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皇子暗算·二爺離京

傻子睡得很沉,琳琅卻是已經沒了睏意。將桌上的藥碗和銀針收拾了一番,再將茶盤和蜜餞留下等着傻子醒來吃,她整了整衣着:“曉芳兒該到了。”

仿若剛纔李若溪過來就只是個插曲,根本不會對她平靜的日子造成什麼影響。無理取鬧騙過自己的橋段見得多了,自然會產生免疫。琳琅看着滿春:“一會兒你就和平陽一起留下照看世子吧。”

“這怎麼行?”滿春急道,“奴婢也要保證您的安全!”

平陽後面對這位世子妃的印象也是不錯。若非世子妃早就被世子拱手送給了二爺,或許她現在,更站世子和世子妃一起白頭到老。

他也道:“世子這裡留屬下一人足夠,世子妃若要出門,請務必帶上滿春。”

否則萬一世子妃出了什麼事,他們所做的事情到如今也會前功盡棄!

琳琅倒是一直沒覺得自己有多重要。只她知道自己出事也會帶來麻煩,只得應下了。

順便終於問道:“今日二爺走時還特意與我說了一聲,他是去哪了?”

滿春捕捉到敏感詞,飛快的答:“二爺去見太子了。”

“噢。”

撇了撇嘴,琳琅還是沒啥可評判的。

邵將軍是朝廷紅人,不是陪着二三皇子喝酒,就是去找太子的,想想其實挺正常。

但是滿春緊接着又開了口:“這次,或許二爺要回北暨一陣子。”

“爲什麼?”琳琅突地有了反應,“不是說可以待到年後嗎?”

這個時候回北暨,怕是他年後十五都回不來了。

滿春道:“聽聞是北暨那邊出了事。若是北暨餘下駐守的兩位將軍無法解決事情,二爺自然要親自回去處理。”

原來是這樣。琳琅點點頭:“北暨有事,主將回去尚在情理之中。”

只要不是因爲朝廷內部出了什麼問題,有人故意陷他於不義就好。

觀察了琳琅一會兒,滿春沒再時說別的。而是出了屋子。

冬青已經重新替文玉守着門口。沒過一會兒,有人來報:“又有人要見世子妃。”

“可是言家的大小姐?”冬青問。

來人點頭稱是。

冬青轉身便去彙報給琳琅,琳琅聞言立即站了起來:“世子不好被打擾,我就直接出去了。平陽,一定看好世子!”

“屬下明白。您放心出門便是。”

琳琅頷首,繫上天青色鑲絨邊的披風,對着滿春道:“走吧。”

言曉芳相比她穿裹得不算嚴實,白藍相間的棉布裙外只套了一件雪白的兔絨短襖。倒是將她灑脫的氣勢收斂了寫,襯得俏皮可愛。

“我可算見到你了!”瞧見琳琅走出大門,言曉芳立即提着裙子跑近,“你最近也太忙了,忙得我都怕是有人把你關了禁閉,然後騙我說你出不得府呢,再見不到你我都要潛進王府一探究竟了!”

琳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倒是讓你擔心了!”

“哎,其實也是我這人性子有點兒急!”言曉芳抓了抓臉,呈出護身符在她眼前。

“你看,這玩意都要被我摸來摸去的蹭掉色了!”

兩人有說有笑的向前走去,這時琳琅才發現,言曉芳出門似乎就沒帶過丫鬟。

便將這個問題問了出來,言曉芳聽後笑道:“其實是帶了的。”

“誒?”

“不過都被我出門的時候就甩丟了。”

“……”

看着琳琅吃驚的模樣。言曉芳捧腹:“你信啦?”

琳琅啼笑皆非:“我也不是什麼話都信的,但見你這性子,方纔確實差點就信了。”

“噗,哈哈哈,就知道你和小乖乖都比其餘那些大戶的官家子女有趣多了!”言曉芳擺了一下手,“從第三個丫鬟也跟不上我的步子開始,我就不帶丫鬟的啦,回頭找人太麻煩!”

這感情,還是真甩丟過幾個……

琳琅搖頭:“咱們怎麼去我大哥那?世子至多睡三個時辰就會醒來,醒時我得在他身邊。”

“這麼急?”言曉芳思索了一下,“也對,你是嫁進去的媳婦,得守規矩!”

