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更大了,鵝毛般飄落下來,四處全是銀白色,通道兩旁的路燈,散發着微弱的光芒,整個校園一片肅靜。
顧小石漫無目的地走着,寒冷的天氣,並沒有帶來不適,反而令他更加清醒,一路走着,一路欣賞雪景,不多時,來到二號溫泉湖邊。
湖面上滿是白色的水氣,四散開來,氤氳繚繞,再加上片片雪花飄落,此情此景,好似仙境,顧小石駐足於湖畔,全身籠罩在白氣之中,只覺周遭萬籟俱寂,似夢似幻,一時間便呆了。
回首往事,他想起了自己的親生父母,爲何會棄他於不顧?他想起了早亡的養父,爲何會拋下這個家,獨自而去?他想起了遠在天邊的養母和妹妹,他們過得怎樣?他想起了大洋彼岸的胖子和趙初晴,外國的月亮真得比較圓嗎?他想起了最近這幾個月間發生的事情,一切都是那麼不可思議,但又如此真實,自己於恍恍惚惚之間,便步入了另一個世界,前路會否一片坦途,會否荊棘密佈,會否崎嶇不平,會否真如所聞所見那般,充滿危險?
諸般思緒,齊上心頭,揮不去,拋不開,紛紛擾擾,顧小石只覺頭腦一片混亂,心中抑鬱至極,便縱聲大喊道:“顧小石,你這個笨蛋!”。
他需要發泄一下心中的鬱悶,一聲喊出,頓覺舒暢不少,便繼續大喊:“顧小石,你這個笨蛋!”接連喊了兩聲,聲音傳開,遠處似有迴響。
三聲大喊過後,鬱結一掃而空,心中如明鏡般透亮,微微凝神,只覺體內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升騰,許許多多股細小的,從未感受過的氣息直衝上來,匯於腦海,剎那間,頭脹欲裂。
顧小石雙手抱頭,痛得跪倒在地,不住地敲打着自己的腦袋,又是一聲大叫:“啊……!”
頓時,一道看不見,摸不着的波動,以顧小石爲中心,向四周輻射散開,直至遠處。
校長辦公室中央的沙發上,坐着四個人,校長端着酒杯不住搖晃,透亮的水晶杯壁上覆蓋着一絲絲紅色的酒氣;老約翰沉默不語,似在養神;露娜老師斜靠在沙發背上,說不出得嫵媚動人;最後一位,是剛纔舞會的主持人克勞迪奧·漢克斯先生,他正和校長說着什麼。
忽然,校長“唰”的一聲站起身來,臉色突變,其餘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震驚了,以他們所知,這世上應該沒有多少事,能讓這位老人做出如此強烈的反應。
“好強的精神波動!”校長嘴裡喃喃道。
“是誰?”說話的是老約翰。
校長看向露娜,問道:“你能感受到嗎?”
露娜面色凝重,收斂心神,仔細感受,只覺一道道波紋似有似無,無法說得清楚。
“你的血脈等級不夠,無法體會深刻。”說完校長又看向老約翰,繼續道:“我也不知道是誰,如此強大的精神波動,當真罕見,不過,似乎沒有什麼攻擊性。”
老約翰也站了起來,開口道:“會是他嗎?”
在座其餘三位,都知道老約翰嘴裡的“他”是誰,但除了校長,另外兩人卻沒有發言權。
“很有可能!”校長回答道。
老約翰又坐下了,不再說話,似乎在思考着什麼;露娜和克勞迪奧目瞪口呆地看着校長,校長“哈哈”大笑道:“終於……”
還是這個時間,身處於舞會之中的洛蘭,皺眉望向室外,他也略有感應;宿舍某間寢室內,梅少衝突然睜開雙眼,從靜坐中醒來;正在用一塊乾淨的白布,擦拭着手中***的藤原麗香,停止了動作;還有、還有……
而作爲肇事者、當事人,顧小石同學在“啊”的一聲大叫之後,疼痛漸止,片刻後,終於消失不見,似乎什麼都未發生過,他覺得自己的聲音有點大,左右看看,有沒有人在附近,會不會衝過來罵他“神經病!”
還好,除了自己,周圍貌似不見任何人,這個時間,舞會還沒散場,估計同學們還都呆在那裡呢!顧小石趕緊開溜,一路跑回寢室,換了衣服,上網衝浪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阿蘇興高采烈地回來了,一見顧小石就翹起了大拇指,讚道:“夥計,我就知道你是牛人,居然找露娜老師當舞伴,佩服啊佩服!”
顧小石一臉尷尬,這件事不想再提,便找了個藉口把話題引開,他問阿蘇:“看你這幅表情,今天晚上過得很愉快?”
