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閣裡透出的光映在窗戶上昏黃昏黃的，在冬日裡十分的暖和，天翊刻意放輕了腳步，裡面那個小東西已經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站在暖閣的那扇屏風前看着她，那小傢伙手裡握着前天給她上藥的藥瓶，這次不知又夢見了什麼，嘴脣囁喏了一聲，又伸出小半截嫩嫩的舌頭舔了舔。
天翊走過去俯身將人抱起來，卻不料懷裡的小人含混不清的咕噥了一聲睜開了眼睛。
“公、公子回來了………我、我我……”
天翊的側臉被那盞小燈染上幾分暖色，抱着她依舊站在原地。
“慢慢說。”
小結巴嚥了口唾沫，重新認真道，“我、我今天好好吃了飯，打掃了房間，去……花、花園裡給他們澆了水，李統領說不用，我、我就一直等公子回來了。”
阿玉幾乎一字一頓的交代了自己一天的明細，手心裡還握着那個小小的藥瓶，人窩在天翊的懷裡。
他等着她說完，低頭看着她微微漲紅的臉，低沉的迴應一聲。
“嗯，好。”
阿玉擡起眼睛，這才意識到哪裡有些不對，想到此刻她身處何處不自覺的繃緊了後背，不知所措的叫了一聲，“公子……”
“嗯。”
天翊邊答應邊把人放到一旁的牀榻上，這張小牀大約是供屋裡人午間歇晌用的小榻，現在變成了阿玉睡覺用的小牀。
“以後困了就睡到牀上，我回來的晚，不必等。”
“等！要等的。”阿玉用那雙烏亮的眼睛盯着他，輕手拽着他的袖口，天翊看了她一眼，只好答應，“嗯，”這一聲輕了許多，沉沉的尾音因着是晚上莫名多了些不易察覺的溫柔，“那就聽你的。”
把人放到小榻上他還未起身，那小小的一團就從他胳膊下面鑽出去。天翊回身，阿玉端着一盆清水過來，說道：“公子，洗、洗漱。”彷彿是爲了證明自己着實有用，白日裡她就將屋子裡裡外外擦了個乾淨，現下不過是不好意思表功，想做點什麼能讓天翊覺得留下她是有點用處的。
天翊發出一聲輕笑，突然感覺自己就像是養了一隻特別愛撒嬌，特別愛搖尾巴的小狗。
“如何，阿玉今天當真挑水做飯了？”
阿玉沒聽出天翊有別的意思，只當是問她呢。
“沒有，是李、李統領說不用，府裡不用挑、挑水，做飯也有郭爺爺也用不着我，其、其實我還是很能幹的，原來……我都能做得的。”
“如今你不是也將這院子打掃了嗎？這將軍府我也是頭一次住，偌大一個地方沒有個丫頭倒讓別人笑話，以後定會有很多事情麻煩你的。”
阿玉一臉受命的點點頭，很是鄭重的收拾了天翊的牀被，這纔在小榻上略略整理睡下了。
外面的程遠拿着擬好的摺子追着自家將軍的步子到了暖閣外，夜裡當值的親衛卻伸手一攔，“程統領，大將軍歇下了，有什麼明日再說吧。”
“歇下了？這個時辰？”程遠有些納悶，“不妨事，就是幾行字的事情。”
“既然不是大事還是明日再說吧……”
親兵如此說話程遠更加納悶了，“將軍有別的吩咐？難不成不在裡頭？”
親兵一臉爲難，“將軍在裡頭……”
程遠伸手指向裡間，一臉疑惑，接着問：“那……”
“裡頭不止有將軍。”
這一頓彎彎繞，在邊戍哪裡有這等時候，程遠眼睛一瞪，“那還有誰！誰敢在大將軍處歇下，難不成是李墨玉那小子！我如何不能進去！”
裡面天翊實在受不了這個程棒槌，撩了一眼榻上的小人，睡的正香，起身拿了件外衫掐斷了程遠的後半句。
“這點小事兒也要問上幾回，須得手把手教你如何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