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原本的計劃, 完顏宗吉與關山越所扮的黑衣人假意搏鬥,然後一路大進金鑾殿,刺中皇上心口的那一刀由關山越來執行。
之後江浙和禁軍中反水的護衛, 倒戈相向, 將太子、二皇子、三皇子全部斬殺乾淨。
打進了金鑾殿是真的。可關山越的刀卻在指向皇上的那一刻, 反手刺向了完顏宗吉, 完顏宗吉似乎早有預料, 他心知關山越可能不是真意來投,所以他也做好了自己上皇上的準備,他轉身回擊, 尖銳的劍尖直指尚德帝夏衍齊。
皇上後退兩步,高喊呼叫, 在重重內侍的護衛當中, 怒斥完顏宗吉:“江浙, 你要造反嗎?”
狠厲的眼神,狼一樣的目光, 完顏宗吉眼中閃着嗜血的光芒,帶着叛變的禁軍殺向那些內侍。
可是很快情況就顯得有些不對了,這些內侍的武功太高,有些還長鬍子?太監怎麼可能長鬍子?
完顏宗吉來不及細細思索,身後的關山越撕開身上的黑袍, 扯下臉上的狼面具, 與完顏宗吉大戰起來, 他步步緊逼, 沒有給完顏宗吉反手的餘地。
完顏宗吉見他敢在皇上面前露真身, 這才確定,這小子是深入敵營, 來當臥底的。
說時遲那時快,完顏宗吉與關山越本是旗鼓相當的對手,二人過招有如雷霆閃電一般,令人不敢逼近。
關山越的武功顯然更勝一籌,他奮力一擊,劍走游龍,掀起一陣狂風,長劍劃得地上火花四濺,身影有如疾風一般,擋開了完顏宗吉的攻擊,劍尖直指完顏宗吉的喉嚨,鮮紅的血液滴了下來,他沒有殺完顏宗吉,他的長劍只是劃破了完顏宗吉的皮膚,究竟血緣上來說,這是他的兄長,他不該親手殺他。
完顏宗吉的劍只差一寸,沒能夠着關山越,他輸了,輸在武功上,他本以爲是這樣。
回首卻見禁軍中的叛變者,皆被那些假內侍所俘虜。
“皇后娘娘駕到!”
“婉貴妃駕到!”
兩聲通傳以後,皇后和婉貴妃來了,其實完顏宗吉也在各后妃宮中安插了殺手,只可惜梅傲雪的到來也結束了這一切,梅傲雪帶了一部分人手,阻止了後宮的殺戮,保住了皇后和婉貴妃等一衆后妃。
完顏宗吉面對成王敗寇的事實,哈哈哈的大笑着,猖狂而淒厲。
他笑道:“狗皇帝。殺不了你,我也拉你幾個忠臣良將陪葬。”
“恐怕完顏小王爺的如意算盤要落空了,抱歉,一不小心帥了一把!把你的計劃全部打泡湯了,衆位大人裡面請!”律晉江清朗灑脫的聲音傳進殿內,他挑眉笑着,看着完顏宗吉,引着衆位大人入殿。
“哼哼……哈哈哈……”完顏宗吉瘋狂的大笑着,聰明如他,見到了京中衆位大人無恙,心中對邊關的情況也猜到了三分,只怕也完了。
梅傲雪站在殿內,看着完顏宗吉,厲聲道:“完顏宗吉,你大勢已去,認輸吧!”
“哈哈哈……哈哈哈……”完顏宗吉猖狂的笑着,他看着關山越眼中釋出嗜血的光芒:“我的好弟弟,代朝皇帝給你多少好處?讓你這樣背叛你大哥我?你以爲我真的那麼信任你,我死了你也不能活,我的好兄弟,我們一起下地獄!!”
關山越側眼,強撐着,義正言辭:“我們是兄弟,可也是敵人,我生來是待朝人,死也是代朝人。既生而爲敵,你我根本無法選擇。”
他說着,身體就開始有些踉蹌,他心口突然一陣疼痛,嘴角噴出鮮血來。關山越就像是斷線的風箏一樣,身體後傾着緩緩的倒了下去。
“山越?!”梅傲雪驚呼一聲,她跑過去,卻沒能抓住他倒下的身軀。
關山越口吐黑血,是中毒的症狀,他的眼中沒有慌張,也沒有了蒼涼,只是很平靜很平靜,梅傲雪上前俯身,抱着他的在懷中,滿眼的淚水:“山越!山越?!”