“那就坐馬車吧,驛站租一輛,我掏銀子!”

當即拍板。言曉芳動作也是迅速,拉着林就去了附近的驛站。

租來一輛馬車,兩人直奔李家二房的宅子縮在。

“話說,”琳琅忽地想起,“萬一我哥哥不在家怎麼辦?”

“也沒事啊,”言曉芳無所謂的道,“你把我名正言順的帶進去,他不在你就先回府,我一個人等着也成!”

話語之間,竟一點也沒在意女兒家的閨中聲譽。

恍惚間,倒讓琳琅想到了自己的世界。不用遵守那麼多的繁文縟節,可以活的更加瀟灑自由。

突然就有點羨慕眼前的這個土生土長的古代女子。

“曉芳兒,你有沒有過喜歡的男子?”琳琅好奇問道。

“呃?”言曉芳剛撩着簾子往車外看,聞言又把目光收了回來。

隨即,思索了一下,她道:“有啊!”

琳琅睨着她的表情,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接下來言曉芳便一揮手,很是豪邁的道:“我喜歡過的男人可多了!隨便哪個狐朋狗友說得上話的,我都喜歡和他們玩兒!”

琳琅無奈的點點頭,正色了神情:“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言曉芳眼睛一眨,嘿嘿笑了兩聲,攤開手。

“我知道你問的意思。不過,可能是因爲我太愛玩了吧,這些年裡調戲的人不少,結果把自己玩進去了,怕是心裡頭的小鹿沒來得及亂撞,就直接躍下懸崖摔死了。”

“那種喜歡啊……是什麼滋味呢、到底在我心裡頭有沒有過,我也不知道。”

馬車剛好駛到一段顛簸的路段,咔噠咔噠的碾壓着地面。

垂下的車簾外。兩個人影剛好與之擦肩而過。

“東西買回來了。”

將一個紙袋子的東西呈在尉遲召文面前,李若溪道:“爲以防萬一,臣婦多買了些,殿下您親自挑選。”

尉遲召文滿意的打開紙袋子看了看,輕笑了一聲。

挑出一顆最大的、又最飽滿討喜的蜜餞,他道:“就這顆。”

“就……就用一顆嗎?”李若溪在外頭走了一圈,已經緩和了些,身子雖然不抖了,只是心裡還有點兒不踏實。

“一顆足夠。多了反而容易生事。”

尉遲召文將蜜餞交給身邊的人,那人立即掏出一個小罐子。以細針貫穿蜜餞之後浸泡在小罐子裡,拿出晾乾後,重新裹上一併買來的糖粉。

小心的將東西用紙包好,那人再把東西交到了另一人手裡。

“把她的丫鬟帶來!”

香兒被人押送過來,拿掉了堵着嘴的破布。

“香兒!”解釋了情況,李若溪拍了拍她的手。“去吧。”

“小姐……”香兒面色發白,吞了吞口水才點頭。

顫顫巍巍的往譽王府大門走去。

“勞煩大哥通報一聲,”她對着門房道,“李家二小姐、也就是世子妃的妹妹派我來見一見世子妃。”

“你來晚了,世子妃不在。”門房攔着香兒道,“請回吧。”

“不、不在?”香兒爲難,“小姐是派我來給世子妃道歉的,這……”

“人不在,道歉改日吧。”門房很乾脆的道。

香兒沒辦法,只得回到了尉遲召文那。

剛纔還在府裡的人,這下又不在了。尉遲召文回想了一下,點頭:“探子說過,今日世子妃會出門……倒也好,那你就直接進去,與探子匯合!”

後頭的話是對那個拿着蜜餞的人說的。對方點頭,悄然靠近王府,直接越牆而入。

“三殿下,那臣婦的事情……”李若溪擡着蒼白的小臉兒,目光盈盈的問。

多看了她兩眼,尉遲召文道:“等事成之後,我自會幫你!”

