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大哥回頭狐疑的看了夙璃兩眼,心想:“你該不會是找機會混進去吧?”夙璃讀懂了他的眼神,她對他說:“我就在大堂外幫你維持着秩序,大堂外有什麼事,你都找我去處理,我要沒能處理下來,你就不給我饅頭。你看外面人都堵成那樣,我就是想進大堂也進不去啊!”
家丁想想也是,排隊的人都排了那麼久了,他們會幫着監視夙璃是不是會混進去的,確實剛纔夙璃不就是這樣被他抓住的,即使他信不過夙璃,也得信他們。
家丁大哥同意了,發給夙璃一個紅袖章,還配了個短棍,就責成夙璃在大堂外去候場子。
一天下來,雖然人羣熙熙攘攘,可是等着海選的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不是排自己的節目,就是期待的海選能夠延長時間,真有輪到自己表演的那一刻。
這第一天夙璃算是順利過下來了,家丁大哥給夙璃的兩個饅頭至少使她安穩的度過了這一天。
可是到第二天的時候,海選隊伍裡傳來一個驚人的消息,海選會按規定時間準時結束,海選通道於今晚6時許徹底消失消失。
海選大堂裡的人都還好,因爲覺得有可能自己在當天內還能排得上號,大堂外的人等的時間本身就已經有十幾20天了,一天等成這樣,還等不到,人羣就炸了。
家丁隊所有的人選,一下子就不得不從大堂裡幾乎全部都抽調到了大堂外面,尤其是一羣樂隊的,帶來了自己的全副家當,當場就準備立刻現場表演,只要能讓大堂裡的評委們能夠聽見,他們什麼都不顧了。
這羣搖滾青年的響動,把大堂內外的家丁全部吸引過去了,大堂外等候的人羣也隨之瘋狂起來,在樂隊外圍圍成一圈人牆,阻隔了家丁的進入與干涉,並且隨着樂隊一起聽起了的《十面埋伏》。
狂潮般的樂曲帶動的精神號召力真還不是吹出來的,大堂外候選人羣羣情激奮的鼓掌與樂隊激昂的演奏,將大堂裡的人也漸漸地吸引住了,有一部分人走了出來,加入了進去。
隨着這一部分人,越來越增多,圍住大堂裡的海選評委們的席位漸漸隨着人羣的稀稀拉拉顯露出來,評委們面面相覷,海選選手們也因爲大堂外聲音的震響而表演不下去,而家丁們全部都在場外人羣裡掙扎,此時幾乎已經全部被人羣淹沒了。
夙璃就是在這個時候,走上了臺去,趁着活動主辦方還沒有來得及對此一突發狀況作出反應的時候,藉着場外琵笆樂轟響的節奏,夙璃彈起了一曲《胡笳十八拍》。
夙璃發揮出了這首民族樂曲的高音優勢,更使得場外的喧鬧與琵笆樂成爲了夙璃的音樂伴奏與情緒背景;
《胡笳十八拍》低沉婉轉與《十面埋伏》尖銳亢奮以及人羣時不時的咆哮交織在一起,如層層波浪一般山呼海嘯般地涌向大堂里人羣的視覺與聽覺神經。
評委們一下子又有了一個注意焦點,從擔心自己下不了臺的焦慮中解放釋放出來,並趁着夙璃唱歌的時間段裡恢復與平緩了一下他們自己的情緒;
很有意思的是,在這樣的危機時刻激發了評委們的敏感性,聽了成千上萬首歌早已遲鈍的神經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在醒過來的評委們與激昂彈奏的夙璃身上來回擺動的圍觀人羣,夙璃那一段成爲海選活動的結尾大彩蛋,她被順利入選了。
至於夙璃與前一天還在爲爭取兩個饅頭做掙扎的境況反差太大,夙璃甚至來不及回味,就已經一路上順風順水走了下來。
一曲《胡笳十八拍》奏完過後,夙璃直接就被導演派人隨組帶到了後臺,夙璃甚至都不知道場外的那一場混亂裡風暴是何時平息的。
如果夙璃願意留意一下,當後臺的大門在夙璃身後消失消失的一剎那,場外的樂隊與人羣幾乎是同時安靜下來,樂隊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完全筋疲力盡了。
人羣被反覆告知今晚四點以前是最後的海選通道時間,不會再有延續時間的任何可能,人們最終還是動搖了、人羣漸漸開始自動散開。
家丁們終於能夠從單個的點,在人羣裡逐漸掙扎出來連成一線,成功地再次維持住了秩序。
在夙璃身後消失的門,意味着她前方的路,打開了另一扇大門。還沒等到那次大型選秀活動結束,夙璃和其他四名選秀人員就已經簽約了同一個老闆,並且選秀一結束就開始城市巡迴演奏。
那個時候,她們還不知道夙璃將會是紅遍全亞洲的少女組合,她們在一起有四個人,分別是在四個省市的海選裡選拔出來。
如果夙璃稍微細心一點,就會發覺包括夙璃在內的四個成員,都是在海選的最後一天裡,一種種機緣湊巧,選進來的。
可是接下來的日子裡除了排練就是巡演,完全沒有私人空間與個人的時間,每天每天工作下來回到四個人共同居住的營地裡,連吃飯都幾乎要睡過去,根本沒有相互熟悉的時間。
就這樣緊鑼密鼓地過了四年多,到了第五個年頭,雖然名爲少女組合,其實在這個組合裡最年長的夙璃已經24歲了,其他人分別是21歲,22歲不等,只有一個最小19歲。
組合裡的每一個人走到彼此面前,來到觀衆眼前,臺前幕後,早已經歷了與她們年齡不符的種種,夙璃對於家庭的記憶更是已經像隔世一樣變得模模糊糊;
並且夙璃也或多或少的從旁人的閒言碎語中,得知組合成員裡每個人背後的故事,都連着一個破碎的家庭,一段破碎的感情與一顆破碎的心,可是她們都有着某種共識一般,從不提及自己的家庭。
即使平時幾乎沒有什麼休息和互相交流的時間,可是舞臺與排練時的默契使她們彼此在情緒感應上息息相消失,只是沒有辦法上升到語言上來具體表達,並且平時若有什麼語言上說不通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也就化解了,本就無需多言。
可能這也就是爲什麼她們那麼賣力的表演,至少在她們的生命中,她們的表演還是完整的,至少她們內心裡的那個舞臺世界體現在人們面前,在那一時刻,她們都是完整的,如同未出生之前,也如同出生之後她們對這個世界所向往着的。
然而好景不長,層出不窮的選秀活動與越來越年輕的偶像們出現,她們這個組合迅速只淪落到接一些街頭演出的地步,連正式的舞臺都登不上了;
很快街頭演出也漸漸的稀稀拉拉,老闆已經不願意再負擔她們的日常費用支出,她們心裡都很清楚,被解散是遲早的事,要不是那一件事情的發生,她們四個人在解散過後就各奔東西、不會再彼此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