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他吻上了我的脣,沿着脖子一直向下,手掌撫上了前胸……
正絕望間,卻感覺一股熱力從乳凸穴衝入,忽地散於四肢百髓,我終於鬆了一口氣,原來,他並不是那樣的想法。
是我自己想偏了。
“對不住,以前就想爲你全身推拿的,可怕你不願意,只幫你點了後背的穴位,如今你已成了我的妻子,想來沒有什麼心防了吧”
我雖是睡在牀上,動彈不得,可全身的肌膚卻是那麼的敏感,他衣袖垂了下來,拂在了我的身上,那種微麻刺癢,帶着薄繭的手撫過我的身體,有微微的暖意,鼻端甚至可聞到他身上薰香的味道,彷彿清晨之露,耳邊聽到他的絮絮叨叨,竟有了一些精神恍惚的感覺,彷彿坐於晨曦薄霧之中,身邊有一兩位鄰家大娘勸說着我:玉啊,你要穿裙子啊,大娘爲你做了一件,邊裙之上繡的是木槿花呢,大娘知道你最喜歡這花了……
再一恍惚,心裡一激靈,這才記着提醒自己,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就因爲他爲自己治療嗎?
他輕聲低聲地道,一路卻手指不停往下的往穴道里注入內力,以前的那種舒服又慣穿我的全身,如果是平時,可以想象得到,我肯定會呻吟出聲的,可如今,我卻只能動彈不得地舒服着,哎……其實有時候,舒服也是一種罪啊。
他摸遍了我的全身,應該說是刺穴刺遍了我的全身……有些地方,我都不好意思想……
哎……
還好動彈不得,要不然我全身都會紅得如烤蝦。
後來,他幫我穿衣服,剛穿上一隻袖子,忽地有人一聲大喝:“畜生,你幹什麼?”
大家都猜得出來,能叫夏候商爲畜生的,是哪位了吧?
永樂帝有這資格,但不可能有這彪悍。
這當然是皇太后她老人家了。
接着,便聽到柺杖擊打在皮肉上蓬蓬作響,響了半天,有如棍棒擊在豬肉身上一樣,他竟然是一動不動地受着,好不容易老太后才喘着粗氣道:“道德敗壞啊,世風日下,她都成這樣了,你還如此?你就不能等她好了才……”
我有些感動。
老人家的道德觀念真強。
真心痛人。
這種人就該打!
夏候商肯定跪在地下的,因爲他的聲音從下往上傳,他很委屈:“皇祖母,皇孫,沒做什麼……”
“什麼,這叫沒做什麼?那做了什麼會成什麼樣子……”老人家氣得一陣咳喘。
夏候商忙膝行向前,肯定是扶住了她,“皇祖母,皇孫真沒做什麼,皇孫在幫她以內力刺穴呢,每十日幫她輸一次內力,她會早一些醒的。”
“真的?哦……乖孫兒快起來,哀家就知道你一直是個良善的好孩子,這麼做,對你自己沒什麼影響吧?”
“沒有。”
“哎,那一晚啊,你父皇不知道原委,便下了聖旨,讓寧家去捉拿,他不清楚……”
原來,她也是知情的?她也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和夏候商一樣?
所謂的娶爲正妃,這一切一切,原都是這兩個人事先商量好的?那麼,這離間之計便落了空?幸虧,幸虧,我沒有死,還有機會。
心中剛剛的柔軟一下子消失不見了,我甚至有些恨自己,就因爲他幫自己療傷,自己的心就有些鬆動了?
剛剛如觀着旁人演出的那種心情便又消失不見,心中一瞬間又充滿了恨意……這一瞬間,我卻有些希望時光就爲我停留於此處,身邊兩人演的只是祖慈孫孝尋常戲碼,混不關我好事,那些仇恨血腥,只是我的前生,我肩上再沒有了責任。
我想他們在言語之中多透露出一些端倪來,可他們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反倒是皇太后反覆地問夏侯商,問他近幾日可曾吃了飯沒有,又勸他以身體爲重,事情既是如此了,也只能罷了,日後再慢慢地找尋大夫來治療。
夏候商則是安慰皇太后,道:“皇祖母,皇孫知道的,她需要我呢,你放心,御醫說了,她生機未歇,只要皇孫再努力一些,她終會好的。”
太后聽了,唏噓不已,拄着柺杖在屋內踱來踱去:“商兒,如果她終不能醒,你要做好心思準備纔好。”
夏候商沉默了半晌,未曾回答,反道:“皇祖母,這些日子,我常想起以前在西疆的時候,那時候,與他們在一起,恐怕是我最快活的日子,皇祖母,皇孫讓您擔心了,皇孫……恐怕不適合這皇宮……”
我自是明白他的意思,聽他的語氣,他已無意於皇位了?如果我當真不醒,他竟有了去志?