阿蘇笑得別提有多得意了,指了指自己的左臉,想讓顧小石猜猜發生了什麼。
只聽顧小石說道:“嗯,又圓了些,叫你每天和我一起去運動運動,你就是偷懶。”
阿蘇氣急敗壞地衝顧小石叫道:“不是說的這個!”
“那……?”顧小石盯着阿蘇的圓臉看,上面似乎有個不太清晰的紅印。
“看到沒?看到沒?”阿蘇指着那個紅印,得意地說道:“阿麗莎說我的舞跳得不錯,親了我一口,哈哈!”
“高明啊!厲害啊!”顧小石讚道:“你們這就……?”
“不告訴你!”阿蘇更加得意了。
……
次日,顧小石起了個早,出門跑了一大圈,吃完早餐,回房一看,阿蘇還在呼呼大睡,便搖醒他,說道:“起來啦!你不是要回家去嗎?”
阿蘇“嗖”地一下坐起身來,迷迷糊糊問道:“幾點了?”
“快八點了,收拾一下,吃了早飯趕緊走吧,昨天你說你要趕回去吃午餐的。”
上午九點,校車開始出發,一整天都會往返於學院和市區之間,陸陸續續送學生離開。今日世界,交通之發達,距離不再是問題,用不了幾個小時,不少同學就會出現在家門前,與親人團聚,共享歡樂。
顧小石幫着阿蘇收拾,又把他送到校門,此時校門處川流不息,絕大部份學生都選擇回家,留下的只是極少數,當然包括顧小石在內。
有選擇坐校車到市區再直接搭乘火車回家的,或先坐火車再轉乘飛機的,還有不少學生的家人朋友,開着汽車來接人,大門外密密麻麻停滿了各式各樣的汽車,一眼望去,幾乎全都是豪華車型,奔馳、寶馬和路虎不算什麼,勞斯萊斯、賓利和邁巴赫,至少有十來輛,甚至還有顧小石最愛的超跑,他看到了一輛銀灰色的帕加寧“風之子”,一輛黑色的蘭博基尼“毒藥”,還有一輛寶藍色的布加迪“威航”,“看來獵魔界都很富有啊,爲啥自己卻這麼窮呢?”顧小石心裡吐槽道,他喜歡這些超跑,不過卻不羨慕,欣賞是一回事,擁有又是另一回事。
“小石頭!”有人叫他,顧小石轉頭看去,姜一妙在不遠處向他招手,身旁站着唐媛媛,兩人各自拉着一口拖杆箱。
姜一妙走過來,見顧小石手中空空如也,問道:“你不回去嗎?”
顧小石笑着搖搖頭,他倒是想,可沒錢買機票。
“將近一個月的假期,你留在這裡幹什麼?”姜一妙覺得很奇怪。
“就三個星期,沒多久啊,來來回回好遠,我還要轉機,不太方便,等到暑假再回啦!”顧小石解釋道。
“哦,我還在說,我們會不會又搭同一班飛機呢!你看,媛媛也要回去,她也是先到京城再轉機,正好大家一起。”
“安啦!”顧小石笑嘻嘻地說道:“沒多久又可以見面了,要不要我幫你們提行李啊?”
說話間,步出學院大門,一名身着筆挺黑西裝,帶着墨鏡和白手套,反正一看就像司機兼保鏢的男人走了過來,向姜一妙彎腰鞠躬,並把她和唐媛媛的行李接了過去。
“有人來接你們?”顧小石好奇地問道。
“嗯,我家裡人安排的,我媽讓他們開車來接我直接去機場。”姜一妙回答道。
“那就再見囉!”顧小石向她和唐媛媛揮揮手,作別後,又把阿蘇送上校車,兩人來了個熊抱,這才獨自返回寢室。一路上,陸陸續續有同學拎着大包小包,向校門走去,顧小石不知道,今天過後,整棟宿舍大樓,還會剩下幾人?他最開心的是,學院餐廳雖然也會放假,但一週前就明確告知,會在假期照常營業,不過食物的選擇不會有那麼多,請留校的同學見諒。這有什麼關係,顧小石已經很滿足了,能吃飽便已足夠,學院的伙食水平之高,遠遠超出他的意料,每頓都吃得很好,沒見幾個月時間,阿蘇又圓了一圈嗎?
回寢室看了會兒書,午餐時間到了,顧小石來到餐廳,其實說少也不少了,林林總總幾十樣菜式,依舊豐盛,不覺食指大動,選了好幾樣,滿滿一大盤,正準備找個位置坐下開動,就看見一人走進餐廳,一身運動套裝,揹着一柄長劍,正是梅少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