關山越躺在梅傲雪的臂彎裡,他大手撫上梅傲雪嬌豔的臉龐,前所未有的輕鬆,他笑着:“阿雪,我早知道酒中有毒,此戰,我從未想過能活。阿雪,別爲我難過,我求仁得仁,死得其所。”
“不要!不要!”梅傲雪滿臉淚水,臂彎裡的男人,是她所恨,也是她所愛,終其一生一世,她的心上也唯有此一人,只此一人。
“來人,傳御醫。”皇后站在殿上代爲發號施令,這個時候窩囊皇帝是指不上了,他除了多疑以外,幹啥都慢半拍。
完顏宗吉歇斯底里的笑着,他大叫着:“別白費心機了,關山越,我在地府等着你!!”頃刻完顏宗吉咬下嘴中毒囊,自盡而亡。
膽大的禁軍叛徒也隨着完顏宗吉的身亡而自盡,膽小的跪地求饒,懇請饒命,會老實招供。
那邊御醫來了,跪地爲關山越診治,三個御醫,皆搖頭:“臣等無能。”
皇后一揚袖子,蹙眉讓他們擡了關山越下去想辦法,救不活就提頭來見。
在場的大人們皆是忠臣良將,只是在朝中屢受排擠,紛紛開始獻計獻策,有舉薦自己認識的奇人異士的,說不定能救關大人一命。
還有說自己看到的古書秘方的。
皇上叫他們能幫忙的就去想辦法。
婉貴妃站在皇上身邊撇撇嘴,這是極秀美的女人,只是一身華服也掩蓋不住她的妖嬈刻薄。她嗔怒:“皇上,還救這個賊子幹什麼?他可是半個渤遼人,今天能殺兄,明天就能弒君,此等不忠不義之人救不得。依臣妾愚見,就放任他死了算了,到時候給個追封就是了。”
婉貴妃此言一出,在場的大人們紛紛搖頭,這婉貴妃太不像話了,怎麼說也是位同副後的貴妃娘娘,怎麼能如此戕害忠臣,人家前腳剛救了她,後腳就要加害。
二皇子就是隨了她了,天天惦記着東宮之位,滿臉的居心叵測。
“知道自己是愚見還不閉嘴。皇上早知道關山越有半個蠻夷血統,可那又如何,他和他的夫人梅氏,剛剛救了滿朝文武,也救了你,你竟然如此背恩忘義,還慫恿聖上。給我回到寢宮之中,禁足半月,罰抄經書兩卷!!”
關鍵時刻還是皇后頂用,兩句話罵的婉貴妃臉都綠了。
婉貴妃咬牙憤恨不平,卻不敢反抗,微微蹲身:“賤妾遵命!”
婉貴妃走後,皇后看看皇上。
皇上張着個大嘴,他什麼知道關山越是辦個渤遼人的事了?那次不是梅氏瞎編的嗎?
皇后偷偷一掐皇上的腰,皇上連忙將嘴閉上。一國之君,張着個大嘴不說話,實在太傻了。
“皇上,今日在場的都是忠臣良將,此次完顏宗吉聯絡的反叛人士衆多,朝廷不日將大舉出缺,不如擢升在場的衆位大人們,再有他們舉薦,將朝中空缺的職位補滿。我代朝不可一日無官。”
“嗯,皇后說的有理。”皇上點點頭,這滿朝上下,忠臣竟然就這麼點?
現在皇城外面,孟浪正帶着皇后的親信和外戚到處抓叛臣呢!至於剩下的蠢材暫時不做處置,怎麼着他們也能暫時撐撐場面,不然明天上朝,殿上的大臣屈指可數,那多丟人。而且,這樣的話朝廷也運作不了,現在已近是人手緊缺了,雖然這些廢物留着也沒啥用,但是好歹也能佔個坑,多少有點小作用。
關山越和梅傲雪一開始定了計劃,便前去找了皇后娘娘,一來皇后娘娘比較英明,二來皇后比皇上聰明,也更有實權,雖然關山越他們也明白外戚干政不是好事,一旦開頭,後面會有無窮無盡的麻煩,可兩害取其輕,爲了對付完顏宗吉和朝中這幫蛀蟲,這也是沒用辦法的事。
這場朝廷內外,盤根錯節,動亂數十洲府的叛亂大戰,在發動不過三個時辰以內,被迅速剿平。
坐鎮中軍的是皇后,深入敵營的是關山越,四面圍捕的是梅傲雪。
他們合力終於剿滅了叛亂,只是關山越付出的代價有點大。
關家的大宅裡,關山越面色烏黑,人事不省,一衆御醫束手無策。
梅傲雪忽而想起,四海幫分舵對面的季術元季大夫醫術高明,連忙派人去請。
孟浪一直抓那些叛臣,連一家家幾十口的家眷也得抓,所以到了深夜才探聽到皇城裡的消息,方知關山越快要不行了,他連盔甲都沒來得及卸,匆匆感到關家。
卻見一屋子御醫捋着鬍鬚,汪洋嘆息,氣得他上去就是一腳,“小爺我把你們這些沒用的老烏龜都他媽宰了,挨個放血!朝廷養你們有什麼用?”
御醫們被這大長公主和侯爺的公子踢了一腳,那是半點沒敢言語,忍着疼,躲着他,連連道歉:“是我等無能。”
律晉江也在屋裡站着,梅傲雪就那麼定神看着關山越,也不做一聲言語。
律晉江搖搖頭,這個時候只能他來主持場面了。關老將軍和關老夫人也不知躲在屋裡幹什麼,親兒子都這樣了,也不出來看一眼,因關家離皇城進,所以關山越是被擡回了關家,而非定北將軍府。
律晉江深吸一口氣,走到孟浪身邊,那幫御醫正被他揪着打呢!他蹙眉擡眼,“我的爺!孟小爺!都這個時候,您還是安靜的等着吧!姑爺現在雖然昏迷,可也是怕吵鬧的,再者,你就是打死他們也沒用啊!”
孟浪氣呼呼的鬆手,擡眼看看這個不過比自己大一歲的少年,咬牙道:“你說的有道理!不過這幫老王八真是太無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