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媽媽愣了下:“最好的……公子是指我們的寒月姑娘吧?”
“怎麼,你們這的頭牌換了?”
金鑫笑意深深地看着曾媽媽。
早在來之前,金鑫就讓人打聽過了,這江南一代,最有名的花魁屈指可數,而其中一位,就是他們臨城昭柳閣的這位寒月姑娘,據說姿容絕麗不說,而且琴棋書畫歌舞,幾乎無一不精,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子數不勝數。
但是,這位寒月姑娘眼界也跟她的名聲一樣高,接客的標準極爲嚴格,一般的男人絕入不了她的眼。
果然,一聽金鑫點名寒月,曾媽媽臉上就露出了爲難的表情,“楊公子,我們寒月姑娘可不比一般姑娘,不輕易接客的。”
金鑫看着那曾媽媽,拿了一錠金子放到了桌上,笑道:“她再厲害,不還是你調教出來的人?只要曾媽媽你樂意,我就不信她不來見我。”
曾媽媽看着那錠金子,雙眼一亮,心底裡才明白了過來,這位年紀輕輕的俊秀公子哪裡是初來乍到,根本就是轉爲着寒月有備而來的。
再看金鑫,能這麼隨手般地就拿出一錠金子出來,背後的身家也就跟着擺在那了。
而做生意的,又有哪個會跟錢過不去的?
曾媽媽的手看似不經意地一伸,就將金子抓在了手中,笑道:“楊公子真是爽快人,既然公子你這樣有誠意,那我就去問問寒月。不過,公子想必也聽說過我們寒月的規矩,她這丫頭倔着呢,誰的話也不聽,我也不能保證她就能下來。”
金鑫低頭,從袖中拿出一柄扇子,遞向曾媽媽,“這是我給寒月姑娘備的薄禮,勞媽媽幫我轉交。”
曾媽媽接過,看那柄扇子,是一把檀香扇,小巧,精緻,下面還掛着扇墜,是一枚小小的玉質印章,色澤明麗亮眼,細膩溫潤。
來這裡的客人中有不少的達官顯貴,曾媽媽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一眼就認出那檀香扇價值不菲,臉上笑得更開,忙應着,就出門去找寒月去了。
子琴見曾媽媽高高興興地走了,看着金鑫:“小姐,雖說是物歸原主,但畢竟那把檀香扇是柳公子送你的禮物,這麼輕易主動地交出去了,不會不捨得嗎?”
子琴記得,那把檀香扇是前不久金鑫生日的時候,柳仁賢特意讓人送來的,金鑫一直很喜歡的。
“再捨不得,想想是物歸原主,也就釋懷了些。”
“真不知道小姐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咱們經營良繡坊關那個寒月什麼事?”
金鑫輕輕地抿了口茶,笑而不語。
兩個人在房間裡等了一會兒,就聽到外面有響動。
曾媽媽推門進來了,後面還跟着一個穿紫色裙衫的美貌女子,美貌女子又跟着兩個衣飾一樣的小丫鬟。
曾媽媽笑道:“楊公子沒等急吧。”
金鑫起身,看着那名美貌女子,笑道:“值得等的事情,我向來等得很有耐心。”
寒月不苟言笑地站在那裡,對於金鑫明顯恭維的話語並沒有沾沾自喜,反而,將一雙審視的目光,毫不掩飾地打在了金鑫身上。
曾媽媽拉着寒月的手,將人往前推了推,笑道:“喏,楊公子,這位就是我們寒月姑娘。”
金鑫看着寒月,躬身拱手:“在下楊柳,見過寒月姑娘。”
寒月微低下頭,福了福身子,不卑不亢地道:“見過楊公子。”
曾媽媽看着這兩人相敬如賓的樣子,一時心熱,多事地將寒月又往金鑫的那邊推,“好了,別光站着了,寒月,快招呼楊公子坐下呀。”
寒月被曾媽媽那麼一推,身體踉蹌着就往金鑫的身上靠了些,她站穩了些,微側過頭,用眼角的餘光瞥了眼曾媽媽,眉頭微蹙,看似不大高興。
轉過頭來,寒月看着金鑫,還是招呼道:“楊公子,請坐。”
兩人各自剛坐下,酒菜正好也上來了。
曾媽媽在旁邊親自張羅着把酒菜擺上桌。
“哎呀,寒月,你傻站着坐什麼,還不給楊公子倒杯酒?”
曾媽媽見寒月在一旁乾坐着不動彈,又說道。
寒月的眉尖又幾不可見地蹙了蹙,依言給金鑫倒了杯酒。
金鑫看着寒月給自己倒酒,笑道:“寒月姑娘看着好像不大高興的樣子。是我有哪裡冒犯了嗎?”
