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走多遠,林鳳溪便發現了一些不對勁。
“慕容懿,你看地上,這裡,還有這裡……”林鳳溪指了指地上的幾處,仰頭看向慕容懿,眉宇輕皺,聲音低啞,表情更是十分凝重,“像不像血跡。”
“是血。”慕容懿對血液十分熟悉,這地上一片片的暗紅之色定然是血跡無疑,“而且這血不是新鮮的血液,應該有幾天的時間了。”
“會不會是茅屋的主人啊?”若是人血,那密林裡除了茅屋的主人,估計也不會有其他人了。
若不是人血,那也不太像。
動物之間的鬥爭,血液不會只有這麼一點,應該是一大片的纔對。
但這裡,零星的幾點,面積都很小,而且一連串一直綿延下去,看起來是有蹤跡可尋的。
“慕容懿,你看這血跡是有方向的,我們去看看吧!”
“好。”
順着血跡,兩人找到一處山洞,山洞很小,洞口有水流流過,浸溼了洞口的土地。
這處山洞十分隱秘,洞口外面還有樹木遮掩,若不是血跡到了這裡便消失了,他們怎麼也不會想到,這茂密的枝葉裡面會有山洞。
“有人嗎?”林鳳溪低聲問詢,卻沒有得到任何迴應。
“我先進去看看。”慕容懿掀開樹枝樹葉,看了一眼林鳳溪,示意她等在外面,然後便邁步走了進去。
“小心一點。”林鳳溪不放心的叮囑。
山洞裡有樹葉縫隙透進來的光,雖然微弱,但也看清整個山洞的環境了。
山洞裡,確實有人,但那人已經昏迷不醒。
慕容懿沒多想,立刻背起那人。
“溪兒,這裡有個人。”
聽到慕容懿的聲音,林鳳溪立刻掀開樹枝,放他們出來。
慕容懿揹着那人,走出山洞,將人放在地上平躺着。
這人臉色慘白,看起來沒有一點血色,嘴脣還有些青黑,年歲看起來並不大,但也是中年男子的模樣。
林鳳溪細細打量躺在地上的男子,他的穿着十分樸素,倒像是長期住在山林間的人。
想來,這人應該就是那茅屋的主人。
但爲什麼,他會暈倒在這裡?
應該還受了傷?
“慕容懿,你看看他身上是不是有傷口。”
慕容懿將男子翻動,仔細找了一圈,確實給他找到了。
“手臂內側有一處咬痕,應該是被蛇咬了,不過他自己已經處理過了,並沒有毒發,應該只是太虛弱纔會昏倒在這裡的。”
“那我們帶他回去吧!這裡如此隱蔽的地方,平時應該不會有外人來,他應該就是那間茅屋的主人。”
“好,我們先帶他回去。”
慕容懿揹着男子,他們小心翼翼的沿着來時的路返回,好在一路上做了完整的記號,雖然密林像是迷宮,但他們還是走了出去。
回到茅屋,讓男子睡下,林鳳溪便親自動手做了一些吃食。
一些他們自己吃下,一些餵給那男子,因爲對藥材的不熟悉,他們也不敢給那人胡亂吃藥。
吃着午飯的空檔,林鳳溪看向慕容懿,問道,“慕容懿,這個林子我們早上也進去看了,光靠我們兩是走不出去的,我們可能只能等那個人醒來,給我們指一條路了。”
“嗯。我們既然找不到路也別耽誤時間了,這幾日就留在這裡好好休息,你的病還沒好徹底,我們等休整好在離開吧!而且那人昏迷不醒,我們若是走了,他怕是也只有死路一條啊。”
“是啊,我也有這方面的顧慮,所以還是等那人醒來吧!”
因爲有了決定,他們不着急離開也就沒什麼好顧慮了,便在這處茅屋住下,這一住就是三天。
而昏迷不醒的那人,倒是有一些意識的,至少,喂下的吃食都能吃下去,面色也漸漸紅潤了起來。
終於,在第三日的早晨,那人醒來了。
林鳳溪剛斷了粥進來準備給他餵食,卻不想對上的是一雙燦若星辰的眸子,那眸光,十分犀利,卻並不覺得危險,只是單純的鋒利,如出竅的劍一般,十分吸引人。
“你醒啦?”林鳳溪見他醒來,倒也沒奇怪,原本她就知道,這兩日那人定然要醒來了,果不其然,今日就醒了。
“你是誰?”男子看着林鳳溪,眸光一瞬間柔軟了許多,就連看着林鳳溪的目光也有所變化了。
從剛纔的銳利到現在的迷茫,這突兀的轉換讓林鳳溪一時也想不明白。
男子看着林鳳溪,目光裡見見充滿了濃烈的疑惑。
他的目光變得十分迷離,像是在看林鳳溪,卻又像是沒有看她。
好似……像是透過林鳳溪在看另外一人。
“你應該餓了,先喝粥吧,喝完再說。”林鳳溪把粥端過去,遞到他面前。
男子看着林鳳溪,沒有緊蹙,卻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這粥煮的香甜軟糯,他也是聞到了食物的香味才醒過來的。
可是現在他卻沒有進食的慾望,他只想知道,眼前的這個女子,到底是誰?
