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聆鳳這幾天總是往蕭家跑,如今和糯糯是越來越性情相投了。說起也是奇怪,糯糯平時看着挺高傲的,不熟悉的臉孔往人家面前一湊,人家一撇嘴一扭臉,冷得很,都不帶搭理你的。
可是孟聆鳳來了,糯糯就揮舞着手腳,四肢亂動地表示歡迎,口裡還發出很大聲的“布穀布穀布穀”的聲音。
孟聆鳳一把將糯糯的後領子提起來,笑呵呵地道:“想我了啊?”
這個動作嚇得一旁的郝嬤嬤不輕,她年紀大了,小心翼翼得很,看着這個孟將軍如此折騰糯姐兒,她心疼。
可是看起來阿煙並不在意,蕭將軍彷彿也不會覺得什麼,她只好忍下忍下再忍下。
孟聆鳳逗了一會兒糯糯後就放開了,郝嬤嬤幾乎是撲過去把糯糯抱起來,憐惜地道:“可憐的姐兒,沒事吧,沒嚇到你吧?”
糯糯咧開小嘴兒衝她嘿嘿一笑。
而這邊孟聆鳳跟到阿菸屁股後頭,若有所思地道:
“怎麼才能生出像糯糯這樣好玩的小孩呢?”
阿煙聽此話,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你生個孩子出來是爲了好玩嗎?”
孟聆鳳非常直白和乾脆,挑眉反問阿煙:
“要不然呢?”
阿煙笑得柔和,拉着孟聆鳳走到一旁說悄悄話:
“聆鳳,我記得你比我還大兩歲,你如今二十有一了吧?”
孟聆鳳點頭:
“是啊,我還年輕呢。”
阿煙無奈笑:
“其實你也可以考慮下了,雖然你不急,可洑溪我看他急得很呢,早就想要一個了。”
孟聆鳳摸着下巴納悶:“是麼,他倒是沒說過呢。”
現在她和成洑溪關係好得很,成洑溪每天都和她膩歪在一起,她考慮到這是自己的“一見鍾情的夫君”,也只能是認了。
阿煙看這事兒有譜,便繼續加以勸說,因勢利導:
“而且你瞧啊,糯糯多可愛,你幾乎每天都要往這裡跑,不是爲了看糯糯嗎?你喜歡糯糯,爲什麼不乾脆自己生一個,等生出來,你想自己玩就怎麼玩。”
一邊這麼說着,阿煙一邊默默地同情了下成洑溪未來的日子。先生出來再說吧,至於生出來後,孟聆鳳打算怎麼樣,成洑溪打算怎麼頭疼,這就是成洑溪需要考慮的問題了。
孟聆鳳還真是有些心動了,想了這麼半響後,鄭重其事地點點頭:
“生孩子這種事還真可以考慮下。”
當天孟聆鳳恍恍惚惚地離開了蕭府,到了第二天,她看起來下定了決心,跑過來向阿煙請教“如何能生一個糯糯這麼可愛好玩的孩子”這個問題。
阿煙直接忽略了後面那半句,開始教導孟聆鳳,如何才能更好地爲生一個孩子做準備。
作爲一個母親,說起這種事情來總是有說不完的話,於是阿煙在準備糯糯的抓週禮之餘,便多了一件事,那就是抓住孟聆鳳教她生娃之道。
晚上阿煙和蕭正峰提起這事兒來,蕭正峰卻皺了下眉。
阿煙敏感地感覺到了:“怎麼了?”
蕭正峰本不打算說的,見她問,到底是說出來了:
“秋後可能要打仗,西蠻那邊蠢蠢欲動呢,想來是沄狨投了西蠻後攛掇的。她如今已經升到了三品將軍,正嚷着這仗還沒打夠呢,如果懷了孕,可這就沒法去了,挺可惜的。”
阿煙一時無言,想着當女人就是這點不好,總是比男人多個生孩子這麼一件事。
不過替孟聆鳳犯愁過後,她很快想明白自己該操心的事:
“西蠻那邊如果真打,還是得你去吧?”
