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忽悠

第二天一大早,聞子君讓人去旁邊的漁村,和漁民們打聽了一下附近的地理情況,得知,海上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就有幾處小島,聞子君買了幾艘船,讓幾個府兵跟着兩個漁民跑了幾趟,熟悉了大概位置。

同時,她給牛大山寫了一封信,如今蕭鐵被圍困在西北,也是斷了糧草供應,而聞家幾個月之前被強匪劫走的那一批糧食,如今還在乾州孫克恩手上。那批糧草已經賣給了朝廷,孫克恩原本是想要將糧食運送進京的,可還沒有啓程時,便發生了這些變故。南邊兒太子的人前去要糧,但孫克恩不是太子那一派的人,自然沒給,他自己將糧食留了下來。

乾州離西北很近,聞子君給牛大山寫信,是想讓他想辦法聯繫一下孫克恩,看看能不能說動他將手裡的糧食,給蕭鐵送去一些。乾州有兩萬軍是受他調遣的,如果他肯表明立場,站出來對抗太子的話,說不定還能解了蕭鐵的困。

給牛大山寫了這封信之後,聞子君又給她爹去了封信。

給聞越山的信送去十三天之後,三十條裝滿糧食和棉花、布匹的貨船,走海路,到了藍水。聞子君安排了人事先接應,沒有讓他們靠岸,貨船直接拉到了附近的一個島上。

當天晚上,在聞夫人的房間裡,聞子君和她娘道:“娘,我出一趟遠門。”

聞夫人似乎早有所料,她嘆了口氣道:“你是要往北邊去送糧食?”

聞子君點頭。

聞夫人道:“你一個女孩子,怎麼能做這種事情呢?外頭兵荒馬亂的,可不比往年跟着你爹出門時的光景,君兒,聽孃的,你不能去。”

聞子君道:“娘,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聞夫人道:“娘知道,如今兵荒馬亂的,我們就是躲,也躲不來太平,可是你畢竟是個女孩子……”

聞子君道:“娘您別擔心,申屠熾留下的府兵我都帶走,那些人身手都非常好,我真的不會有事的……娘,現在的情況,我必須得去了,您在家裡好好照顧自己,今年過年,不能陪您了。”

聞夫人眼圈一下就紅了,她拉着女兒的手,說不出話來。

聞子君也吸了吸鼻子道:“娘,牛大山寫來的信中說,太子的人在到處找咱們,只怕還在打着咱們家糧食的主意,我走以後,您讓陳四多留意一些外頭的動靜,一有不對,您便再搬一個地方,不能大意了。”

聞夫人點頭道:“我就不用你擔心了,你若是一定要去,家裡的護衛都一併帶走吧,人多點,娘心裡也踏實些。”

聞子君搖頭:“那些府兵便足夠了。”

……

第二天一大早,聞子君便領着一百府兵,拉着三十條貨船,外加十條船的沙子,向北,往臨城去了,打算在臨城靠岸,派人想辦法去田遠給申屠熾送個信,再商量着怎麼將東西運過去。

當天就啓程了,聞夫人站在岸上看着他們的船走遠了,久久不肯離開……眼睛紅腫了好幾天……

船隊向北,開始幾天是日夜不停的趕路,這樣走了三天之後,開始轉成夜裡趕路,白天休息,一直都還比較順利。

離臨城越來越近,這天晚上開船後不久,府兵頭領孔羅來報道:“夫人,前邊兒就是合城了,合城是緊挨着臨城的一座小城,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天亮前就能到臨城。”

聞子君點頭:“到臨城後不要靠岸,看看附近有沒有近些的小島,咱們將船先停在島上,讓兩個人上岸去探探情況,看看能不能想辦法,潛進田遠,聯繫上將軍。”

“是,屬下明白。”

孔羅退了出去,可又過了一個多時辰以後,又急匆匆的進來報,說他們被包圍了。

聞子君問:“怎麼回事兒?”

孔羅回道:“應該是早有埋伏,我們走到此處,忽然周圍亮起了一圈火把,火光下大概看得清有五十條船,每條船上都有士兵二十人以上,看軍裝是大乾的士兵。”

聞子君道:“大乾的士兵怎麼會跑到了這裡來……除了太子的人,北邊兒還有別的隊伍嗎?”

孔羅道:“應該沒有。”

聞子君想了想又問:“那合城、臨城或者周圍的城池有駐軍嗎?”

孔羅道:“從南平到田遠這一帶,應該都是空城。”

“那就奇怪了。”聞子君皺着眉頭過了一會兒又問他,“這裡離田遠也不遠了,他們會不會是申屠熾的兵?”

