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管家明顯看上去便是懶得與人虛與委蛇,也不太擅長應付別人的性子,但他目光銳利,在他面前耍花樣倒是顯得無趣的,定然是做無用功,倒是會讓人覺得是在看笑話。
看門小哥帶着吳管家過來,便立刻爲吳管家介紹到:“吳管家,就是這位公子求見王爺。”
“你是何人?”吳管家目光灼灼落在柳裴然身上,帶着些審視的意味。
但隨即,他的目光又瞬間轉變,變得有些複雜,看着柳裴然的目光也越發奇怪。
柳裴然不敢多言什麼,只是躬身行禮,態度謙和,“小生有事求見王爺,還望管家通融。”
“你叫什麼名字?”管家這般問柳裴然,言語裡有一絲不確定的味道,似乎想要查探什麼,卻又不知道應該查探什麼。
柳裴然這纔想起並未自報家門,便立刻又說道:“小生姓柳,名裴然,字吟之。”
“不知柳先生求見王爺有何要事?”吳管家又問,態度明顯不似方纔那般冷漠無理,說不上來的感覺,倒是讓柳裴然心慌了幾分。
柳裴然有些慌張,從未見過如此大人物,又是來幫飛鳶求情,總歸有些拘謹,“我是來請王爺繞過我的一位朋友。”
“公子的朋友是何人?”吳管家不明所以的問道。
柳裴然搖搖頭,這個問題不能回答,否則他怕是連六王爺的面都見不到就被管家扔出去了吧。
“我不能說,我只想見王爺。”
“那好,公子隨我來,我帶你去見王爺。”吳管家也不再多問,領着他便往正堂而去。
六王爺因爲喪子,正是悲痛萬分的時候,這會,不管是誰都不樂意見。
但吳管家還是自作主張帶了柳裴然前來,不是他想惹得王爺不痛快,而是……這柳裴然或許能讓王爺痛快。
吳管家帶着柳裴然徑自往六王爺的書房走去,六王爺這會就坐在書房裡,手裡拿着一副卷軸,卷軸上畫着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子,看起來年歲並不大,應該不過雙十年華,眉眼溫柔,脣角微微上揚,勾着笑,讓人一眼看去別覺得溫暖。
六王爺拿着那幅畫,眼底不覺泛了淚光。
六王爺雖然不過四十多歲,但雙鬢已經添了白髮,看起來倒是顯得十分蒼老。
他有些粗糙的手指劃過紙張,最後落在畫中人的臉上,輕輕撫摸着,就像在摸着自己的愛人,充滿了愛意,憐惜。
“王爺,有位姓柳的公子求見您。”吳管家輕輕敲了敲書房的門,就站在門邊,恭敬問詢。
“我不是說過嗎,我誰也不見。”六王爺不耐的聲音從書房傳出來,嚇得管家都渾身一顫。
管家無奈,看了眼柳裴然,卻見他面色不變,不覺驚歎,這年輕人真是好魄力,這般都沒有被王爺的氣勢所嚇到,真是不錯,不錯啊。
柳裴然其實並不似管家所感覺那般,他只是生來便這般性子,對任何事都不爲所動,他到沒有見過多少大世面,也不是說不怕六王爺,但他素來淡然,性格使然吧。
“王爺,這位公子說是爲了他人而來,您還是見一見吧。”他怎麼看柳裴然都覺得像,而且是非常像,所以他必須讓王爺見上一見,或許王爺能分辨清楚呢。
柳裴然自然是不知道管家的心思,只一門心思相見六王爺,雖然他人微言輕,但還是想要給飛鳶求情。
六王爺這府上大小事務都是有吳管家負責,說起來吳管家還是以前從小廝做起一直跟在六王爺身邊,到如今坐上這管家之位也許多年了,他也算是六王爺身邊最老的老人了。
因爲當年遭遇的那些變故,吳管家對六王爺一直忠心不二,而且還曾在六王爺遭人暗害的時候救過六王爺的命,所以他的話在六王爺心中還是有些分量的。
所以吳管家都這樣說了,六王爺便也給了面子,細心卷好那幅畫,六王爺將畫放進錦盒中,收好,這纔開門出來。
“來人是誰啊?”六王爺推門出來,淡淡瞥了一眼吳管家,而後順着吳管家看向吳管家身後那人。
柳裴然見六王爺出來,便立刻俯身恭敬行禮,他有功名在身,是可以不跪拜的,剛纔若不是爲了求得進門,也不會跪在府門外如此久的時間。
“晚生柳裴然,京城外張家村人士,今日求見王爺,是想爲一人求情。”柳裴然垂首,態度恭謙,面對王爺不卑不亢,氣度十分卓然。
“爲誰求情?”王爺對柳裴然的第一印象還不錯,雖從未見過此人,但卻很是欣賞。
這般心性的男兒,難得了。
“就是今日被您帶回來的女子。”
柳裴然這話一出口,王爺便立刻明白了,今日帶回來的女子還能有誰,不就是那個他恨不得剝皮剔骨的女人嗎?
六王爺大怒,看着柳裴然,面色十分難看,“你說什麼?”
“就是……”柳裴然還想說,卻被吳管家打斷了。
“王爺,您先別動怒,你仔細看看。”吳管家生怕王爺一個惱火把柳裴然也給打殺了,那可就麻煩了。
六王爺聽了吳管家的話,不知道他到底所爲何,但卻也沒再動怒,只是細細看了看柳裴然。
奈何柳裴然一直低着頭,六王爺根本看不見他的面貌,“擡起頭來。”六王爺有些不耐,冷聲對柳裴然說道。
柳裴然不敢不從,小心翼翼的擡眸,目光卻落在地面上,不敢直視六王爺的容顏。
不過就是那麼一眼,六王爺面上卻全然都是震驚,他看着柳裴然,有些不敢相信,腳步踉蹌,連連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