貌美的女子總會引人側目流連,尉遲召文也是個常有美人在側的,且一貫不會管她是否名花有主。

可看着李若溪,卻總覺得她的模樣分不清虛實,令人憐愛不來。尉遲召文又搖頭:“但只這一次,往後蘇侍郎與你的事情,再來找我是行不通的。若將此事暴露出去,後果你也該知道!”

“……民婦明白。”

一次就夠了,待她調理好身子,無論如何也要給他生個健康的孩子出來。反正李琳琅也活不了多久了,往後的她再也不用活在嫡姐的陰翳之下了!

雙手絞着帕子,想到往後的事情,李若溪忍不住森森的笑了起來,帶着得意,彷彿已經看見小腹裡不用多時就能再添一個孩子。

越入王府的人很快便到了齊物居附近。

冬青正在門外守着,見人過來,比了個手勢,不慌不忙的朝着主院走去。

沒過多久,她又回了來,推開門,小聲道:“平陽,王妃在召見你。”

“王妃?”平陽一愣,“召我過去我做什麼?”

冬青道:“可能是詢問世子的事情。”

平陽遲疑了一下,點頭:“那我速去速回,你看好門,別讓外人入內。”

“我知道的。”冬青點頭。

冬青在王府已有六年,算是一個可靠的老人。平陽立即奔出了齊物閣,朝着譽王妃那邊跑去。

這時,冬青往前走了幾步,朝着外面的丫鬟喊道:“你們幾個,來把院子打掃一下。若是一會兒王妃可能過來,瞧見滿地的落葉,可是要批評人的!”

“是。”幾個丫鬟陸續進入院子,但也只是侷限在前院兒這一方地界打掃起來。

屋子裡傳來窸窣的人聲,過一會兒又從窗戶消失了。

冬青垂眸,兀自一笑,隨後恢復了往日的淡然。

已經抵達李府門外,兩個女子並一個丫鬟正大光明的站在門口。琳琅敲了敲門:“有人嗎?”

“誰呀?”門裡有個聲音問。

“李家大房之女,李琳琅。”琳琅道。

在外頭,她雖不會刻意去隱瞞身份。但也不好把夫家的名號掛在嘴邊。

李家二房是她的近親,她雖沒怎麼來過,對方還是認得她的,立刻就開了門。

“小的見過世子妃!”開門的是管家,認出琳琅立即行禮招呼。

“世子妃可是來見大少爺?”

琳琅挑眉:“管家怎麼知道的?”

管家呵呵笑了兩聲:“大少爺先前回家後,便說見過您,連着誇了您不少好話,還說若非隔着一房不方便,他還想去看看您呢。”

雖說她嫁進譽王府後,李臨淵去看她確實不大方便。但這個話題,卻不好拿上來講。

琳琅笑着問:“那大哥眼下可在府上?”

“在的,在的。”管家連聲回答,又看向琳琅身後一位不像是丫鬟的女子,“敢問這位是?”

“啊,這位是我的友人。陪着我一道兒過來而已。”

琳琅總不好說,這位是打傷過你家大少爺的人,來道歉的。

言曉芳也知道琳琅這麼說的原因,跟着點頭道:“對,我就是陪她來見見你家大少爺。”

琳琅:“……”

怎麼這樣一來,聽着又有些不大對勁了呢?

管家也聽得眼裡多了一股意味不明的情緒。引着三個女子繞過院子裡的石屏,往裡走去。

正巧李臨淵的生母、也就是李家二房主母王氏正在正堂說教兒子。還未進門,就能聽見王氏扯着嗓門在道:“你個小兔崽子,別是個斷袖吧!”

腳步一頓,琳琅神情怪異的站住了。

言曉芳聽到這句話,則是沒忍住噴了出來,瞅着琳琅問:“你哥哥是斷袖?”

管家聽見後,表情也有些古怪。對着言曉芳道:“姑娘莫要亂說。”

屋子裡的人聲還在繼續,卻換成了年輕的男子:“娘,我現在纔剛被調回京洛上任,正是拼搏事業的時候,您這事讓我去應付那些大家閨秀小家碧玉的,我……再說這裡頭真沒我喜歡的啊!”

“還沒喜歡的!?你這是要捱到一把老骨頭了才找媳婦啊!?啊!?”