孔羅道:“剛纔他們喊話讓我們靠岸停船,聽口音不是。”

“那就再沒有別人了……”聞子君看着孔羅道,“就當他們是太子的人吧,咱們靠岸停船,按計劃行事。”

“是。”

孔羅退出去後,聞子君進了內間,箱子裡翻出了一套最鮮亮的衣裙穿上,又翻出了一件雪白的沒有一根雜毛的狐狸皮大氅披上,整理好衣服後,又坐到了梳妝檯前,在臉上上了些妝容,也添了幾件頭飾。

……

一身墨藍色軍裝的孔羅率先上岸,其它府兵分別留守在四十條船上,對方的是個小頭領對着孔羅喝道:“其它人呢,都下船,快!”

孔羅皺眉:“大膽!帶我去見你們的將軍。”

那小頭領一愣,擡眼打量他,孔羅是申屠熾一手訓練出來的府兵頭領,身體素質不用說,搭眼一看就是行伍出身的。這種時候敢往這種地方行船的,必然是軍中之人。只是這小頭領打量着他身上還透着幾分斯文氣,軍隊裡的讀書人大多是有些來頭的,而且眼前的人看着,還真是有幾分氣勢。見他被圍也不見慌張,一張嘴就要見將軍,一時還真是拿不準他是什麼來頭。

小頭領皺眉問他道:“你什麼人,就要見我們王將軍?”

“有話我和你們將軍說。”孔羅說着從懷裡掏出一塊玉佩遞了過去,“給你們將軍看了,他自然明白。”

小頭領接過玉佩,就着火光翻來覆去看了兩眼沒看明白,略一猶豫,他撂下一聲“等着。”轉身便走了。

自申屠熾駐進合城後沒幾日南平便調了三萬人過來,守城將軍王臺。

此時,王臺的軍帳內,他手上拿着小頭領遞過來的玉佩,翻來覆去看了半晌也沒看出什麼名堂來。

王臺沒好氣的道:“他孃的,你拿着這個啞巴東西來給我看個什麼勁?到底他孃的是什麼人,問明白沒有?”

小頭領道:“他說將軍一看便會明白。”

王臺眼睛一瞪:“我明白個屁!”

小頭領遲疑了一下道:“要不將軍再好好看看,我看那個人真像是有幾分來頭的樣子,而且這個時候敢往這邊走的人也不多。”

王臺盯着手上的玉佩,嘀咕了句“看着倒像是挺貴的樣子。”而後手一擡,將玉佩扔給了軍師。

“軍師看看!”

軍師接過玉佩,只搭眼一看便道:“將軍,這是內造之物。”

王臺一愣:“宮裡的東西?”

“是。”軍師指着玉佩上的某一處道,“這是皇家內造的標識。”

王臺是個粗人,想事情也是簡單粗暴,他隨口就問道:“刻個標誌上去就是皇家內造的了?”

軍師搖搖頭:“也看手藝,看這塊玉佩的雕工與手法,還是上一代出的東西。”

王臺不可置信:“這都能看出來?”

軍師搖搖扇子道:“將軍,這塊玉佩定是成祖在位時造出來的東西,以此推測,或許是成祖爺賞下來的。”

王臺擰着眉頭道:“成祖爺賞下來的東西?誰呀?不會是太子殿下的人吧?”

“倒也有可能。”軍師搖着扇子道,“這個時候到這裡來的,不是申屠熾的援軍,那就剩下太子的人了?”

“哎?”王臺道,“怎麼就不是申屠熾的援軍呢?”

軍師一副一切盡在掌控的神棍模樣道:“申屠熾哪還有人了?”

小頭領也道:“將軍,看着不像援軍,一共也沒幾個人,百十來個吧,不過四十條船,船船都拉了不少東西。”

“拉着東西?”軍師不解的道,“難道,是給咱們送軍需來的?”

“做夢呢!”王臺粗聲粗氣的道,“送個屁的軍需!若是送軍需的,自然是送到南平,再由南平往咱們這分,怎麼想的能走到海里面去,這事兒一看就古怪。”

小頭領道:“大半夜的趕路,確實古怪。”

“走!”王臺一拍座椅站起身來道,“隨我前去看看。”

“將軍!”

軍師出聲叫住了王臺,王臺轉身:“怎麼?”

軍師站起身來,又是一副神棍樣的道:“既是有古怪,將軍便要提防些纔好,多帶些人在身邊,情況弄清楚之前,莫要靠那些人太近了,以防中了埋伏。”

王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