用膝蓋想都應該是的,除了他還能是誰,德順帝巴不得他兵敗了就此除掉他呢。
蕭正峰點頭:“是。”
沄狨是他的老對手了,屢敗屢戰,事到如今,他都開始佩服這個人的勇氣和韌性了。
阿煙默了半響,沒說話,最後也只是笑一笑。
有什麼辦法呢,當初就是嫁了一個武將,當武將的,但凡哪裡不太平,可不就是得出門去打仗唄。更何況蕭正峰這種,那是註定要沙場征戰掃蕩四方的。
於是她也只是嘆了口氣,喃喃地道:
“以後我家糯糯可不嫁給武將了。”
沒得提心吊膽的,生怕哪一日做了寡婦,她的女兒絕不能過這樣的日子。
蕭正峰聽她這麼說,也是有些心疼和歉疚,便過去攬着她,笑道:
“放心好了,我小時候算過命的,說是我有九條命呢,沒那麼輕易就掛了。要是哪天我出門,你就在家裡等着捷報。”
阿煙又能說什麼呢,便點頭笑:
“是!不過這都遠着呢,先好好的籌備了我糯糯的抓週宴纔是正經。”
至於秋後可能要開戰的事兒,阿煙終究是沒和孟聆鳳提起,只悄悄地給成洑溪透了一個信兒。
成洑溪聽到這個,自然是不捨的孟聆鳳出去,上一次差點把命都葬送進去了呢。當下成洑溪開始日夜忙碌,想着趕緊讓孟聆鳳懷上。因爲這個,沒少招惹來孟聆鳳的抱怨呢。
她抱怨的,卻是誰在上誰在下的問題,惹得阿煙無言以對半響後,噴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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糯糯的抓週宴就在年後舉辦的,因如今蕭正峰風頭正勁,是當朝紅極一時的一品驍勇大將軍,連當今帝王都要賣他情面,是以這一日來得人還真不少。
燕京城中諸般王侯貴胄差不多都到齊了,蕭正峰這些年來結交的好友知交以及同袍將領,顧齊修的門生子弟,阿煙的昔日閨中好友盡數全來。一時之間沉寂了幾十年的蕭家門庭若市,人來人往笑語不斷。
燕京城裡的人最是能觀風向的,一看便知道這蕭家必是當朝的權貴了,以後怕是要更上一層樓,趁機巴結得也不在少數。
外面的賓客自然由蕭正峰以及蕭家幾個長輩來應對,其他王侯夫人將軍夫人在初見過後,都在老夫人和大夫人那邊呢。唯獨幾個昔日小姐妹,阿煙不能隨意應付的,親自請了她們過來一起說話。
要說起來都是三年沒見了,昔日的何霏霏早已經嫁人了,只可惜嫁的那個昔日跟的是太子一黨,如今早已被髮配到遙遠的地方去了。
幸好何霏霏孃家當日和太子撇清了關係,又仗着和昔日燕王當今德順帝有些交情,算是沒被女婿所連累,也把何霏霏給保下來了。
這邊何霏霏孃家鬧着想讓何霏霏和夫婿陳家和離呢,可是何霏霏捨不得。
昔日干脆利索意氣飛揚的何霏霏,如今蔫蔫的,人瘦了許多,在一衆昔日小姐妹中也不太愛說話,就是從旁靜靜地聽着,偶爾笑下。
同窗中有一個叫芮奕琪的姑娘,昔日是戶部侍郎家的女兒,並不見得多風光,可是所嫁的夫君卻在當日太子燕王之爭中站了燕王這邊,就此也算是飛黃騰達了吧,夫婿年紀輕輕已經官居一品了。她往日並不起眼,如今卻赫然已經是一羣姑娘中的佼佼者,說話多,也愛笑。
一場奪儲之爭,幾家歡笑幾家愁,有人落寞無奈有人意氣風發,這就是人間百態。
阿煙招待着昔日的這羣姐妹,大家說起各家如今的情況,不免嘆息連連,中間有人還提起了李明悅。
“我聽說她雖然幫着齊王生了一個庶長子,可是卻彷彿得了什麼病,被關在後院,尋常人都見不得呢。”
“是了,這個我也聽說了,聽說她連自己孩子都不能見呢,時候一長,那孩子都不見得認她了。”
“也不知道是什麼病,竟要這麼關着,想來不是好病。”
阿煙聽着這番討論,沒吭聲,李明悅乾的那些事,是家醜,不可外揚,是以外面只以爲她真得病了。
大家說了這麼一番後,話題又轉到了阿煙身上,一個個都不免讚歎阿煙的眼光。
“當日只以爲你嫁給個四品武將,還是要跟着去邊塞的,我們想想都心疼你,不曾想如今你就你過得最好,一品驍勇將軍夫人啊!”
“是了,連我夫君都曾誇說呢,說蕭將軍一戰成名,如今在西北一帶名聲大震,還說什麼有人煙處便知蕭將軍。”
“而且咱們阿煙回來後,這皮膚竟比以前都好了,一掐就出水兒的,這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哪個雲英未嫁的大姑娘呢!”
面對衆人欣羨的目光,恭維的說笑,如今的阿煙也只是一個輕笑而已。
這些都是她家男人用命換來的。
家宴之後,送走了其他人等,她只留下了何霏霏。
“你現在如何?”握着何霏霏的手,感覺到那手骨瘦如柴,一時想起昔日在書院中的那個明朗女孩兒,和眼前的婦人真是判若兩人。
何霏霏有些呆木的眸子望向阿煙,看了看渾身都透着神采的阿煙,竟有些自慚形穢,她咬了咬脣,眼淚緩緩流下來,反握住阿煙的手道:
“阿煙,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何霏霏所求的事兒其實很簡單,從去年開始她的夫君便被髮配到了西方不毛之地,至今不知下落,也不知道生死。她知道蕭正峰人脈廣,想託他幫忙打聽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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