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晉江一路疾馳着, 很快就到了四海幫分舵,他利落的下馬,打橫抱着肩膀上滿是鮮血的梅傲雪往裡衝。
金陵分舵的胡舵主一見這個情景着實嚇了一跳, 這是個什麼情況?急哄哄的叫着門口的弟子:“快!快去對面妙手醫館, 找季大夫過來。”
“是!”門口的弟子領命, 飛一般衝進了對面的醫館。揹着季大夫的藥箱, 拉着季大夫就往外衝。
季術元季大夫一臉懵逼, 這不是對街站崗放哨的小哥嗎?拉他幹啥?他可是正經人不跟人私奔的,尤其是不跟男人私奔的。
其他跟着梅傲雪出城又進城的弟子,下了馬進了分舵, 站在院落裡齊刷刷的站成一排,死死盯着幫主的臥房。擦!他們真都是吃乾飯的, 幫主就在他們眼前被人捅了, 他們都沒幫上忙, 要他們有什麼用?越想他們越覺得自己廢物,廢物中的廢物!
季術元被一路拉着, 橫過街面,直接拽進了四海幫分舵的院子,那弟子幾乎是用甩的,把他甩進了梅傲雪的臥房。
進去以後,季術元剛要躬身見禮, 律晉江把人抓過去:“都他媽這個時候, 你那些個虛頭巴腦的虛禮能不能省省?快點看!我們幫主要有什麼事, 要你賠命!”
季術元一臉懵逼!
這還說不說理了?
治不好要賠命?!
以後哪個大夫敢給你治病?
又不是他傷的人?救人還救出孽來了?
你咋這麼不講理呢?
季術元心裡囉囉嗦嗦的想着, 手下卻一刻不停, 隔着簾子掀開梅傲雪的傷處,心道好深一道劍傷, 索性傷的不重,看着嚇人,傷口也深,但是沒到骨頭,傷皮不傷骨,這一地血唬人罷了。
梅傲雪一聲不吭的處理完傷口,季術元便退出來了,律晉江也不好再進去。只好站在院子裡候着,看看幫主還有沒有其他的需要,站在院子裡也方便她知會一聲。
正想着就聽裡面說:“備馬車,進宮!”
“啊?!”這可怎麼得了?傷成這樣還蹦躂什麼呀?律晉江聽着梅傲雪那女修羅一般寒冷幽寂的聲音卻不敢反抗,心下的話一點沒敢往外露,只道:“是!”
分舵的胡舵主一臉憂心忡忡看看律晉江,這幫主傷成這樣能行嗎?
律晉江翻翻白眼。看你大爺啊!沒見過啊?幫主說要進宮就得進宮。不行你勸啊!
胡幫主眨眨眼睛,他不敢!
律晉江繃着麪筋,他也不敢!備馬去!
梅傲雪屋裡換衣服,將血衣換去,她扯到痛處也是一聲不吭,只是有點穿不上袖子。這個時候,一雙白淨修長的手搭上了梅傲雪的肩頭,梅傲雪半絲防備之意都沒有,任由那人服侍她更衣。
那丫頭爲梅傲雪理好衣衫,站起身來,與梅傲雪四目相對,一張熟悉的臉印入了梅傲雪的眼簾——光霽。
梅傲雪笑笑:“待在這,過兩天送你回總舵,小荷,這兩年你辛苦了。”
小荷還以淡淡的微笑:“屬下遵命。”
小荷就是這樣,沉默寡言,卻辦事牢靠!從不多插一句嘴,也從不問爲什麼。
梅傲雪點點頭,轉個身面上再度升起寒霜,出了門口,冷冷的陰雲再次籠罩着她周身。
冰冷而可怕!
馬車很快到了宮門口,梅傲雪一人進了宮,她求見皇后很順利,她是充盈國庫的大財主,皇后自然也不敢怠慢,只是她立在殿中,皇后見她面色蒼白,不禁關切:“寒幫主是否不舒服?”
關山越不在的時候,皇后不會以梅氏來稱呼梅傲雪,而是和江湖人一樣,稱其爲寒幫主。
梅傲雪咬咬嘴脣,心下一狠,跪地道:“臣女有要事相告!還請屏退左右!”
不知梅傲雪與皇后說了什麼,宮女和太監們只知道,他們剛一退出來,裡面就傳來了茶碗落地的聲音。嚇得他們腿腳發軟,這寒幫主不是來刺殺皇后的吧?!
爲首的太監膽大,隔着門喊了一句:“皇后娘娘?”
“本宮沒事,你等退下!”皇后威儀的聲音從鳳儀殿內傳了出來,這下太監宮女們才放心離開門口,候在殿外。
再過了一會兒,皇后命人去請了皇上,梅傲雪當下又把如何誘捕渤遼小王爺,關山越如何反水,關家上下如何欺君罔上說了一遍。
皇上是越聽越生氣,氣得臉色直髮青!
