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金歌遠遠望着柳熠,沉默片刻,方纔開口問道:“你怎麼搬過來了?”
“瓊州這麼大,我家房產這麼多,我自然想住哪裡就住哪裡。”柳熠勾脣一笑,又道:“莫非你還不知道,你住的這個院子,便是有人從我手裡買走的。”
……還真是有錢啊。
她從容道:“事先說明,非工作時間,我不會做你的隨從。”
“好啊。”柳熠一點兒也不在意,笑眯眯的歪頭看着她:“那我以後能來找你玩麼?”
曲金歌還沒回答,身後卻傳來一道冰冷的少年嗓音。
“不行。她需要安靜,少來煩我們。”
裴青白雙手環胸,靠在門框上,見曲金歌回眸望來,輕輕一擡下巴:“藥熬好了,去喝吧。”
曲金歌“哦”了一聲,剛要進去,柳熠卻也快步上前:“你們早上吃的什麼?我遠遠便聞到飯香了。”
“跟你有什麼關係?你還是去搬你的家吧!”
“有管家負責,我幹嘛那麼累?”柳熠揚了揚眉梢,繞過裴青白,十分熟稔的往屋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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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見桌上的豐富菜餚,柳熠先是驚喜,又彷彿記起了什麼,眉頭輕輕皺着。
他問:“金歌,這些菜,你全都吃不出味道?”
曲金歌坐在桌旁小口小口的喝藥,聞言,慢慢點頭。
柳熠的臉色漸漸凝重起來,他夾起筷子嚐了一口紅燒肉,慢慢咀嚼着。
“好吃麼?”曲金歌笑着問他。
“好吃的。不過太甜了,這是裴青白做的?他不是瓊州人吧。”柳熠道。
哦?柳熠比她想象的要聰明一些。
曲金歌道:“是的。”
“這麼甜的紅燒肉,應當是南方那邊過來的。瓊州鹹辣口的飯菜比較多——”說到一半,柳熠又閉嘴了,悻悻道:“你吃不出味道也好,瓊州的飯菜,實在是有些難以下嚥。”
邊遠地界,能有什麼好吃的?曲金歌沒覺得有什麼不好,喝完藥後,便道:“你什麼時候去軍營。”
“這幾日先不去了。”柳熠道:“我在這兒陪着你。”
“不需要。”裴青白自門後走出,臉色發黑,語氣十分不客氣:“吃完了就走。我說過,金歌需要靜養。”
“嘶——我哪裡惹你了麼?說話這麼不客氣?教養呢?”柳熠也跟着皺眉,他大少爺當慣了,還從未有人對他這般出口不遜的。
裴青白眉頭皺的更緊:“若不是你,金歌會吃下那些薏米糕?”
提起這事兒,柳熠頓時如霜打茄子般蔫兒了,不再吭聲,悶悶的吃着飯菜。
有裴青白和柳熠在,桌子上的飯菜很快被解決乾淨。曲金歌喝完藥,便要去井邊打水,這幾日天氣好,井水沒上凍,要多囤一些。
裴青白在修繕通往二樓的樓梯,專心致志,沒空搭理柳熠。
柳熠也沒事兒做,便主動請纓,替代曲金歌去提水桶。他力氣明顯比曲金歌打上不少,沒多久,水缸便被灌滿了。
“怎麼樣,有了我還是不一樣的吧?”柳熠放下水桶得意一笑。
曲金歌在旁邊曬太陽,聞言微微一笑:“的確。你力氣比我想的要大。”
“那,你覺得我適合射箭麼?”柳熠馬上又問。
曲金歌答的飛快:“應該可以吧。畢竟你力氣都這麼大了。”
她還是不上當。
柳熠悶悶的蹲在曲金歌旁邊,這時,隔院的管家匆匆走來。
“少爺,還剩下一些樂器,實在是沒地方放了,要不要再送回去?”
“樂器?”柳熠扭頭想了想:“不用,一來一回太麻煩。直接送到這個院子裡。”
裴青白哐哐砸釘子的聲音頓了一下,他冷森森的問:“你當這裡是哪裡?不是你的雜物間。”
“雜物間?你可知道這些樂器有多貴!都能買下你們這一個院子了!”柳熠一聽,頓時毛了。
曲金歌捂着耳朵,面無表情:“就讓他放吧。弄壞了我們不管。”
“嘿嘿,好。我就知道還是曲姐姐對我好。”柳熠樂開了花,美滋滋的喊她姐姐。
裴青白翻了個白眼,用力砸下一顆釘子,微怒道:“不要亂攀關係,她可不是你姐姐。”
“我就喊姐姐怎麼了?姐姐~曲姐姐,好姐姐~”
柳熠起了勁兒,一聲聲姐姐喊得是千迴百轉,還伸手扯了扯曲金歌的衣袖。
這明顯的撒嬌模樣看的曲金歌后槽牙發酸,她擡手猛地敲了敲柳熠的額頭。
“安靜一些。”
柳熠頓時不說話了,得意洋洋的盯着裴青白的背影看,臉上滿是勝利者的笑容。
裴青白冷哼一聲,手裡的錘子掄的更加用力。
管家很快命人搬來四五件樂器,放在空出來的一間小房子裡。
曲金歌有些好奇,過去看了看,竟然找到一把三絃琴。
她擡手輕輕摸了摸,道:“這把琴不錯。”
柳熠根本不通樂理,這些東西都是家裡來往的商客贈送,因此瞧見曲金歌喜歡,他便道:“那這些都送給你好了。”
“倒也不必。”
白生生的琴絃在日頭下泛着冷光,曲金歌心中一動,道:“我能彈麼?”
“當然可以!”柳熠有些意外:“曲姐姐,你還會彈琴啊?”
“會一點。”
她慢慢拿起那把三絃琴,找了個位置坐下,手指輕輕摩挲幾下,一股熟悉的感覺便翻涌而來。
輕輕撥弄琴絃,流水般悅耳的聲音傳出,裴青白放下手中的錘子,微微回眸凝視着她。
曲金歌會彈琴,但很少彈。並且她學習的樂譜,也大多都有濃烈的番邦特色。
回到京城之後,她唯一一次彈琴,是在秦唳的府中,作爲給秦唳的生日禮物。
伴隨着清脆悅耳的琴聲,曲金歌的思緒也漸漸翻飛,宛若蝴蝶一般,劃過秦唳的背影,落在他溫柔卻又規整的髮尾。
“叮!”
手指猛地一滑,樂曲被硬生生截斷。
曲金歌垂眸愣了會兒,牽起脣角笑了:“太久沒彈了,手生了。”
柳熠略有些激動:“好聽!我還想聽!”
裴青白也久久回不過神來,他望着曲金歌方纔一邊彈琴一邊出神的模樣,心中之後一個想法、
彈這琴的時候,她在想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