後面提調兒那一聲,言曉芳也從李臨淵嘴裡聽見過。沒想到這人是繼承了孃的,想着想着那模樣和語氣就忍不住抖着肩膀笑了起來。

王氏正說着:“你大伯家的兩個妹妹都嫁人了,你這二十好幾的小子還不對婚事上心,你是想氣死娘……”卻見李臨淵一下子擺了個暫停的姿勢。

她又忍不住氣道:“你幹啥呢神神叨叨的!”

隨後,琳琅和言曉芳便走先後走入了兩人的視線。

王氏見着,一掃面上的不愉:“琳琅!?”

“二嬸兒!”琳琅提着裙子跨過門檻,走上前行禮,“二嬸兒,許久不見了!”

“哎,是呀,當日你成親時,二嬸兒去的還是蘇家那邊的孃家席,哪想到孫氏那賤妾生的女兒也忒不要臉!就把親事給調換了!”王氏一點兒都不客氣的道。

一邊說着一邊讓琳琅坐下,又看見了言曉芳:“這姑娘是?”

李臨淵已經認出了言曉芳,但王氏卻不認識。

琳琅笑道:“這是陪我一起來的姐妹,言曉芳。”

“噢,言小姐啊,請坐請坐。”王氏客套的道。

王氏只是小戶人家出來的,心直口快,對大戶人家那些事並不上心,給李臨淵挑的親事也都是門當戶對的,沒想過高攀。因此並不知道言曉芳乃是嚴老將軍的嫡長女。多看幾眼倒是起了笑意。

“淵兒,你看,你妹妹都知道你缺媳婦!”

“啊?”李臨淵一愣,半晌都摸不着頭腦。

琳琅也是愣了一下的,隨後就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了起來:“二嬸兒……”

轉眼的功夫,王氏已經拉着言曉芳開始聊起來了:“姑娘家住哪兒?芳齡幾何?許了婚事沒有?我跟你說我們家兒子啊……”

王氏噼裡啪啦一通說,說得言曉芳的眼睛都睜得老大,到最後是李臨淵看不下去了。

“妹妹,想想辦法!”

琳琅無奈:“二嬸兒怎的這麼急?”

李臨淵更無奈:“還不是前陣子我回來時身上‘帶着傷’,在家裡躺了大半個月,她怕了唄!誰讓我是獨子呢!”

“是啊!誰讓你是獨子呢!跟個小犢子似的,知道娘盼着抱孫子還拖拖拖!”王氏回頭又是一頓劈頭蓋臉。

言曉芳扯了扯琳琅,低聲:“你二嬸……真彪悍。”

琳琅聳了聳肩,也低聲:“二叔走後,她一個人,也不容易。”

言曉芳點點頭,自己三弟死時孃親的反應還歷歷在目,之後就把她和四弟當寶貝似的圈了起來……想想王氏讓李臨淵娶妻也不是不能理解。

半天總算是讓王氏消了火,揮着帕子回屋兒歇息,剩下幾個年輕人留在正堂。

言曉芳將手裡的護身符朝着李臨淵拋了過去:“喏,給你賠罪的。”

“賠罪?”李臨淵一把接過東西在手裡看了看。發現就是龍吟寺裡普通的護身符。

他還看到過,只是自己懶得去求。

“是啊,是啊,之前誤傷了你,也沒來得及仔細道個歉。”言曉芳一拍椅子扶手站了起來,深深對着面前的李臨淵鞠了一躬,“李大人,您大人有大量,莫要與我這小女子計較哈!”

“小女子?”上下打量着她,李臨淵乾笑了一聲,“您真謙虛。”

看了眼自己的前胸,言曉芳點頭表示同意:“我也覺得。”

“你……”

本是因爲大庭廣衆被打了一頓,險些害他完不成任務二有些耿耿於懷的。哪想到這樣就被一句話化解了過去,李臨淵臉都紅了:“你身爲女子,都不知羞的!?”

言曉芳眨眼:“我低頭看看腳尖兒而已,怎麼就不知羞了?”

