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喃與樑宛茹回頭一看,卻見阿白坐在後園牆頭,一條腿垂下在牆邊晃晃悠悠,嘴裡斜叼着根乾草,睨着眼看着這忙忙碌碌的姐妹二人笑。
“你怎麼在這兒?”燕喃一面問,一面擦拭額上滲出來的汗珠。
那邊還在帶人穿肉的晚娘子往阿白瞪一眼,“翻牆得罰銀子!”
阿白嘻嘻一笑,跳下圍牆,慢悠悠走到晚娘子他們那邊,看了看盆裡的肉,“馬棚就在你們旁邊,被你們這香味勾過來的。”
“極品羊肉!”他說着又吸了吸鼻子,“這是什麼地方的做法?”
“我們樑府的做法。”樑宛茹笑嘻嘻答:“是我三姐創的呢!”
她很喜歡看阿白,這人笑起來莫名討人喜歡。
阿白詫異看一眼燕喃,沒想到她還會動手做吃食,見她雙手袖籠高挽,探出纖細的玉腕,靈活地不停轉動竹籤子,臉被熱氣薰得微紅,額上汗珠亮晶晶往下滑,有一滴滑到眉間,讓人忍不住想伸手幫她擦拭一把。
他笑了笑,握着手頭竹竿往後退開一步,“我能嚐嚐嗎?”
“當然可以。”燕喃將手頭一撮孜然粉灑上,又捏着竹籤子轉了幾圈,分出一支來遞給阿白,剩下的遞給樑宛茹,“這樣就熟了,你們先嚐嘗。”
阿白晃着身子過來接了肉串,又退回去牆邊,捏着竹籤子看了又看,聞了又聞。
樑宛茹喜得直舔嘴脣,接過燕喃手頭的肉串,給晚娘子也遞過去一串。
燕喃則接過樑宛茹手頭那部分羊肉接着烤起來。
“熟了?”剛剛好元崢和文準也循着香味過來,就聽見燕喃說熟了。
“你們怎麼過來了?”燕喃擡起頭,朝元崢眨眨眼。
她朝樑宛茹道:“正好給文三爺先嚐嘗。”
樑宛茹看見文準還來氣,先給元崢也遞過一串,再給文準遞上,噘着嘴道:“吶,見過沒?這樣的吃法?”
文準看見燕喃這架勢就有些驚訝了,這樣蠻氣的烤肉法他實在是沒見過,不由盯着串肉的和燕喃這個烤肉的手下的肉串看了又看。
他們烤全羊或者烤羊排的時候,都要醃製入味許久,哪像這個,切了碼料就開始烤,用料也簡單,茴香、紫蘇等香料一概不用,鹽、秦椒、孜然就沒了!
能好吃嗎?他捏着竹籤子對着羊肉串看了又看,肉香四溢,可那肉串雜亂無章,沒個規整,看起來邋邋遢遢的。
那香味又着實勾人,比烤全羊的肉香更加濃烈。
文準小心翼翼張開嘴,順着竹籤咬下一塊金黃羊肉來,剛入齒嚼兩口,眼一亮,頓時想驚呼起來。
這羊肉如此吃法,比烤全羊更加入味兒!
外部酥而不焦、內裡嫩而不膩,羊肉的鮮味兒被炭火炙烤到極致,還有鮮香的肉汁兒從齒間溢出,混雜着孜然和秦椒的刺激,好吃得讓人險些把舌頭都吞下去。
樑宛茹已經一口氣把一串肉給吃完,幸福得直跳腳,“好吃好吃!太好吃了!”
還不忘向文準示威:“三爺是不是?”
文準來不及回答她,一口,接一口,只顧着對付手裡的肉串,肥肉相間,一起嚼在嘴裡油汁兒肉汁兒四濺,美味得恰到好處。
晚娘子也仔仔細細品了幾口,嘖嘖稱歎,向燕喃笑着道:“不知小娘子這烤肉秘方能否外傳,讓小店學上兩手可行?”
燕喃大方一笑,“老闆娘喜歡便做吧,這也不是什麼秘方,調料簡單,你們還可以自個兒再配其他調料。”
那邊阿白也狼吞虎嚥迅速吃完那根兒,感覺還沒嘗夠是什麼味道,笑着湊過來道:“要不小的也來幫忙烤烤?”
樑宛茹仍直吞口水,招呼阿白,“來來,你過來幫忙。”
自個兒則蹦到一邊只管放開了吃。
阿白將手頭竹竿靠牆放下,方走過去站到烤架前站到燕喃身旁,學着燕喃的模樣轉起竹籤子來。
晚娘子也笑着吩咐店小二再去取烤盆和烤架來,“裡頭還那麼多人,你們可別顧着自個兒先吃光了!”
元崢見幾人都對着羊肉串如此喜歡,與有榮焉,笑着站到燕喃身邊,柔聲道:“我來替你,你在邊上歇歇。”
這明炭沖人臉,烤得確實有些難受。
燕喃退到一邊,自己也拿一根兒吃起來,忽想起來對晚娘子笑道:“得配上酒纔好!”
晚娘子又忙帶人去取酒去。
元崢捏起竹籤,燕喃一面吃一面笑着指導他和新加入烤串大軍的阿白該如何轉動,如何注意火候等等。
文準開始還在一旁看着,這煙熏火燎實在是有些讓人難受,後來見元崢和阿白手忙腳亂,也慢慢湊上來幫忙。
燕喃指導了一會兒,元崢和阿白已能自己上手,便嚷嚷着讓元崢給自己烤了幾串兒多加辣椒的,與樑宛茹坐到園中石凳旁慢悠悠吃起來。
人多力量大,三個大個子擠在烤架前手忙腳亂,一盤接一盤的烤串都出爐來。
燕喃吃完一串拍拍手,“我給送到前頭讓大夥兒都嚐嚐。”
樑宛茹蹦起來,“我去我去!”
她得親自看看那些崔家的小娘子吃到這肉串的臉色。
二人來到烤架前,只見三人手頭烤的肉串各有特色。
阿白慢悠悠,手頭竹籤抓成一團,反覆翻轉。
元崢則手速極快,有條不紊,動作利落。
文準就有意思了,先把每個肉串上的肉塊位置都擺成一致,竹籤子上頭留出來的長度都是一樣的,每塊兒肉在竹籤上的位置並排起來都是成行的,竹籤子們擺在烤架上整整齊齊,冒的尖兒和間距精準得像用尺子量過一樣。
就連旁邊吃完肉剩下的竹籤子,都被他整整齊齊碼成一摞,絲毫不亂。
燕喃滿頭汗,嗯,文三爺,應該是處女座的吧?
樑宛茹絲毫不覺,看文準面前的肉串金黃油亮,下手就從中間抽了一根兒出來,笑着道:“我嚐嚐三爺的手藝!”
文準臉色極黑,手一頓,恨不能把樑宛茹的嘴用羊肉統統堵起來,怎麼能從他擺好的肉串兒隊列中間抽走一根兒!!!
那邊元崢已將烤好的都擺好。
燕喃向阿白道:“你陪四娘子端上肉串兒送去前頭吧,讓他們願意出來吃的就上這兒來。”
阿白笑着應下,去牆角邊取了竹竿,過來端起盤子,跟在一面吃一面走的樑宛茹後頭朝前頭去。
忽看了看手裡的竹竿,皺起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