皇太后語氣既悲傷又失望:“商兒,哀家只得你父皇一個兒子,他的性格你也清楚,他並不合適當皇帝,可他也當了這麼多年的皇帝,你們三個孫兒輩之中,哀家唯一的希望便是你了,你會將中朝帶入盛境,你現在爲了她,竟然連家國都不顧了嗎?”
聽到這裡,我心中一動,他當真想如此?
“對不起,皇祖母,三弟有皇祖母看着,想來會是一個好皇帝的,如她去了,皇孫當真如失去了一半生命,剩下的那一半,只願有清燈古佛爲伴……”
“好好好,哀家一生籌謀,到頭來竟是得如此下場嗎?先皇啊,哀家真恨,爲何當年不追隨你於地下……”
我聽到了驚天動地的抽泣聲,當真將我嚇了一跳,心想這平日裡端莊威嚴的皇太后,私底下撒潑耍賴的功夫當真讓人刮目相看。
只聽見夏候商一開始嘴還有些硬,到了最後,也只得哄起皇太后來,皇太后則趁機提出了條件,要他廢了那誓言,夏候商沒有辦法,只得語意含糊地答應了。
皇太后便又告訴夏候商,說已下了懿旨,請各地名醫來京,爲我看疹,以商確治療方案。
爲什麼他們會對我這麼好?在得知我是君輾玉之後?
我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了疑團。
君家將已成爲過去時,君家人也不再掌西疆大權,他們沒有必要這樣的討好我。
也許夏候商對我有一份情意,可皇太后爲什麼也會支持他?
那沒天的腥雲雖無時無刻地籠罩於我的心頭,可不知道爲什麼,聽了他們的對話,心中的恨卻是淡了許多。
接下來的日子,不停地有大夫過來看疹,我的手被人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可沒有人說得清我這到底是怎麼啦,中了什麼毒,因爲,那天好禮上飲的酒,早已與我本身的毒相融,再加上大還丹的功效,沒有人知道我到底能不能醒。
夏侯商每次從希望到失望,再由失望到希望,他的談話的語氣傳入我的耳內,讓我聽了,心微微地酸。
甚至到了後來,他請來了江湖各大門派的宗師,看能不能用其它方法幫我,可惜,儘管高手如雲,也沒有效果。
我每日躺於牀上,醒了睡,睡了醒,不知時日,混混噩噩,不知道過了多久,只感覺夏候商幫我刺穴刺了三次,每一次刺後,他都氣喘如牛,還傳來一些不好的聲響,比如說他的呻吟之聲,衣服磨擦之聲,是極舒服的那種……讓人臉紅心跳的那種……還有平日侍候我換衣的宮女悄聲地討論:你說王爺,每一次從這裡出去,都換了……你說,他是不是?別胡說,王妃都這樣,他還能做出什麼,那有什麼樂趣 ……?
我滿頭大包,可惜出不了聲,腦中急速地思考,不由自主便想起了咱們的第一次……吃藥……
其實心中的恨意如果長久沒有行動支持,便有些消散了,如今我也就能苦中作樂地分析衆人的談話,從中反倒聽出些樂趣來,不過這些宮女談論寧王的時間較長,較頻繁,時常圍繞着王爺今日看了我一眼,他是不是喜歡我新戴的珠飾呢?又或是,今日的衫裙衣領是不是該拉下一些?這些都是她們獨自一人在我身邊幫我擦身時候的自言自語,這些事兒,她們肯定不會跟別人議論的!
日子很無聊地過,有時候我真的希望自己這麼一輩子地躺了下去,如此一來,我便不會整日頭痛該怎麼報仇了。
君家將離我越來越遙遠,遠得彷彿是我的上一世。
真好。
有時候也有一些不好的事情發生,比如說,有一日便發現有人想用長針刺我,幸好被人發覺了,原來那人是寧啓瑤派來的,她不相信我沒有醒,以爲我整日躲在宮裡頭,就如此生活了下去……很有些佔了茅坑不拉屎,佔了王妃的爵位卻稱病不讓小老婆入門的意思在內。
聽宮女們私下裡議論,說王爺自從王妃這樣之後,怎麼也不肯再娶側妃了,跟老太后在殿內大吵,說她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就是死不認賬,又能把他怎麼樣?
後來的內幕,這些宮女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所以後面,這事兒便無聲無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