李臨淵:“……”

“怎麼着,李大人想哪兒去啦?”往前走了兩步,倒把李臨淵逼的往後退去,李臨淵低聲說着:“你別過來,別過來!”而後被身後的椅子絆倒,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言曉芳垂眸看了他一會兒,眼底竟有失望。低嘆了一句“沒意思”,轉頭往琳琅身邊走去。

“你不是說要早些回去嗎?咱走吧,我送你一程。”

還以爲倆人會多說些什麼,沒想到言曉芳轉身就要走了。琳琅愣了愣,但沒推辭:“好。”

而後她走到李臨淵面前,從袖子裡掏出了一株包裹着的人蔘:“二哥傷勢終於痊癒,妹妹這帶了些薄禮。聽聞你過陣子就要回崗,可要注意身體。”

“妹妹你客氣什麼!”李臨淵站起身道,“倒是你都成親了。大哥卻一直沒來得及給你賀禮呢。”

琳琅笑了笑:“都是自家人,那些東西不必計較的。”

“不行,要不我今兒先送你一程吧!”李臨淵看一眼外頭,“天這麼暗,你一個人回去我也不放心。”

“我回去有曉芳兒陪的。”琳琅解釋完,眼波流轉,又道,“曉芳兒纔是孤身一人。”

就算會武,也到底是個女子。李臨淵手一揮,道:“沒事,我再把她送回去!”

見他一臉尋常、並不像多想了什麼的模樣,琳琅看向言曉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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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曉芳表示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回去的路上,李臨淵和車伕一齊坐在車轅上。

車廂裡,言曉芳撐着下巴撇嘴:“你哥哥這人也太無趣了!”

“怎麼這麼說?”琳琅沒覺得自己這大哥無趣。

言曉芳繼續撇嘴:“沒什麼,就是覺得隨隨便便一句話都嫩讓他臉紅,沒意思,逗都不想逗他。”

琳琅張了張嘴,繼而搖頭。

“大哥一直被二叔寄予厚望,不說文采奕奕武功卓絕吧,也還是給家裡爭了口氣的。可惜他這人遇見女子總是靦腆易羞,也難怪這些年都沒給我在找個大嫂回來。”

言曉芳點點頭:“所以說他沒意思。不會哄女孩子、又不能好好被人調戲的男人最無聊了,還不如斷袖!”

琳琅笑了笑,不知道該怎麼答。

這時,馬車忽地停了下來。只聽得一陣馬聲嘶鳴過後,外頭的李臨淵道:“邵將軍?”

琳琅心中一動,伸手便打起了車簾,只見邵煜白正騎着踏雪,立在馬車前頭,表情有些凝重,但在見到琳琅之後。眼中倏地有了光亮。

“二爺是要去哪嗎?”

琳琅詢問着,直接直接下了馬車。

看見他一身輕甲且披着墨色繡焰的披風,心裡一緊。

這是戰服。

邵煜白騎在馬上頷首:“我將今日出發,回到北暨處理事務。年後或許回來。”

頓了頓,他又道:“也可能不知道下一次什麼時候回來。”

自己猜測着,和被人證實了,完全不是一種感受。後者要來得洶涌的多,使琳琅的心口倏地收緊,慌亂且疼痛。

“……這就要走了嗎?”

“對。”

喉嚨裡哽了一下,琳琅低下頭,不知道該怎麼辦。

之前以爲着至少還有兩個月,以爲自己不怎麼會在乎他回到北暨這件事。

可是現在,心裡卻抽痛得呼吸都困難起來!

“那我……我……”

半天沒憋出後面的話,琳琅悻悻的閉了嘴,隨後的反應竟然是轉身要上馬車。

“你這是要去哪?”邵煜白在她身後問。

“回王府。”琳琅強撐着平靜道。

“你哥哥送你?”

“是。”

“車上有別人?”

言曉芳露出一個腦袋,揮了揮手:“是我,邵將軍!”

