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巴赫家族(上)

奧古斯都學院離巴赫家族並不太遠,駕車也就不到400公里的距離。從學院出發,沿着阿爾卑斯山脈一路向東,到達列支敦士登之後北上,進入德國境內再繼續向東,幾個小時就可以抵達慕尼黑,巴赫家族所在地正是位於慕尼黑東郊某處。

清晨出發,顧小石駕駛着他的法拉利,迎着初夏的朝陽,欣賞着秀麗的景色,於正午之前抵達慕尼黑市。聽說寶馬汽車的總部就在慕尼黑,一路上倒也沒見到多少,今天更沒時間去參觀,隨意找了個快餐店大吃一頓,繼續向東前行。出了市區,一派田園風光映入眼簾,道路兩旁綠油油的樹木挺拔而舒展,來往的車輛更是不多,顧小石乾脆將法拉利的頂棚降了下來,任由和煦的陽光和迎面而來的清風包裹着自己,沒有擁堵,沒有尾氣,沒有城市的喧囂,這才叫自駕旅行嘛!

聽說巴赫家族所在地其實是一座村莊,普通地圖上沒有標註,只有依靠“莉亞”的導航。慕尼黑向東幾十公里之後,法拉利駛入一條岔道,經過一片淺丘,穿過一片樹林,路並不寬敞,雙向單車道,但路況很好,路面平整,底盤低矮的跑車仍能飛馳前行,顧小石愜意地駕駛着,思緒早已飛到巴赫家族,好想看看索大個的新婚老婆,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姑娘。

事與願違,顧小石怎麼也沒料到,在這鄉間小路上,居然堵車了……

一支車隊,足足數十輛,全是中、小型貨車。那些貨車有大有小,壓住道路中間的分界線,排成一列,整齊地向前徐徐行駛,速度緩慢。顧小石想超車,可是道路曲曲折折,實在有些困難,剛剛超過一輛,又被前面的貨車擋住,只好夾在車隊中,尋求機會。

貨車車身較高,法拉利卻矮了許多,顧小石擡頭看去,好傢伙,猜猜這些貨車載的都是什麼?

豬,一頭頭豬,黑豬、白豬、花豬,又肥又大,那些豬在車廂裡並不老實,不時發出“嚕嚕”聲,叫聲此起彼伏,如同置身養殖場,還有更可悲的,或是坐車的時間太長,又或是吃得太飽太多,某些“豬哥豬姐”實在忍不住了,在車廂裡隨意大小便,一股“香氣”瀰漫在整支車隊中,可憐的顧小石……

顧小石那個悲催啊!早就聽過索大個吹噓他家的烤豬肘,顧小石決定,晚上一定多吃點,一泄心頭之恨。

這一段路足足堵了一個小時,幸好顧小石的車技不錯,如蝴蝶穿花,左右穿插,這纔好不容易超越車隊,繞過一個低矮的山彎,一座村莊出現在眼前。

好大一片田園,極遠處是一座矮山,山腳下一片黑乎乎的樹林,樹林邊上一個小湖,好多寬大的木屋散佈在四處,舉目望去,星羅棋佈,以木屋的數量來看,只怕這座小村的村民少說也得上千。

與村內的景色不同,村口卻立着兩棟如倉庫般的水泥建築,不高,十來米而已,但卻很長,連綿而去,至少百米開外。

兩棟建築之間便是唯一的進村通道,沒有人盤查,顧小石駕駛着法拉利開進村去,卻不想剛剛駛過那兩棟建築,頓時傻眼,沒路了……

入眼全是綠油油的草皮,草皮一側,建有一片類似遊樂設施的區域,不少孩童四處玩耍着,眼見一輛陌生的汽車進村,又從車上走出一個陌生的黑髮男青年,都有些好奇,於是紛紛圍了上來。

顧小石只看了一眼就確定自己來對了地方,那些孩童明明有着一張張充滿稚氣的臉蛋,但身材卻較之同齡者高出不少,也壯上許多。來得最快的是一位約莫十歲左右的男孩,穿着一件背心和一條短褲,光着的膀子上居然已有肌肉的輪廓,好傢伙,完完全全是縮小版的索大個嘛。

“Hi,小盆友,請問這裡是巴赫家嗎?”顧小石友善地招呼道。

那打頭的男孩沒有答話,圍着顧小石繞了一圈,又圍着法拉利繞了一圈,然後一屁股坐在法拉利的引擎蓋上,“嘰裡咕嚕”說了一句。

完了,男孩說的似乎是德語,聽不懂啊,顧小石笑着上前,只說了一個詞“巴赫”。

無論英語還是德語,“巴赫”這個詞的發音大致相同,想來男孩能夠聽懂。卻見那男孩點點頭,又搖搖頭,繼而伸出那支“粗壯”的胳膊,指了指法拉利的車胎。顧小石順着他所指看去,剛纔一個沒留神,法拉利已經駛到草皮邊緣,兩隻前輪正好壓在草皮上。

顧小石猜想,那男孩的意思是不應該壓壞草皮,想想也對,於是說了句“對不起”,又招手示意男孩從引擎蓋上下來,自己也好將法拉利倒退回去。

那男孩居然沒動,顧小石來到一旁,既然無法口頭溝通,那麼肢體語言表達總行了吧,想伸手摸摸那男孩的頭,順便拍拍他的背,他應該能懂的,對吧?

