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亂了許久,才幫我穿好上衣。
穿到下半身,手指更顫抖了,尤其是褻褲滑上臀部的時候,他有些裝模做作,居然小心地對我道:“得罪了。”
我心想你得罪了很多次了,今天才講這句話,是不是太遲了一點?
當然,嘴裡還是要帶些羞意地說的:“不要緊,王爺,我們是夫妻……”
他這才幫我快快地穿上褲子,終於,穿到外袍的時候,手穩定了下來,倒有了幾分熟練勁。
我有些感慨,有人說過,天理循環,報應不爽……我不過幫他除了一次褲子而已,後面就輪到他幫我除好幾個月的褲子了。
“輾玉……噢……你……你什麼時候能聽得到我的說話的?”
從狂喜之後冷靜下來,他終於感覺到了不對勁,他喚我的名字,稱爲輾玉,卻沒有稱作王妃或它。
我嘆道:“王爺,昨晚小七將所有都告訴了我,說你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說你一直都在爲我治療,王爺…… 我……妾身真是很感動。”
他很明顯地鬆了口氣,我想他在擔心他以前做的好事兒。
“我是你的相公,爲你治病,是我應該做的……只要你能好。”
“可是,你爲我輸入的內力,對你自己損耗極大吧?”
我再一次提起這個話頭,可他卻依舊不願意答,只道:“不會的,內力輸給了你,只要我再練就行了,你忘了,我每隔十日才爲你輸一次內力呢,你以爲本王沒有打算的?對了,父皇和皇祖母有意將皇位傳了給我,我以後還要登大寶,要攜手你登上皇位,本王要做天下第一的賢君,你就是本王的賢后,以後的事兒可多着呢……改科舉之制,正朝綱,修水利,輾玉,你博覽羣書,胸有韜略,定能助得本王的。”
他越說得煌煌大氣,憧憬以往,以彰顯他勃勃野心,雄心壯志,我便越覺心慌……此時反而感覺,如果他天性如此便好了,他便會如自古以來的帝王一般,薄情寡性,便會將自己的性命看得重於一切,不會做這樣的傻事。
“那剛剛,你在我身上擦的,卻是什麼?”我終忍不住,淚又流了下來。
他一怔:“那時,你就有知覺了?哦……你誤會了,輾玉,近幾日我有些風寒受涼,有幾聲咳嗽流涕,一咳之下,就將鼻涕滴在了你的身上……你不是怪我吧?你那麼愛乾淨?莫非不是……?”他哈哈笑了兩聲,“讓本王猜猜,本王真是感動,王妃這麼不是想着本王爲了給你治症,流了血什麼的吧?別傻了……”
心慌越來越重,五肺六腑彷彿要融化了,那種緩緩的,徹入心肺之間的痛,讓我的頭鈍鈍地痛,他既不想告訴我,我又何必再問?
只要,只要能阻止後面發生的一切便好,我努力集中精力,想着發生的所有,冥冥之中,彷彿有一雙暗手,在操縱着這一切。
我嘆道:“那就好,王爺以後晚上睡覺,可要多蓋點兒,可惜臣妾不能爲王爺蓋被。”
他舒了一口氣,笑道:“以後,你能爲本王蓋被的。”
“對了,王爺,幸得你爲臣妾輸了內力,才讓我早日清醒,你這內力可真是奇特。”
“是嗎?說起來,還多虧了我去了君家村一趟呢。”
“王爺,那裡還有人嗎?”我疑心大起。
他語氣有些沉重:“滿目蒼夷,枯草過人……當初,我不敢肯定是你,不敢肯定我的侍妾便是你……所以,我便率八駿去了一趟君家村,想看看,那裡有沒有你的痕跡,卻只看見滿目盡是墓碑,你的墓與君帥的墓並排而立,我有些失望了,仔細打量,卻看見君帥的墓碑前面有人拜祭的痕跡,你的墓碑前卻沒有,所以,本王就懷疑了,在村中一路找尋,找到你住屋子,桌面雖是蒙了一層灰,可顯然比其它屋子乾淨,一路找下去,發現了一間密室,有一些古籍殘卷,其中一本,就記載了治療你這種寒症之法,而恰巧,本王從小所學,就是極陽剛的天一功 ……你說說,我是不是很幸運?”
他不說我很幸運,反說自己幸運,他將我的性命看得重過他!
我該怎麼問他?如果問他當年那杯酒爲何有毒,他爲何率八駿暗下殺手?他豈不是會明白婚禮之上我對他說的全是假話?我早已知道他對君家將做的事?不,我不能再傷他的心了。
只因那些話,如果現在由我來說,我會真實真意,不摻半點虛假:我想做你的王妃,與你白頭到老。
我相信,當年,他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真相,並非太子所述,太子也可能只能窺其一斑。
一個將生命都看得不重要的人,會爲了登上大寶之位,採用這樣的手段?
我隱隱感覺我與他,都成了旁人手裡的棋子,而這個操棋之人,我卻沒有一絲頭緒。
我在心底仔細斟酌,道:“是嗎?王爺真是細心,那間屋子裡書,連臣妾也沒有盡看得完呢,只不過學了十分之一而已,就因爲如此,父帥當年對我極爲頭痛……”
他笑道:“就是十分之一,就能和我打成了平手,如果全學了,那還得了?”
我道:“王爺才天資聰明呢,那些殘篇斷卷極爲難懂,有些更不是中原文字,王爺也看得懂?”
“哦?不難啊,雖不是中原文字,卻是身毒國的,綠耳就懂身毒文字的。”
綠耳?我想起他略有些詭異的身手……他騰躍之間使的雖是武當派武功,可身形微動之時,關節卻彷彿要脫開一般,原來,他學過身毒的瑜珈之術?
“原來是這樣?王爺,你真是很幸運呢,去到君家村,恰巧就找到了那殘簡,又恰巧有個懂得身毒文字的人在身邊,更恰巧可用這種辦法治我的寒毒?”
他本就是個聰明絕頂之人,一開始因牽涉到了我,所以心境便亂了,此時聽我一說,便理清了思緒,問我:“你是說……?”
“王爺爲我刺穴之事,以後還是不要做了吧?”我輕聲道。
他苦笑:“就算是別人刻意引我入蠱,但你的身體總見了起色,本王怎能不做?別怕,十天才一次呢!”
如果我的脖子能動,我多想咬他一口啊。
爲什麼,他不薄情寡性一點?
爲什麼,他就是這樣的榆木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