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石拿起文件仔細閱讀起來,紙張略微泛黃,摸上去紋路清晰,看上去很有格調。申請書上打印着英文,並不長,就兩頁而已,顧小石看了看,起碼有一小半單詞不認識,不過還是基本讀懂了大概意思。
“需不需要我爲你翻譯一下?”只聽漢克斯問道。
顧小石搖了搖頭,好歹也是“準”出國留學生了,連這個都看不懂,豈不是笑話?顧小石也有點愛面子,不想被人看低,於是拿起筆簽下了自己的大名。
“這一份是學院的規章制度,簽字代表認可並自願遵守,當然,這些都是合理的規章制度,在你的學生手冊上也能看到。”漢克斯解釋道。
這一份比上一份多出不少內容,足足有五頁,不過顧小石沒有猶豫,也簽上了名字,既然人家說了是規章制度,當然應該遵守了。
“這是第三份文件,也是最重要的。”漢克斯的語氣有點凝重,道:“這是一份保密協議書,在沒有經過學院的同意之前,不得泄露任何資料。”漢克斯頓了頓,接着說道:“這麼說似乎有點嚴重,當然並不是學院的一切資料,如果你在今後涉及到,會有提示的,哪些屬於保密資料,哪些不屬於。簽字代表本人完全認可,如果違反,學院是會追究法律責任的。”
一開始顧小石覺得有點奇怪,沒聽說過上學還要籤什麼保密協議,但轉念一想,人家是搞研究的,研究成果不就是財富嗎,說不定還是鉅額財富呢!他並沒有多想,爽快地簽了。
“非常好,謝謝你,顧小石同學!”漢克斯拿起三份簽過的文件,放進了檔案袋,並將袋口封上,再裝進一個黑色的密碼公文箱,這才笑着對顧小石說道:“書面手續已經辦完,你的簽證處理好後,將會連同學生手冊等,一併寄給你,你放心,很快的,學院的辦事效率非常高。”
“哦。”顧小石想問問獎學金的事,但沒好意思開口,昨天在電話裡,人家拍胸脯保證過的。
漢克斯何等精明,當然知道顧小石心中所想,於是繼續說道:“你的獎學金,在所有手續辦好後,會一併寄送給你,請你耐心等待,我保證會很快的。”
顧小石覺得這位漢克斯先生簡直是個人精,別人心裡想什麼,他幾乎都能猜到,於是起身說道:“謝謝你,漢克斯先生,很感謝你,也感謝學院給我這個機會。”
漢克斯站起身來,伸出右手,握着顧小石的手說道:“不,應該是我們的榮幸,再次感謝你能選擇奧古斯都學院!”他擡起左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接着問道:“已經正午了,不知道我能否邀請你共進午餐呢?”
顧小石婉拒了,一是他不想過多麻煩這位漢克斯先生,人家都那麼慷慨了,自己不能再去蹭飯吧?二是,他要去找王胖子,昨天約好了,今天中午去胖子家吃飯,兩人再合計合計。
“真是遺憾,”漢克斯嘆息道:“不過你已經成爲奧古斯都學院的一員了,相信將來我們的機會很多。”
將顧小石送到門口,漢克斯又說道:“我有個小小的建議,雖說中文在學院通用,不過我還是認爲,你可以趁假期有時間,練習練習英語,畢竟學院在歐洲,出了學院,英語也很重要,不是嗎?”
顧小石完全同意,心裡多了些感激,這位漢克斯先生對他真不錯,一片熱忱。
目送顧小石離開,漢克斯拿出電話,撥了個號碼,不久,電話那邊傳來一個聲音,是校長的:“克勞迪奧,事情辦好了嗎?”
“是的,校長,幸不辱命,所有手續已經完成。”
“非常好,他還有沒有什麼疑慮?”
“最開始的時候有,是關於學院的,還有就是學院爲什麼會找他,我解釋清楚後,他打消了那些疑慮,不過,他很在意獎學金的事,看來這個孩子非常缺錢。”
“我曾說過,幹我們這行的,只要能一直活下去,錢從來就不會少,有意思的是,到最後你會發現,錢越來越沒用,只是一個數字而已。”校長說道。
“是,我記得您曾說過的。”
“就這樣,你儘快返回,我在學院等你。”說完,校長掛斷了電話。
顧小石離開了,他的心情很好,似乎也覺得今天的天氣格外好。從前日送餐到酒店算起,直至此刻,一共才兩天時間,變化之大,像是坐過山車一般,天翻地覆,不由感嘆:“人生,真是奇妙!”