剛剛伸出一支手臂,卻見那男孩突然動了,一下竄起身,揮手一拳,向自己胸口擊來。兩人相距太近,顧小石不擅拳腳,又絲毫沒有防備,只好倉惶閃躲,幸好他反應夠快,這才堪堪避開,只是略微有些狼狽而已。

那男孩突然笑了,擡起右臂,伸出食指,指了指顧小石,又晃了晃,那意思是:“你不行!”

居然被一個小孩給鄙視了,顧小石想說點什麼,卻見男孩跳下車來,站在車門旁,與車身比了比高矮,顯然自己的身高超出不少,頓時一臉的不屑,又擡腿對着法拉利的右前輪踢了一腳,開口道:“女人開的車。”

不知道法拉利的創始人和設計師聽到這個評價會有怎樣的反應?這個馳名世界的跑車品牌,該不會從今往後只針對女性顧客吧?

這句話顧小石聽懂了,那男孩用的是英語,原來他會說啊?

那男孩拍了拍他的肱二頭肌,又指了指顧小石,道:“你太瘦弱。”

顧小石竟無言以對,單看男孩的上臂,似乎和自己的也差不多粗細了,不知道巴赫家族的人都是吃什麼長大的,個個壯得像頭牛,連小孩都是,剛纔路上遇見的那一頭頭肥豬,多半就是來“送肉”的吧?

兩人就這樣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大眼瞪着小眼,其他的孩童們陸陸續續走了過來,將顧小石和他的法拉利圍在中間。

顧小石左顧右盼,情況不對?難不成這幫小鬼打算羣毆本大爺?連忙說道:“我來找索德伯格·巴赫,我是他的學長,你認識他嗎?”

“你說謊,索德伯格大哥纔不會有你這麼弱的學長呢!”那男孩搖頭道。

“我真是他的學長,你們要是不信,讓他出來,問問就知道。”顧小石急忙道:“他在不在?”

“不告訴你,”其中一個孩童道:“你不該破壞家主爺爺定下的規矩,你知不知道,這裡不準開車進來,你看你的車把草皮都壓壞了。”

顧小石還真低頭看了看,壓壞遠遠談不上,只能叫做壓住,擡頭四處看看,發現這裡真沒有一輛汽車,有的只是些三個輪子的電動車,在一條小道上來來回回。

“我不是故意的,我第一次來,真不知道這裡的規矩,對不起啊,”顧小石解釋道:“下次絕對不會了。”

一幫小孩還是不信,在那裡指指點點,顧小石哭笑不得,場面竟然有些尷尬。

這裡發生的事早有人報告給家主,索大個一聽,頓時目瞪口呆,只能爆出一句粗口……

“找你的?誰來了?”老巴赫問道。

索大個不答,一把拎起那前來報信的人,大喝道:“快,快帶我去!”

身後傳來老哥埃森博格的聲音,似乎是在對衆人解釋:“黑頭髮的亞洲男性青年,應該是奧古斯都學院的顧小石來了。”

“是他?”

索大個衝出餐廳,跳上一輛電動三輪車,發動電機,直接向村口飛速駛去,心中不住地問道:“是顧小石學長,他怎麼來了?”

孩童們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顧小石面紅耳赤,不住辯解着,可惜沒人搭理他,正不知如何是好,卻聽遠處一聲大喊傳來:“學長!”

顧小石擡頭望去,只見索大個騎着一輛三輪車朝這邊駛來,頓時眉開眼笑,這下好了,救兵來了,於是揮舞着手臂,高聲道:“老索,是我,這裡,快,快來!”

索大個來得夠快,三輪車還沒停穩,他就一躍而下,快步跑了過來,那些孩童自然認識索德伯格,紛紛退開,讓出一條通道,索大個來到場中,欣喜地看着顧小石,問道:“學長,你怎麼來了?”

顧小石長出一口氣,正被一幫童子軍包圍,幸得索大個前來救場,於是擡起手臂,對着他的胸口打了一拳,笑罵道:“老索,你這個混蛋,真不夠意思,你小子要結婚了,居然不通知我一聲。”

索大個聞言,頓時一副滑稽的表情,嘆道:“我……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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