寒月擡起眼皮看了眼金鑫,給她倒好了酒,又給自己倒,卻是笑了下,口中說道:“楊公子多慮了,若是你惹得我不高興,我也不會下來招待你了。”
一邊,曾媽媽又插嘴道:“楊公子莫怪,我們寒月就是這樣的性子,慢熱,剛見生人的時候,都是那個樣子,等聊了幾句,慢慢也就好了。”
寒月看了眼曾媽媽:“媽媽,雖說是白天,但樓下的客人卻是不少,你不去招呼着可以嗎?”
“那有什麼,樓下都是老主顧了,大家也不必太過客套。跟楊公子可不同,楊公子是第一次來,我作爲老闆,肯定要好好招待着了。”
曾媽媽卻不大想走的樣子,她在這昭柳閣待了大半輩子了,見識過的男人可謂是數不勝數,昭柳閣的環境也使她輕易地掌握了大量的消息,大到朝堂大事,小到家長裡短,她都能從各種各樣的男人的酒後言談裡得知。
曾媽媽是個典型的風月場老闆,諳於掌握一切消息,她也對於臨城許多大大小小叫得上號的人物瞭若指掌。
但是,她仔細地回想了下,始終也沒有記得有哪個叫楊柳的男人。
這樣的年輕,還如此的富有,曾媽媽想,這可是一頭肥羊,無論怎樣,也得把底細給摸清楚了。
所以,她從一開始就沒有離開的打算。
金鑫嫌她礙眼,笑道:“曾媽媽的好意我心領了,我這次專程就是爲着寒月姑娘來的,不知周媽媽能不能多給個照顧,讓我和寒月姑娘單獨處處聊聊?”
曾媽媽臉色愣了一下,“怎麼,我妨礙你們了?”
“坦白說,是的。”金鑫也不跟人客氣。
金鑫都這樣說了,曾媽媽哪還好意思再厚臉皮地留下,只得強笑了兩聲,灰溜溜地就走了。
對面的寒月從進門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打量金鑫,緊盯的目光,既充滿警惕有暗藏探究,還不怕金鑫知道,表現得非常的直白。
其實,在看到那柄檀香扇的時候,寒月就對曾媽媽口中說的這位楊公子有了幾分狐疑。
當年,她家家道中落,父母都重病在牀,爲了給父母買藥,她忍痛把爺爺留下來的那把檀香扇給典當了,原本價值三萬的扇子,到了那裡,卻只當了五千兩。
當的時候,她暗下決心,總有一天,要把它贖回來。
然而,當她有能力去贖回的時候,那把扇子已經被人買走了。
那還是兩年前的事情,當她得知檀香扇當鋪轉賣給別人的時候,心裡還好一陣子失落,這兩年來,她也試圖找過,卻始終沒有任何消息。
檀香扇的不知去向是她心裡放不下的一個結,那不只是把扇子而已,那還蘊含着她過去的美好回憶,是父母亡故後,唯一證明她本來身份的東西。
而如今,檀香扇失而復得了。
寒月當然高興,但是高興的同時,卻也留了個心眼,這個楊公子送這把檀香扇給她,只是巧合,還是說,有意爲之?
她很想問個清楚,卻礙於曾媽媽始終在盯着,也不好問。
此時,曾媽媽走了,她便抓住了機會。
她看着金鑫,問道:“楊公子,你今夜送我的禮物太貴重了。”
金鑫笑笑:“不貴重的東西,恐怕寒月姑娘看不起。”
“我看這檀香扇很精緻,該是價值不菲,不知楊公子從何得來?”
“一個朋友送的。”金鑫看着她,面上依舊帶笑,但眼中卻暗藏深意:“實不相瞞,這檀香扇在我身邊待了也纔不到一個月,但從收到它的那一刻起,我便對它愛不釋手。若非你是寒月姑娘,我還真不想把它送出去。”
“楊公子如此說,太擡愛我了。”寒月笑道。
“不是擡愛你,只是想着物歸原主罷了。”金鑫一隻手拄着下巴,秋水剪過般的雙眸幽幽地看着寒月:“畢竟這檀香扇本來就是寒月姑娘你的,不是嗎?”
寒月的眸光一滯。
充當扇墜的印章上獨特的篆刻文字上顯示着它的主人是大文豪蘇秦,而寒月在當初剛掛牌出來的時候,曾媽媽更是廣而告之她是蘇秦之孫女的身份。
所以,金鑫會知道這檀香扇和寒月之間的聯繫,寒月並不意外,讓她感到在意的是,金鑫此舉的意圖是什麼?
“聽說楊公子是專程爲了見我而來的,不知楊公子爲何想要見我?是單純地想要見我而已,還是說,有別的原因?”
寒月直白地問道。
金鑫看了寒月片刻,說道:“其實吧,我是想讓寒月姑娘幫個小忙。”
“幫忙?”
“嗯。寒月姑娘,我知道下個月將要舉辦花魁大賽,而寒月姑娘你會代表昭柳閣參加,是吧?”
“是又如何?”
“我希望到時候寒月姑娘你參賽的每一套衣裙,都由我來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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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晚了。等睡醒了會繼續更的。會再次挑戰,希望能早日突破每日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