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的媳婦正是先前勸阻京書棠的那個年長的媳婦,面對村長時沒有一般農村女人的唯唯諾諾,眉眼中既是溫順又有正直,看起來想是很不錯的好姐姐。
她走過來,將京書棠和花香雪扶起,京書棠雖然覺得腿腳還是一片烏青,但是現在還有一大堆的事要忙,也就忘記了腿上的疼痛。
“這位姐姐貴姓?”花香雪盈盈一笑,看起來像個謙虛可愛的小輩兒。
“免貴姓餘,夫家姓楊,故楊餘氏。”那年長的媳婦眼中並無太多波瀾,她淡淡地看了眼花香雪,並沒有因花香雪美麗的外表而有過多的關注。
花香雪衝她友好笑笑。
費了好大的勁兒,終於把安婆婆送到牀上去,京書棠先坐下,好好給老人家把脈。
“京姐姐,安婆婆還好吧?”小雙站在一邊,水靈靈的大眼睛裡是滿滿的擔憂。住在這裡的時日裡,她早已經把安婆婆當成了自個兒的婆婆。
京書棠靜靜地把完脈,勉強衝她一笑,摸了摸她的頭頂上的小羊角兒辮兒,溫和道:“安婆婆是個大好人,自有老天爺保佑,會好的。”
事實上,安婆婆這也不是太大的病,只是氣火攻心罷了,這事兒對年輕人來講說大不大,可是對於安婆婆這樣的老人而言,就有些受不了了,很容易引起其他嚴重的病痛。一個老人家,就應該開開心心地,在子子孫孫的團簇下頤養天年,不要有太多的顧慮。
可惜,眼前的這個可憐的老人,沒有其他財產,沒老伴陪着,要賺錢養活自己,時不時還得活活地受自己兒媳婦的閒氣。真是運氣不好,遇到鬼了。
京書棠捏緊了拳頭,她暗暗發誓,一定要報答安婆婆,讓她老人家過上好日子。
寫了方子,京書棠放下筆,此時大雙過來,道:“京姐姐,這個方子就給我吧,我去給安婆婆煎藥。”
“啊?”京書棠訝然,道,“你會煎藥嗎?”
“嗯,我會的,安婆婆教過我煎藥的,如果有不懂的,我再過來問問你,那個餘姐姐和她的家人還在門口等着,應該是等京姐姐的,和您有要事說,您快去吧。”大雙定定道。
京書棠微微笑,真是個懂事聰明的丫頭。
將藥方子遞給了大雙,京書棠起身去了門前,客廳給平兒媳婦弄得不成樣子,花香雪,餘氏,村長和一個陌生的壯年男子都在外面等着,不知道花香雪從哪裡弄了茶水,把幾人招待地好好的,幾人有說有笑,氣氛還算融洽。
京書棠剛想走過去,此時,卻看見小謹行遠遠地走來,小小的身影可憐極了,臉上是滿滿的委屈,連眼圈都紅了。
這是怎麼了?
京書棠想都沒想就把村長一行人晾在一旁,讓花香雪一旁繼續招待着,自己疑惑地走過去,而謹行看見京書棠走來,自己倒是停下了腳步,像是有些害怕京書棠走過來似的。
“謹行,怎麼了,誰欺負你了,給娘說!”京書棠快步走上前去。
謹行噘着嘴巴,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眼圈更是通紅,眼裡淚水汪汪,要是稍不注意下,非落下來不可。
京書棠看着自家兒子的金豆子都快落下來了,沒由來的心裡疼了一大片,這兒子,又聽話又懂事,又堅強又聰明,哪裡在外面就受了這委屈了?
“兒子,好好給娘說,發生了什麼事?”京書棠伸手去揩乾了他眼裡的淚水,親了親他的額頭。
“孃親。。。”謹行趴在自家老孃身上,苦兮兮道,“奶奶。。。奶奶又打我。。。好疼。。。”
“你說什麼???”京書棠大驚,忙扶正了小謹行,抹起了謹行的袖子,道,“給孃親看看,她打你哪裡?疼不疼?快,孃親給你上藥。”
小小嫩嫩的手臂上,果然有一道道長長短短的烏青,在謹行白白的皮膚上,顯得尤其突出。
京書棠眼淚一下就掉了下來,心裡疼得沒辦法。
花香雪見狀感到不對,和村長一行人道了一聲,微微欠身表示抱歉,便走過來,走進了看到小謹行的手臂,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捂嘴道:“天啊,這是誰打的,好恨好歹毒的心,連小孩兒都不放過。”
看着自家孃親沉默地哭泣,謹行心裡也更加不是滋味,他伸手抹乾京書棠的眼淚,堅強道:“謹行不疼,孃親不哭,不哭。”
不疼。。。騙誰啊!!!
