿春:“我是不是惹惱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