關家一家老小都是些什麼玩意?!
關平遠這個老雜毛娶了個渤遼女人,還瞞着他二十多年?什麼?還有更勁爆的?那個女人是渤遼的細作,還是個寡婦,是渤遼七王爺完顏達善的遺孀?還有個小王爺混進朝廷來了?
皇上聽完簡直氣得要爆青筋!
爆吼着要將關家抄家滅門,誅他九族!
還是皇后給勸下來的,事情總要弄弄清楚吧!“不如宣關平遠、關山越一家覲見,若情況屬實,再做處置不遲。”
當下皇上點頭,那邊刀斧手準備,禁軍裡裡外外開始佈防,生怕有個閃失,禁軍頭領江浙更是裡裡外外看了三遍方把心放下。
待到關山越父子進宮,跪到大殿之上,皇上看出來不對,這關山越掛着胳膊,像是受了傷啊?這和梅傲雪說得情況不符?而且那個耶律萍呢?怎麼只有這父子兩個?
梅傲雪倒吸一口冷氣,看着關山越那傷重的胳膊,簡直要氣得昏過去。這貨簡直陰險狡詐!竟然也給自己來上了一刀?媽的,你咋不往自己脖子上砍,一刀兩斷,手起刀落,也落得個自在痛快!
沒等梅傲雪開口,關山越便開口哭訴:“陛下要爲臣做主啊!陛下,臣要休妻!臣今日攜此悍婦回家探望雙親,好端端的吃着飯,也不知這哪句話又刺到了這毒婦,這毒婦上來對着臣就是一刀啊!毒婦她對臣心生不滿臣知道,動輒打罵是常態,今日她竟然持刀將臣砍傷,臣的母親上前勸阻,結果差點也被她弄死啊。現在還生死不明啊!臣啓陛下,臣要休妻,臣要告這毒婦傷害丈夫,欺辱婆母!她大逆不道啊!她還敢來皇宮惡人先告狀,她是不是說是臣先砍她的,沒有啊!臣是爲了救母親,才迫不得已的,可憐臣的母親奄奄一息,尚不知能否救活!”
關山越說着說着,還掩面哭泣了起來。
皇上一臉懵逼,這劇情和梅傲雪說得不是一個版本啊?
他暫時不理關山越,當刻質問關平遠,複述了梅傲雪的話,問關平遠梅傲雪所說的是否屬實,他那個娘子是不是不姓鍾,而是姓耶律,是渤遼人。
關平遠一聽,立刻大呼冤枉,連忙叩頭:“陛下,臣冤枉啊!這悍婦自從嫁給了我大兒子,是日日夜夜記掛着三年前我們沒能把她救回來的仇。仗着聖旨在身,說自己功在社稷,對臣一家稍有不滿就動輒打罵,對臣的夫人尤爲不敬。臣的兒子勸兩句,她就動手打人。可憐我一個威風凜凜的兒子,被他折磨的縮頭縮腦,人都憔悴了一圈,陛下不信你看!”說着關平遠就去扒拉關山越的心口,關山越的衣襟大大咧咧的裂開,心口結實的胸肌露了出來,貓撓一樣的疤痕也露了出來。
驚得皇后直別頭:“咳咳!”
殿前失儀可也是大罪!
關山越忙扒拉上自己的衣服,又抖露開自己包紮吊着的胳膊,血跡猶在,刀口甚長。從手腕一直到肘關節,鮮血淋漓。
皇上一看,我勒個去,怎麼都有傷在身?這版本和情況都不大對啊!
怎麼通敵叛國的公案到了第二個版本就變成了悍婦逞兇的私案了?
他望向皇后。誰說的是真的?
皇后扶額,臣妾也不知道了。
“關山越,你今日可出城?”皇上勉強拉回一絲智商。
“回皇上的話,臣今日都在家中,下人可以作證。陛下若不信,可傳家中下人,也可傳守城的將領士兵來問話,問問可曾看見臣今日出城了?”
呵呵……
這還真看不到,今日梅傲雪與關山越出城皆是身着斗篷,壓得極低,臉那是看不見的。
皇上下令傳了守城士兵和家丁,一夥人就跪的跪,坐的坐,在這等着,一時間殿上默默無言。
關山越正在那跪着,突然叩頭,繼續說道:“陛下,想是這毒婦定是知道自己惹下大禍,怕臣的母親死了,她得陪命,所以才扯下這瞞天大謊,說臣的母親是渤遼人,此等毒婦其心可誅!可憐臣的母親奄奄一息,還要受這毒婦的誹謗。請陛下一定要爲臣做主啊!臣一定要休了這惡毒的婦人!”
說罷,他還望望身邊跪着的梅傲雪。
梅傲雪的目光簡直要吃人!我擦!!人渣老孃見的多了,你這種人渣中的戰鬥機還真是少見,關山越,你他媽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