那一道道烏青就好像是抽在了京書棠的心尖兒上,疼得京書棠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止都止不住,她不禁無助地想,衛澤言在哪裡,他的兒子給人打成這樣,他知不知道?
謹行自己也是無奈極了,他本來是想去搬救兵的,可是一去了工地,二丫和二柱都不在,一問,才知道二人都去了衛府,他蹭蹭蹭地跟着去了,見門口沒人攔着,就偷摸着進去,一進去還沒找到人呢,就給衛老夫人發現了,衛老夫人上次的惡氣還沒出,見衛謹行一個人孤零零地,當然就不肯輕易放過他。
京書棠聽着謹行絮絮叨叨地說完了發生的一切,慢慢地冷靜了下來,臉上的心疼被平靜所替代,只有捏得死緊的拳頭,暴露了她心裡的憤怒。
花香雪見此,輕輕攬過小謹行,對京書棠微微笑,道:“京大夫,若是不嫌棄,就讓在下給謹行上藥吧,村長到底是客人,總不至於讓人家沒地兒坐着不說,還在一邊傻等着,對吧?”
從村長上次見面的態度來看,他對安婆婆裡一屋子的女人是避之而不及的,然而這次卻站在這裡,巴巴地等了這麼久,說明他確實是有很重要的事。
京書棠木着臉沒說話。
但花香雪已經看出了京書棠的鬆動,道:“村長和餘氏你都是認識了,纔來的那個男子,是餘氏的丈夫,村長的大兒子,姓楊,爲人還算親和,快去吧,怠慢了客人,就是你的不對了。”
聽着花香雪溫和又不失道理的話,京書棠皺得死緊的眉頭才稍稍鬆了些,她看了眼花香雪,稍微點了點頭,語氣還是有些不服,道:“藥膏在你的屋子裡,那個大大的竹籃子裡面,紅色的瓶子,白色的藥膏,別弄錯了。”
“我知道了。”花想學微微欠身,牽着小謹行就離開了。
京書棠抹了抹臉,深深地吸了口氣,才勉強讓自己恢復更多理智,先處理完手裡的事。
不過。。。
她和衛老夫人的這個仇,結大了!!
京書棠起身,向村長一家子走過去,微微欠身,道:“在下衛京氏,因犬子的事,失禮了,還望多多見諒。”
聽了這番像樣的話,村長一臉不滿的稍微下去了點,可是還是氣呼呼地哼了一聲,對自己兒子道:“你跟她說。”
他兒子是個鐵錚錚的大漢子,先前和花香雪這般窈窕婀娜的女子就有些不自在,即使她給人感覺還算親和有禮。而京書棠雖然沒有花香雪那麼柔麗婉約的氣場,可在他這樣的漢子看着也是個弱女子一般的妙人兒,感覺還是稍微一捏就碎了一般。
他不自在地推搡了把自家娘子,硬邦邦道:“你來說。”
楊餘氏有些無奈笑笑,讀京書棠微微欠身,道:“京大夫,我等有事前來,打擾了。”
“餘姐姐說哪裡話,我等怠慢,還望不嫌棄。”京書棠亦是溫和道,不過她一聽到楊餘氏對於她的稱呼,就感覺一陣頭大,京大夫。。。
她就一個種田的女漢紙!!!
京書棠的預感果然是正確的,那楊餘氏人看着溫和客氣,可是說話還是單刀直入,沒有絲毫的拐彎抹角,一來就告訴了此行的目的。
“所以,餘姐姐的意思是說,讓我去稍微照顧一下那些得了疫病的村民?”京書棠躊躇半天,才非常謹慎地用了“照顧”這倆含義頗多的詞。
誰知楊餘氏微笑着搖搖頭,溫柔地看着京書棠慈祥道:“京大夫過謙了,我等也是聽人說了,京大夫不僅醫治好了李安氏,就是那丁氏前來,尋京大夫給她丈夫治病,也是手到擒來,京大夫如此妙手仁心,還望爲我村盡一份力,我村村民,真是感激不盡。”
“我。。。”京書棠看着楊餘氏這般不溫不火的態度,自己倒有些泄氣了,拿着有些沒辦法,只得煩惱地撓撓頭,嬌憨道,“餘姐姐,不是我不治病,而是,我。。。你看我就一種田的,相公又外出了,家裡連個男人都沒有,我。。。我哪兒知道該怎麼做呀?”
再說,要是醫好了倒還沒事,萬一醫死個人來躺着那她咋辦?她有幾條小命來賠?像丁婆婆那樣的家屬,這個村兒裡她絕對相信不止是一個兩個的。
當然,這種上不得檯面的事,京書棠也就沒正面說了。
而那個村長的兒子,一聽了京書棠的話,有些驚訝道:“京大夫,你。。。你說什麼?”
“啊?我。。。我沒說什麼呀?”京書棠有些摸不着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