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巴?你怎麼在這兒?”元崢看着一臉懶洋洋的苟偉,詫異道。
“大力和小柔隨娘子回府去了,這院裡的東西託了小的給收拾好後送到四爺府上。”苟偉恭敬道。
“你已經知道她是誰了?”元崢沒想到燕喃這麼快就在相府站穩了腳跟,還把事情處理得井井有條。
“是。”苟偉雖詫異,更多的卻是歡喜,有太師府的少爺和相府的千金做他的幕後東家,何愁賣不出消息?
“昨日娘子已經派大力回來和小的說明,且定下了日後傳遞消息的方法,大力在外院,由他和小的手下每日接頭。娘子說,小的接下來的任務,是盯緊劉樞密使。”
元崢驚異於燕喃的高效,盯緊劉渭本是他想安排苟偉做的事,沒想到這小丫頭,竟是什麼都安排好了,看來她說想爲林家軍報仇,是真的。
元崢回身看了看牽着馬跟上的金豆。
“往後我這邊,金豆做你的線人,你轉告阿南,我已拜託人打聽春柳的消息,還有,她若有事找我,通過你就行。”
“是。”苟偉恭敬應下。
“對了。”元崢正要擡腳走,又想起一事,“你幫我轉告她,我已經拿到忠親王手頭的武舉舉薦名額。”
待元崢走遠,苟偉還在琢磨,拿到武舉舉薦名額,這是很秘密的事嗎?估計明日開封府就全傳開了,四爺爲何還要他特意轉達給小娘子?
不對,四爺拿到武舉舉薦額,這麼重大的事件,他怎麼能錯過親自打探第一手消息的機會。
苟偉平日裡懶得邁不開步子的腿立即掄圓了追上去,“四爺!四爺!等等我!”
樑府內。
燕喃將大力安頓在外院,把小柔接了進來,讓人去報了二伯母登記,再把燕回閣的丫鬟婆子都喊了來,帶着小柔一一認過,又說了安排宮棋並兩個灑掃丫鬟去照顧春妮的事,讓小柔頂了宮棋的缺。
素琴倒還好,她始終還是四個一等丫鬟裡頭領頭的,映畫卻有些不甘了,她本尋摸着自個兒怎麼也比蠢憨蠢憨的採書強,宮棋走了她可以上兩個位置,沒想到來了個小柔。
離燕回閣幾步之遙的春在樓,四娘子樑宛茹正在屋裡走來走去生悶氣。
對這個姐姐她從小就沒好感,聽說娘是因爲她才成了這副模樣,害得她成了個有娘在沒娘疼的孩子。
爹,這個爹,對她也不是不好,卻總是在關心裡帶了些疏離。
小時候元宵節,她上街看見別的孩子坐在父親肩頭,也拉着父親手,想讓他馱着自己看花燈。
結果父親招來兩個隨從,讓人輪流舉着她看燈。
她看是看見了,滿街的花燈花樹,可她還是羨慕那些穿得不如她好的孩子,手裡捏着不值錢的窩絲糖,一手抱着父親的大頭樂得笑聲亂飛。
長大以後,她見着父親的時候更少,和父親說話的時候更更少,父親只年復一年執着無比地尋找這個她從未謀面的姐姐。
終於被他找回來了!
那時候的姐姐,還是個怯生生的啞巴,可父親看她的眼神已和看自己不一樣。
樑宛茹覺得很憋屈。
憑什麼陪在父親身邊十二年的她還不如一個啞巴?
結果竟然搞錯了,那個啞巴不是她姐姐,現在這個能說能笑還會撒嬌的纔是!
樑宛茹覺得自己的地位更加岌岌可危,父親看這姐姐的眼神,那種寵溺,那種珍愛,從未在看她的時候出現過!
而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父親,竟然同意她自個兒改名,還同意她自個兒選丫鬟!
一聽說父親在燕回閣陪她用了午膳才走,樑宛茹氣得連桌上那碗雞湯煨魚圓都吃不下!
“娘子,別跟自個兒過不去了,吃點吧。”樑宛茹的奶孃焦嬤嬤勸道,“老奴讓廚房又給熱了一遍。”
“不吃!”樑宛茹胸口堵着氣,看了一眼那碗珍珠丸子一般的魚圓,“端走!這是父親特意吩咐廚房爲她做的,我不要!”
“娘子!”焦嬤嬤心痛道,“您這麼餓着自個兒肚子,誰心疼?還不是老奴心疼麼?要老奴說,您是該氣,但這氣別往自個兒身上撒,得衝惹您氣的人撒回去,您說是不?”
“我怎麼撒?”樑宛茹氣鼓鼓往榻上一坐,眼圈兒都紅了,“她是姐姐,父親又事事都依着她。剛剛萱草說的話您沒聽見?就連把長公主的青鳳給放跑了,父親都沒怪罪她半分!”
“娘子。”一旁的萱草囁嚅着低聲道,“青鳳是安陽縣主給放跑的。”
樑宛茹更氣,“要不是父親給她撐腰,她能當着長公主的面給安陽難堪嗎?”
“娘子。”焦嬤嬤看了萱草一眼,示意她先出去。
萱草垂着頭出去了,回頭看了一眼湊到樑宛茹耳邊的焦嬤嬤,欲言又止,她也替四娘子委屈,但四娘子這麼把親姐姐當仇人,似乎,總不是什麼好事兒。
焦嬤嬤見萱草走遠,壓低了嗓門,“這是好事兒!”
“什麼好事兒?”
“這一來,長公主和安陽縣主都被她給得罪光了,您就算想跟她撒氣,好歹還有她們二人給你撐腰呢。”
“真的?”樑宛茹一雙眼睛亮起來。
雖然父親在樑府說一不二,但是他素來退避長公主三分,連帶對安陽縣主,都比對她這個親生女兒更加縱容。
“您要想撒氣,老奴有個法子。”焦嬤嬤眯了眯耷拉成一條縫的眼睛,湊到樑宛茹耳朵邊上低語了幾句。
樑宛茹聽完焦嬤嬤的話,眼睛亮起來,“這樣就行?”
焦嬤嬤笑着道:“哎喲我的心肝兒哎,老奴還會騙您不成?保證讓您撒氣!”
樑宛茹一蹦來到外頭前廳,一迭聲兒喊:“萱草萱草,跟我去燕回閣。”
燕喃正在指揮素琴、小柔等人幫她收拾東西。
那小院裡收拾出來的零碎物件還不少,小柔做事細緻,連針線籮都帶了進來。
燕喃先把她剩的幾張銀票收好,化妝包再不必隨身攜帶,她想了想,鎖到梳妝檯最下層的小抽屜裡。
“娘子,這些衣物怎麼處理?”採書探頭甕聲甕氣問道。
燕喃來到前頭暖閣,見窗前羅漢榻上一堆男人衣衫,“都不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