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聽了,若有所思地點了兩下頭,默了默,才接着說道:“大將軍府的名氣可大得很哪,雨家將的名號掛在那,全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呢。咱們金家也算是出了名的鐘鼎之家,要在文治時期倒還好,絲毫不遜色於它將軍府的。只可惜,這個時代戰事頻繁,重文輕武,咱們這樣的書香鼎盛之家卻吃不得香,看着到的確還是特體面的人家,可一擺在將軍府面前,多少還是差了些。”
金鑫微微低首,默默地聽着,心下暗忖祖母講這些是什麼意圖。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又說道:“你二姐夫是雨家的長子長孫,據說也是一表人才,頗能幹的,不過早些年受了傷,身上有疾,之後就不曾在上過戰場,便直接留在朝中任職,幫着皇上在校場訓練新兵。”
“善媛嫁給他也有些年頭了,雨家老夫人和夫人一直盼着她能給雨家添丁,就是沒能如願,後來請了大夫,說是善媛的身體很難有孕。唉,一個女子,最大的職責就是爲夫家生兒育女,卻做不到,善媛也是心裡不好受的。”
老太太說着說着,竟漸漸地沒話了。
金鑫也始終不開口,一時間,原本還有話語聲的屋子裡瞬間地就安靜了下來。
祖孫兩個就近坐着,卻都不發一言,周圍的空氣似乎都靜止了一般,讓一旁的鸞鳴和子琴看着,心也跟着緊張起來,不知道這祖孫兩個各自心裡都在想些什麼。
也不知過了多久,金鑫的聲音悄然響起,打破了一屋子的寂靜:“祖母,我不想嫁。”
老太太擡起眼皮,平靜的目光,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她的臉上,像是早料到了,不見驚訝。
金鑫擡眸,與老太太對視,說道:“祖母,說句心裡話,二姐姐的境遇我很憐惜她,憐惜是憐惜,一事歸一事,我對二姐夫的家世境況如何一點興趣也沒有,我並不打算嫁給二姐夫。”
老太太靜靜地看着她,問道:“爲什麼不想嫁?就因爲不願與人做妾?”
“這是一部分原因。”金鑫頓了頓,又說道:“最關鍵的是,祖母,我不是個善心的人,捫心自問,我頂多就能做到不主動去害人,而好心到去爲他人做嫁衣那樣的事情,我做不到,也不願去做。”
這話說得有幾分的拐彎抹角,但是,實際上金鑫算是說得非常直白了。老太太是何等精明的人,怎能聽不出其中的曲折與意思?
“你大伯母不是那麼好對抗的。你現在拿什麼去讓她打消念頭?祖母老了,就算有心去護,也護不住你的。”
“……”金鑫抿着脣,靜了好久,才說道:“我還沒想好要怎麼做。”
老太太鄭重地盯着她,鄭重地問道:“你堅持不願嫁過去?”
金鑫重新擡起頭來,對上老太太的目光,鄭重點頭:“是,不願。”
老太太見她神色嚴肅認真,斂容想了一會兒,轉頭吩咐一旁的鸞鳴:“把我那個檀木盒子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