沒問他們聚在一起的原因,邵煜白道:“既然你要回府,我就帶你一程吧。能快些。”

“主子……”出將在一旁出聲,但被邵煜白的目光堵住了後面的話。

邵煜白道:“總歸我也要回去與齊兒道別。”

說的真像一去又是四五載。

琳琅咬脣猶豫着,邵煜白卻直接伸出了握着鞭子的手。

“上來。”

琳琅不再猶豫,握住鞭子的突出部分,爬上了馬背,坐在邵煜白的背後。

李臨淵看得有點呆。

“令妹由我帶回,你去送另一個姑娘便可。”邵煜白道。

而後,踏雪寶駒揚長而去。

滿春也就被接到了出將的馬上。

“這……這不大好吧?”留下後頭呆呆看着塵土飛揚的李臨淵,李臨淵直搖頭“不像話!”

言曉芳這時候又把頭探了出來:“喂,你要不要進來坐?傷剛好就別在外頭嗆風了!”

轉過頭,竟是與言曉芳相距咫尺。兩人的鼻尖幾乎挨在一起,李臨淵嚇得撲騰一下子把屁股往後挪去:“不行。這會損害你的閨譽!”

言曉芳翻了個白眼:“那會損害你的閨譽嗎?”

李臨淵搖頭:“我都不是女人,哪來的閨譽?”

“那就行了唄!我不介意閨譽,你沒閨譽。進來坐吧!”一把將他拉進了車廂,言曉芳吩咐車伕,“改去言府!”

坐回車廂裡,瞄了一眼對面正襟危坐的人,言曉芳道:“你不用怕,我只是怕你因此又病了,那我可還得攤責任。求個護身符就怪麻煩的呢!”

瞧着她好像真的很悠閒,並沒在意其他的模樣,倒顯得自己跟個姑娘似的扭捏。李臨淵輕咳了一聲。

“你都不介意,我也沒什麼好怕的。只要到時候別有人因此說我敗壞人家姑娘清譽,要我負責就好。”

“嘁,誰這麼無聊啊?”言曉芳不屑的輕嗤。

然而頓了頓,着重打量了這人一番。她又想到什麼似的笑了起來。

“不會你就遇到過吧?”

畢竟這人長得還是不錯的,身量也還可以,可惜在這臥虎藏龍的京洛,如今身份與名氣是低了些。

李臨淵被她看得有些惱火,側過了臉去,僵硬的道:“沒有。”

言曉芳眯了眯眼。

“真沒有?”

“……”

盯着他看了一會兒,言曉芳擺了擺手:“算啦,沒有就算了!”

然而再過沒多久,她又把頭探了過來。

“哎,真沒有啊?”

李臨淵:“……”

琳琅已經跟着邵煜白離開老遠。奔着邵府的方向,琳琅發現了。

踏雪真的是匹好馬,跑得很快。

馬背顛簸,對方卻穿着披風,雙手不自覺的就抓在了邵煜白兩側的腰上。琳琅半天才開口問:“你……回去就是騎着踏雪嗎?”

聽到身後有動靜,邵煜白放緩馬速,回頭:“嗯?”

抿了抿脣,把問題複述了一遍,琳琅擔憂的道:“踏雪是匹好馬,可你回去的匆急,怕是要日夜兼程,官驛的馬怕是都要累死幾匹,你身爲主子,是不是得待它好些?”

“怎麼?你心疼它?”邵煜白調轉馬頭,直接步入了一個供給路人休憩的園子。

如今是冬日,園子裡沒有別的路人。

兩人相繼下了馬,出將和滿春被留在了外頭。琳琅到現在還是有點懵的,腦袋裡頭混亂不堪。心裡也是一團亂麻。

“沒有,我就是,呃……隨便問問。”

因爲沒有來的緊張,致使說話都變得支支吾吾。琳琅有些沮喪。

她也不是特別心疼馬。也不是什麼別的,就是想和他多說幾句話,可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人都不擔心,倒先擔心起馬來。”邵煜白擡手放在她的頭上,有些無奈。

“幼時分明聰慧機警的很,可見歲月不饒人。”

琳琅乾笑了兩聲,別開視線:“我小時候,也沒少做傻事啊。”

本有一個較爲成熟的腦子,卻因支配着一副幼小的身軀,開始幼稚,開始天真,開始不爭氣的因爲一個少年郎而動了心。

“二爺。”琳琅垂下眸子,聲音低沉,透着掩蓋不掉的擔憂,“您爲何急匆匆的就要回去?”