爲什麼……爲什麼會那麼的像!
林鳳溪見他不懂,以爲他是還沒徹底清醒,無奈喟嘆,林鳳溪認命的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遞到男子面前,柔聲道,“張嘴。”
男子卻倏地抓住林鳳溪的手腕,林鳳溪吃痛,勺子落在被褥上,男子卻毫無所覺,只是拉着林鳳溪,逼着她靠近自己。
“你做什麼?”林鳳溪皺眉,有些不解的質問他。
男子卻沒有回答,依舊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林鳳溪。
林鳳溪覺得自己要瘋了,她看着男子,十分不解,用力一甩,甩開男子的手,抽回自己的手腕。
“你到底是誰?”男子表情變得十分冷霾,大聲問林鳳溪。
“我是意外到了這裡的,因爲想離開這裡所以進了林子,就發現你昏迷不醒,便救了你。”林鳳溪有點嚇到,這人面相看起來十分溫柔和善,長得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但是突然變得如此冷霾,還真是十分嚇人。
“你叫什麼?”
“林鳳溪。”
“你不是她,不是她……”男子突然莫名的自言自語,不再去看林鳳溪,也不管牀榻上的髒污,直接躺回了牀上。
男子一直躺在牀上唸叨着你不是她你不是她,林鳳溪聽不明白,索性直接出了屋子。
慕容懿在院子裡劈柴,倒是很有幾分居家過日子的感覺了。
林鳳溪看着慕容懿,忍不住笑了,心底多了幾分甜蜜的感覺。
“慕容懿,那個人醒了,但是他好像……”林鳳溪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好像這裡有點問題。”
“他說什麼了嗎?”慕容懿不解。
“你跟我一起進去看看吧。”
“好。”
兩人準備進屋,卻不想男子推門出來了。
他已經沒有剛纔林鳳溪看見的那副瘋癲模樣了,整個人恢復了清明理智,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他整個人倒是顯得十分清爽乾淨,有斯文儒雅。
年歲看起來至多不過三十五歲,樣貌也十分顯年輕。
他淺淺笑着,面對兩人,態度也是十分客氣,“謝謝兩位出手相助,剛纔是我冒犯了,真是十分抱歉,因爲這位小姐長得太像我去世的妻子,我一時……想起了她。”
他這麼一解釋,林鳳溪倒是明白了,她身上穿的衣服,便是茅屋裡找出來的,想來應該就是男子的妻子以前的衣物吧!
“是我唐突了纔是,不應該不問自取,穿您妻子的衣服,實在抱歉。”
“不礙,不礙。”男子微微擺手,倒是真的並不在意一般,“在下名叫俞子歸,不知這位公子如何稱呼?”
“慕容懿。”慕容懿拱手施禮,“打擾多日,實在抱歉。”
“無礙,我如今能活下來,也全賴兩位出手相助,是我該感謝兩位纔是。”俞子歸素白的面容,一直掛着淺淺的笑,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溫潤,他看向慕容懿,淡聲到,“兩位是……夫妻?”
“暫時還不是,以後,會是的。”慕容懿看向林鳳溪,眼底滿是神情。
看着眼前的兩人,俞子歸心底一陣感慨。
若是阿素還活着,他們現在應該也會十分幸福美滿。
唉……世事無奈,可悲可嘆啊!
“兩位如何會落入這鳳凰迷境?”在院子裡坐下,俞子歸問林鳳溪和慕容懿。
“我們落入了那條河中,被暗流衝到了這裡。”慕容懿代爲解釋,隨手一指屋前不遠的那條河。
“原來如此。”
“先生爲什麼會長居在此?”林鳳溪看着俞子歸,問出自己的疑問。
“我是跟我先妻一起歸隱在此的,但先妻身體不好,我醫術雖好,但終究是沒有辦法治好她,所以我便一個人住在此處,也算是圓我先妻的一個心願。”
林鳳溪聽他這麼說,又見他每每提到自己的妻子時,眼底滿是神情的模樣,也是不免感慨。
問世間情爲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啊。
感情這回事是最傷人,也最感人的。
“先生可知道下山的路?我們已經來此好些時日,家人怕是十分擔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