趕到胖子家的時候正好開飯,一大桌菜就他倆吃,今天胖子老媽不在,知道顧小石要來,出門之前安排好了午餐,保姆阿姨做的,二人一頓海吃,吃完後立刻來到胖子臥室,今天公佈高考成績,考生們可以上網查詢了。
“一邊是天堂,一邊是地獄。”用這句話來形容高考成績,似乎有點過了,但對絕大多數考生來說,高考成績無異於生命中最重要的數字,簡簡單單的三位數,決定着衆多人的命運。
當然,對已經找好出路的人來說,高考成績卻也不那麼重要,比如王胖子,又比如顧小石。
國外的大學,本就不怎麼看重國內的高考,高考成績只是一個參考,僅此而已。甚至有些大學,完全不需要申請人提供高考成績,他們只在乎你能否通過本校的測試,當然還有是否願意支付高昂的學費。
胖子先來,其實他根本就不在乎分數,高也好,低也罷,反正都沒什麼用,他唯一關心的是自己在考試中的“借鑑能力”,他想知道,自己究竟借鑑到了多少。
407分,這是胖子的高考成績。胖子笑了,每天上課都在自娛自樂,居然只在考試中“努了把力”就拿到四百分,還不錯嘛,胖子有點小得意,挺佩服自己的“能力”。
在胖子的催促中,顧小石查到了自己的成績,581分,兩人都嚇了一跳,胖子舉起大拇指,讚道:“不錯嘛,兄弟,別看你平時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居然可以考到這麼多!”
581分,一個相當不錯的成績,一本完全沒問題,這個成績,山城本地的大多數大學都可以選擇。顧小石覺得有點詫異,也沒怎麼花功夫複習啊,最多就是臨考前看了看書,莫名其妙就考到這麼多,難道自己真是天才?
王胖子的志願純粹就是亂填的,他的第一志願是北大,第二是清華,自己都想笑,他只知道這兩所大學最出名,所以想都沒想就填了上去。顧小石倒是現實了許多,他的第一志願是一所二流大學,第二志願是一所二流半,兩所大學都是本地的,都在國內不怎麼有名。以這個成績,只等分數線劃下來,顧小石就能收到入學通知書。
如果沒有奧古斯都學院這檔子事,顧小石也許會在兩個月後,老老實實地拿着入學通知書去這兩所大學其中之一報到。世事難料,誰能想到老天爺突然開眼,給了顧小石這樣一個大禮包,大得連他自己都險些無法接受,幸福是不是來得太快?會不會去也匆匆呢?
同學羣裡熱鬧非凡,“金榜題名”的踊躍發言,“名落孫山”的沉默隱身,無論如何,高中生涯結束了,這個假期註定不會平靜。
某同學提議,爲慶祝高中結束,今晚舉辦一次同學會,這個提議得到了其他人的支持,熱心的同學立刻開始徵集參與名單,以便確定人數,胖子喜歡湊熱鬧,當然願意,可顧小石卻不怎麼想去,難得休息一天,不應該回去陪陪妹妹,再幫養母做些家務嗎?
手機響了,有人發來一條短訊,顧小石點開,胖子的圓腦袋湊了過來,立刻大叫道:“哇,是趙初晴呢!”
“很久沒見面了,今晚的同學會,你一定要來啊。”短訊中這樣寫道。
“快答應她!快!快!”胖子在一旁嚎叫道:“她可是你的‘緋聞初戀’哦!”
顧小石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張青春靚麗的臉龐,她的名字叫做趙初晴,以前也住在廠區,直到初中畢業後,跟隨父母搬離,轉學到市區一所重點高中,自此,二人見面的機會少了很多,最近一年來,學業繁重,更是沒什麼聯繫,高考結束,相互通過一次電話,約好成績公佈之後見面坐坐。
趙初晴是個漂亮女孩兒,學習又好,無論大考小考,成績總是僅次於從前的顧小石,二人算是青梅竹馬,被那些八卦的同學們戲稱爲“金童玉女”、“天生一對”。
家裡出事,顧小石爲生活所迫,再無更多精力放在學習上,成績一落千丈,趙初晴也轉學走了,昔日的“玉女”還是那般相貌出衆,品學兼優;而“金童”卻早已褪去色彩,變成了“廢鐵”,甚至是“礦渣”,“廢鐵”尚可回收利用,“礦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