頓了頓。她咬脣:“我,是擔心北暨那邊出了什麼大事。”

“是出了些事。”邵煜白沒有隱瞞的道,“此事我與太子講過,說明敵寇可能來源於他存有兵力的盧雨城,淮澤水域一帶。但太子亦在京洛,並未得到可靠消息。此時我請他出兵幫忙調解……或許要比自己前去調解虧得多。”

不管是不是從盧雨來的,只要侵犯到了北暨,那就是他的責任。

若是確鑿證明了敵寇是來自盧雨淮澤也好,可現在並不知情,他讓太子單獨出力,將兩人的兵並在一起打仗,不僅他會欠下太子人情,自己的兵力可能也會折損許多。

畢竟,誰又知道觥籌交錯之間,太子的眼裡翻涌着怎樣?暗的漩渦呢。

“雖說依我之見。太子未必會想與我產生更大的嫌隙,但爲了日後,能夠保證邵家和齊兒的安危,我還是得走一趟。”

話音輕柔的不像是他,且眸子裡,也像萬年冰山被初日照耀着那般,虛微融化,將蒼茫渡上一層粼粼的光。

他在安慰她。彷彿在用那雙深邃的眼在告訴她:“沒事,小事而已,只要我出面,很快就能解決。”

“可是……”琳琅僵硬的擡起手,最終只抓住了他披風的邊緣。

“太子,他有沒有可能,會對你不利?”

這問題本不該她來問的,可她真擔心。眼前這人會產生自負的情緒,從而輕敵敗落。

到那時,她再擔憂,也來不及救了。

邵煜白深深的看了她一會兒,才挑着脣角笑了。

“太子,輕易沒有那個膽子對我下手。”

分明是自負的話語,在他說來卻半點沒有誇張的意思,只有胸有成竹的自信。

“太子生性多疑,野心又太大。哪怕明知道二皇子不成器,三皇子不受陛下重視,他還是怕走了前人老路,以爲自己穩操勝券,最後被毫無防備的擊垮。”

“所以,如今的太子,該是有意拉攏邵家的。”

“反倒是某些清楚的知道自己身份的人,爲了能將自己的好日子長久保持下去,可能會不惜一切的對付我和齊兒。因此,齊兒那邊,還要靠你多留意着點。”

此時,譽王府大門外,偷送東西者已然回到了尉遲召文身邊。

“殿下,事成了。”

“很好,不過那李琳琅,真不在?”

“屬下並未見到。”

尉遲召文點點頭,哼笑一聲:“倒是無所謂了。脣亡齒寒,那傻子死了她也不會有什麼好日子過。屆時哪怕邵煜白再護着她……哦不,邵煜白馬上就要自身難保了。”

誰也別想,把他只是尉遲少齊的替代品這秘密泄露出去!

只要待到死死扒着龍椅的老傢伙一死……他坐穩三皇子的位置擁護大哥,呵……

臉上露出猙獰而滿意的笑容,尉遲召文道:“蘇夫人,咱們倆現在,就一併等着好消息吧?”

“三殿下一言爲定。”李若溪重重點頭,雖然還是有些不放心,但也沒有別的法子。

如今她想回到蘇璨身邊,只有靠藉助外力了。她娘拿了不少銀錢,回到老家也能過上好日子。但她不行,她只有蘇璨了。否則,嫁給別人填房……怎麼能讓她甘心!

譽王府,齊物居院內。

文玉休息許久,終於從牀上爬了起來。捏了捏自己浮腫的小臂,下牀來到主臥門前。

“冬青妹妹?世子妃在裡頭嗎?”

“沒有,屋裡只有世子和平陽在。世子妃帶着滿春出去了。”冬青道。

平陽去見過王妃,被問了一通世子的情況,得知並無大礙,就立刻趕了回來。

文玉點點頭:“那我進去候着,以便幫着伺候世子。”

冬青沒攔着。

王府外頭,幾人已經分散離去。尉遲召文身邊的下人忽然問:“殿下,您爲何要繞這麼大一個彎子去對付一個傻子?”

尉遲召文雙臂環胸,看了一眼頭頂陰沉的天空。

“你以爲他真是個傻子?”

