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歸是真氣急了,一把拍開他的手,道:“我是招誰惹誰了,好端端的丐幫弟子,被陳國人捉住送你們這兒來。陳國人還抓着小魚,我的兄弟們還在等着我回去呢,好端端的憑啥我要在這兒和你們糾纏不休的?我告訴你,我誰也不喜歡,誰也不喜歡!”
燕君銘聽了傻了眼,道:“你,你,你誰也不喜歡?”
棋歸把手從臉上拿下來,認真地道:“我不喜歡你十哥,也不喜歡你!你再欺負我,我就找根繩子,吊死在你家門口!”
“……”
燕君銘看起來非常挫敗。
棋歸不理他,自己站起來,一邊抹臉一邊往上下走。燕君銘也不敢說什麼,只好遠遠地在後面跟着。
下了山……棋歸猛然意識到一件事。她,和燕君銘……
然而更壞的還在後頭。
回去之後,整個軍機府,燈火通明。
燕王后突然駕臨!聽說棋歸不見了,就一直等到現在!
等披頭散髮,衣衫襤褸,臉上淚痕未乾的棋歸和燕君銘雙雙出現在人前的時候,立刻就被帶去見燕王后!
“撲通”一聲,兩人雙雙跪在了燕王后跟前兒。棋歸渾身發抖,不知道爲什麼不敢去看站在旁邊的燕君行的臉色。
看着他們兩人這個樣子,燕王后先是上下把棋歸打量了一個遍,然後就氣得渾身發抖,上前去二話不說一巴掌就打在燕君銘臉上:“你,你倒是出息了你!連自己的嫂子也敢輕薄!”
然而棋歸併不覺得慶幸。她知道燕王后沒有發作自己,是因爲……她已經被當成了死人!
那一刻她害怕了,擡起頭看着燕君行,滿眼祈求。燕君行負手而立,也正低頭看着她,那雙眼睛深不見底,誰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燕君銘的態度很激烈:“她不是我嫂子!我嫂子是……”
燕君行淡淡地道:“十三弟,我和什麼人拜堂成親,我比你,更清楚。”
燕君銘這才反應過來,意識到這會要了棋歸的命,低頭看了她一眼,果然看見她瑟瑟發抖。
王后深吸了一口氣,看着燕君行,道:“這件事,你要怎麼處置?這個陳國女人,剛嫁過來就不守婦道。索性斬了人頭,送回陳國,讓他們割地來賠!”
棋歸低着頭,聲音更低,道:“娘娘,臣妾自知該死。”
燕王后輕蔑地道:“你的確該死。”
燕君行卻道:“不,她不能死。”
燕王后詫異:“小十!”
燕君行撩開衣襬,也跪下了,道:“王嫂,臣弟相信他們是清白的。”
王后氣急,道:“你,你哪隻眼睛看到他們是清白的?這賤人的首飾撒了一路也來不及撿,你再看看她這個樣子,分明就是個蕩婦****!小十,你可是我燕國大將!怎麼能受一個妖女的擺弄!還有十三,這個妖女剛來,就把你們迷得團團轉,你說,以後還得了!”
燕君行看了棋歸一眼,道:“王嫂,我心裡有數。大婚至今,臣弟因腰傷,和公主並未圓房。公主現在該還是完璧,一眼便知。何況我相信十三,他也不是這樣沒有分寸的人。”
王后傻了眼:“你說,你說她……”
燕君行鐵青着臉,道:“一則怕王兄王嫂擔心,再則也不想讓行刺的刺客知道臣弟已經傷成了這樣!”
王后立刻大聲道:“耿嬤嬤!”
耿嬤嬤立刻就上前了一步,把棋歸拉了起來。棋歸被動地跟着她往帳後走。沒多久,耿嬤嬤就出來了,跪在王后身邊,道:“確是完璧。”
王后冷哼了一聲。
燕君行低聲道:“王嫂,現在還不是和陳國大動干戈的時候,何苦藉此發作?何況還有十三的聲譽呢,十三年紀也不小了,也該說親了。臣弟不想十三也和臣弟一樣,被謠言所誤。”
聽說了這個……
王后才軟了態度,嘆道:“十三啊十三,你看看你!”
燕君銘生性衝動,現在也才反應過來,低下頭,道:“臣弟,知錯。”
又解釋了,今日是興之所至,和棋歸賽跑,誤入山中,棋歸被猛獸所驚。才弄成這樣的。
燕君行又解釋,說是今天棋歸找他下棋,他沒空才把她打發走了,讓十三陪她玩。
王后嘀咕道:“這小蹄子難道還會輕功?”
燕君行道:“會。迎親的路上,就看她施展過。不過除了輕功,別的都不會。說是從前玩毽子時跟人偷偷學了一點。”
王后一揮手,道:“好了好了,你們兄弟兩個現在是一條心,都幫着那小蹄子說話!我可告訴你們,可別被她迷了心竅!不然以後,有你們的苦頭吃!”
燕君行低頭道:“王嫂放心。”
王后怒氣未消,又狠狠教訓了燕君銘一頓,讓他自己去面壁三天。燕君銘也老老實實地表示了自己知道錯了。王后才擺駕回宮。
屋子裡只留下燕君行兄弟倆,和躲在帳子後面的棋歸。
燕君銘羞愧地道:“十哥……”
燕君行好像十分疲憊,道:“以後要擔心。”
過了一會兒,燕君銘終究還是把那句“我是真喜歡棋歸”給嚥下去了。他雖然衝動,可是想一想,現在說這個幹什麼?剛害了十哥丟人,還害得棋歸差點把命丟了。
燕君行道:“回去休息吧。”
燕君銘點點頭,卻忍不住回過頭看了一眼,道:“十哥,你別怪她……是我,沒有分寸,強拉着她去的。”
燕君行點點頭。等人都走了,她掀開帳子,進了內室。果然又看到棋歸躲在榻腳。他心裡很是複雜,也說不清楚是什麼滋味,卻只是淡淡地道:“沒事了。”
棋歸抱着膝蓋,半晌,才輕輕地道:“耿嬤嬤看了我的身子,便知道我絕不是嬌生慣養的陳國公主。”
燕君行錯愕,道:“爲何?”
棋歸苦笑,道:“陳錦華是陳國唯一的嫡公主,她母親還生了好幾個王子,地位尊崇。身上,怎麼會有這麼多傷疤?我不是陳錦華。”
她道:“我剛看見耿嬤嬤,已經起了疑心了。這又是個窟窿,你還是要想法子填。不如……讓我暴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