屬下驚愕。

“我猜他,十有八九可能是裝的。已經暗示給尉遲錦明過,可他真讓我大失所望,到現在也沒探出個究竟。”

又低頭看了看腳尖,他道:“不過這樣也好。直接殺了他,不管下手的是誰,老傢伙第一個就會想到是我,邵煜白怕是也會這麼想。如此將李家人繞進去,我脫身的把握可就大了許多,且還能讓邵煜白也跟着落網……”

呵笑一聲,他命令道:“一旦李家那庶女被人抓住逼供,你們幾個便直接過去,殺。”

“是。”

“屬下明白。”

天色陰沉到極致,烏雲密佈得幾乎沒有一絲縫隙。好好兒的白天宛若深夜,路邊的小販見狀都匆匆收拾起東西,趕着回家。

街上行人匆急,一個身着紫色華貴絨袍的身影將一直糖葫蘆遞給了身邊矮矮的粉衣小女孩,瞧着糖葫蘆小販接過銅板就往歸家的方向跑,幽幽的嘆了口氣。

“你怎麼啦?好端端的嘆氣!”小女孩兒咬下一顆裹着糖的山楂,眨巴着紫葡萄一眼的大眼睛問。

紫衣公子微笑。

“感嘆一下,怕是要下雪了。”

“哦。見過千萬次的景色了,有什麼好感嘆的?”小女孩塗掉沒被挖乾淨的山楂籽,舔了舔嘴脣。

紫衣公子又搖頭。

“風雪欲來,僅憑血肉之軀也能攪得天翻地覆,可是人間獨有的風光。”

邵齊倒是醒得比琳琅預計的快了很多。

醒時腦子雖還有些疼,卻也沒什麼大礙。

“琳琅?”掀開被子從軟榻上坐起來,他四顧一番,沒看見想看到的身影,有些失望。

“主子,您醒了。”平陽上前用目光詢問。

得到的答案是沒有大礙,他放了心,又聽見傻子問:“琳琅呢?怎麼沒見她?說好的醒來就能瞧見。”

說罷,失望的扁了嘴。

“世子息怒,世子妃是有事出去了,很快就會趕回來的。”文玉走上來,也笑眯眯的問了一番他的狀態。

邵齊含糊的回答了幾句。而後道:“我渴了。”

文玉立即端茶給他。

喝完茶,吧唧了兩下嘴,邵齊渾身散發着低氣壓的戳在軟踏上,滿臉怨念。

文玉爲替琳琅解圍,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蜜餞。問:“世子若是無趣,可要吃些蜜餞?”

“好啊。”沒什麼精神的回答。

文玉見狀,更是討好的在蜜餞盤子裡挑了一顆又大色澤又好的的,餵給了他。

邵齊張嘴吃了下去,隨即立刻擡起了本在耷拉着的眼皮。

憩園那邊,琳琅和邵煜白算是聊了許多。但也都是關於國事的,竟都沒聊到自己。

兩人心裡都明白這是爲什麼,於是很?契的誰也沒有打破這寧靜。

漸漸地,天空中竟飄下了雪花。

邵煜白隨手便將她的披風領子攏了攏,讓她按住,道:“天會越來越冷,該回去了,往後好好照顧自己。”

“你也是。”琳琅低頭,“小叔叔到了北暨,也要照顧好自己。”

刻意的閃躲和疏遠在這一刻好像都沒那麼重要了。臨近分別,邵煜白抓住了琳琅空閒的那隻胳膊,將她往踏雪身邊帶去。

雪花有如鵝毛,撲簌簌的落下。

擡眼間,看着身側的人,琳琅回憶起了先前那句沒說完的話。

——從天光乍破,到暮雪白頭。

從天光乍破相識,未曾奢求共赴白頭之日,但今日得以共賞暮雪,就已足夠。

“二爺,還有一句話,我可能不該問,所以我問了你也可以不回答。”

最後在到達譽王府之前,琳琅忽然道。

邵煜白微微側頭:“你問。”

握在他腰間的手緊了緊,琳琅輕聲開口。

“世子他,會不會去爭奪下一任國君的位置?”

“或者說,你與太子這隱隱的疏遠,是不是代表……你不會奉他爲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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